第19章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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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淑彤：“祥和饭店女服务员每月薪资不少，既然攀上了高枝，我这儿就不留她们这两尊大佛了。”
林妈脸色一变，心里不禁忐忑起来。
这事，她早就知道了。
一个月前，连着好几天没在厨房看到沈小蕊，她就问了沈氏。
刚开始沈氏还瞒着她。
时间长了，见瞒不过去了，就老实交代了。
沈小蕊进了祥和饭店当女服务员，每月有八百钱。
她教训了沈氏，让沈氏把女儿叫回来。
沈氏听话的去了，但没能把女儿带回来。
沈氏哭着说，她管不了沈小蕊。
那天晚上，她在沈氏母女房中等到了半夜，才等回了沈小蕊。
自己苦口婆心说了半天，但那沈小蕊似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就是要去祥和饭店做工。
她曾想过告诉艾淑彤，但又怕艾淑彤把那可怜的母女俩赶出去。
要知道，她们已经没有家可回了。
“她们把这里当免费酒店，在外打工，回来住，怎么？”
艾淑彤“冷哼”一声，“当我好欺负吗？”
林妈脸色煞白，嘴唇微微颤抖。
她这是被吓的，要知道这种帮着外人占主家的便宜，算得上是背主了。
要是还有皇帝那会儿，小姐只要往县衙递个状子，即使她是满人，也会立时被下了大狱。
艾淑彤见林妈白着脸不说话，很是失望，本来还在犹豫自己跑的时候，要不要带上林妈。
经过这一遭事，她却下了决心。
林妈心里不是只有自己，她还有许许多多的旁人。
逃跑大计，事关自己生死，不能因妇人之仁，出纰漏。
装出一副关心的模样，艾淑彤上前扶住林妈，“林妈，你怎么了？”
“哪里不舒服？”
林妈：“小姐，我……”
艾淑彤：“我知道你是可怜沈氏母子，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你也知道，我手里也没多少钱，要都像沈氏母女那样，见我好欺负，就当这里是慈善堂，我这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啊？”
林妈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小姐，我错了，我不应该瞒着你，我这就去让沈氏母女走。”
说完，就颤颤巍巍的离开了正房。
艾淑彤看着她的背影，深深叹了口气。
突然转头对沈嘉兴道：“沈老师，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
沈嘉兴摆摆手，“你一个姑娘当家，这种事常见。以后不妨更厉害些。”
他没说的是，幸亏这府里没青壮男子仆人。
他见过不少，吃绝户的，有被亲友吃的，也有被家中奴仆吃的。
最后那些姑娘，都没好下场。
不是被卖了，就是被害死了。
俩人正说着话，就听见屋外传来一阵喧闹声，并且正往这边移动。
沈嘉兴立马站了起来，下意识挡在艾淑彤前面。
片刻后，沈小蕊和林妈一边拉扯着，一边出现在了门口。
“凭什么，把我们赶出去，我和我娘给她当牛做马这么些年，没功劳也有苦劳吧。”
“现在我娘还每天给她做饭，不能就这么把我们赶走。”
艾淑彤把沈嘉兴往旁边一扒，就喊道：“凭什么？凭我是这家的主人。”
“你还敢说你娘每天给我做饭？”
“你娘已经好久没给我做过饭了，都是林妈给我做。”
“你们母女俩，在这儿什么都不做，就想白吃我的，白住我的，做梦。”
“沈老师，麻烦你帮我跑趟治安局，就说家里佣人偷拿主家财物，让他们过来把人带走。”
后面跟来的沈氏一听，马上变了脸色，满脸惊恐的道，“使不得，小姐，使不得啊，我们这就走。”
说着一把拽住沈小蕊，沈小蕊挣脱了两下，没挣开。
俩人快速的从东门离开了。
艾淑彤在心里偷偷的舒了口气。
刚刚她其实在虚张声势。
她并没有这处宅子的房契。
所以要真报了官，没准被抓走的不是沈氏母子，而是自己。
要知道民国的宪兵队最爱抓的可是有钱人，穷人又榨不出油来，抓去何用？
只听“扑通”一声。
林妈跪在了地上。
“小姐，我对不起你，早知道沈氏母女是这样的，当初我就不该收留她们。”
艾淑彤把她从地上扶了起来，“林妈，你看见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不是所有人都值得可怜。以后要学会辨别。”
不知道林妈听没听进去，反正她一直在那絮叨，“都是我的错啊，是我给小姐惹来了麻烦，差点害了小姐，早知道……”
艾淑彤不耐烦的打断她，“好了，林妈，我饿了，赶紧上菜吧。”
林妈这才稳了稳心神，用帕子擦擦脸上的泪水，“我这就去……。”
另一边。
沈氏拉着哭闹不休的沈小蕊穿过永兴街，来到对面的一个小巷子。
沈小蕊喊着叫着要回去。
“啪——”
沈氏一巴掌打在了她的脸上。
沈小蕊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母亲。
从小到大，娘都没打过她的脸。
女儿家，脸是何等的重要，沈小蕊从小就知道。
沈氏当然也知道。
“你能不能消停点儿。”
“我早就说过，不让你去祥和饭店，你非要去，非要遭事。”
“现在好了，你把咱们的栖身之地都遭没了，你满意了？”
“我看你攒的那点钱，能租个什么样的房！”
沈小蕊心里好恨呀！
自己母亲现在开始指责自己了，早干嘛去了。
还不是想着让自己出去干活，多攒点钱。
现在出事了，就把错都推自己身上。
“你打我，你竟然打我，以后你不再是我娘，咱们桥归桥路归路。”
说完，转头就跑出了巷子。
沈氏毕竟年纪大了，腿脚没年轻人利落，等出了巷子，哪里还有沈小蕊的影子。
她满脸懊悔的瘫坐在地上，脸上流下悔恨的眼泪。
“这个傻丫头，怎么就不听话呢。”
时间过了很快，眨眼间就立秋了。
这天又到了收房租的时候，艾淑彤心情很好。
一边用钢笔在纸上算着，一边暗想，用不了几个月，就能攒够两百块大洋了。
正想着，林妈领着房宝珠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