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泠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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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声泠泠，十分动听。
追命喜欢这琴声，他躺在墙上，整个人横躺着，非常享受的样子，一边喝着酒，一边听着墙下的琴声。
如果不是有吵架声就完美了。
这吵架声来自于墙下的白愁飞和王小石。
岂止是吵架，差点就要打起来了，如果不是无情就在他们一旁。可是，纵使追命再不喜欢听吵架，再觉得琴声更好听，他也要仔细听白愁飞和王小石在说些什么。
不但是他，在苦痛巷尾的铁手，痛苦街的冷血，都在认真听白愁飞和王小石的谈话。
琴声戛然而止。
追命有些惋惜没听过瘾，便听到无情开口说话了。
他说话了，白愁飞和王小石也接话了，唐宝牛和方恨少不知何时出现也张嘴插话了。再之后，无论是墙下的王小石和无情，墙上的追命，还是苦痛巷尾的铁手，痛苦街心的冷血，都听到白愁飞说了一句话。
很简单的一句话。
他问王小石：
“令尊好吗？令姊好么？”
王小石脸色一变。
无情皱眉。
追命终于坐起向下看去。
铁手更加专注听接下来的话。
冷血腰间剑微震。
白愁飞话里的意思，所有人都听得出来：王小石的家人已落入他的手中。不过因他没有明说，没有直接证据，就是无情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白愁飞大笑扬长而去。
王小石心乱如麻，遂要和无情告辞，思考解救自己家人的对策。
这种事，无情当然要帮忙，唐宝牛和方恨少当然也要帮忙，王小石却怕连累了他们。唐宝牛和方恨少可不这样认为，插科打诨起来。无情不去理唐宝牛和方恨少，只和王小石说话，而这一番话下来，王小石大为感动，随即答允无情帮自己这一回。
无情对王小石笑道：“何况，就算不为了这儿不为那儿，白愁飞刚才那番话，胆敢在我这吃六扇门饭的不长进人面前威胁你，就冲这一遭儿，也得要他少得逞一些。”
王小石一笑，刚要说话，只听两边传来两个声音。
——“说的是，咱们在情在理，都该给白老二翻个斤斗。”
——“说的对！我早已看那家伙不顺眼。”
无情看到这两个声音的主人倒是一点也不惊讶，他本来就知晓这两个人在这儿。
这两个人便是铁手和冷血。
意外的是王小石和唐宝牛、方恨少。
王小石想，原来铁师兄和冷师兄也一直都在这里，他心中的感激之情又增加了许多。
唐宝牛想的却是，你们还当不当我和大方在这儿？我们两个大活人你们都看不到吗？为什么没一个人理我们？
他想什么就说什么：“那么说，要那个不飞白不飞的家伙翻斤斗的事儿，到底有没有咱哥俩儿高手的份？”
还真有人接他的话，接话的人在墙上。
——“根据咱们师兄弟们开会的结果是：人多势众，那是去闹着玩的。这次是去逗狮子惹老虎的，人少反而少些负累。两位义薄云天，这次的事，就谢过了，下次请早。不知两位有何高见，如果没有，就此议定；如果有，咱们就生死由命，概不负责了。”
唐宝牛和方恨少抬头望墙上一瞧。
——说话的是追命。
其实不用看，猜也猜得出，无情铁手冷血都在这里，追命还会远吗？
唐宝牛没听懂追命的意思，方恨少听懂了。那意思就是嘛，他们开过会了，就不用唐宝牛和方恨少再开了。
这可把惹唐宝牛和方恨少给惹着了，好不容易有个搭理他们的，竟然还是同样看不起他们。
好！他们心中立誓，自己便要做让人刮目相看的事情！
眼见唐宝牛和方恨少远去，四大名捕压根没在意，王小石望了他们几眼，心中仍是更担忧自己的家人。
王小石忽然想起追命刚才那话，带着惊喜问道：“崔师兄，你说你们刚才开过会了？你们早就知道这事了吗？”
四大名捕是捕，消息灵通，早知道这事也是有可能的。
追命从墙上跳下来，摇摇头笑道：“如果早知道，怎么可能不跟你说？我说我们师兄弟开过会了，那是在心里开过会了。”
他说的是这个理，王小石一听也明白是自己太过于担心，而失了平日的镇定，不由苦笑了笑。
铁手见状安慰道：“你不要急，我们师兄弟大风大浪见多了，白愁飞这点伎俩还不在我们眼里。既然令尊令姊是被关在京城，那么有我们师兄弟在，定保令尊令姊无恙，这也是我们师兄弟的职责所在。”
王小石道：“大恩不言谢，我——”
冷血截道：“当我们是朋友，就不要说恩这个字。”
王小石大力点头，道：“好！”
无情道：“就不要再站在这里了，我们进去说。”
进的是神侯府，王小石刚一踏步，苦痛巷中一株枝繁叶茂的大树上藏着的一只斑鸠忽地飞了下来，落到王小石的肩上。
王小石看了一眼停在自己肩膀上的斑鸠，转头对无情等人说道：“对了，忘了跟四位师兄说，我一直想要谢谢四位师兄对乖乖的照顾。”
乖乖也向着四大名捕叫，似在表示亲热。
五人一鸟进了大门，这是王小石第二次来神侯府，第一次则是在四年前。而今神侯府的布置与四年前基本没什么区别，毕竟诸葛先生不是个铺张浪费的人，王小石看着熟悉的景物，只觉一阵感慨。
四大名捕领着王小石到了文盲轩，早有丫鬟给他们端上了茶。茶是密云龙，丫鬟机灵看出了这位客人与自家四位爷关系不是一般好，是以上了最好的茶。
可再好的茶，王小石此刻无心品，刚要问四位师兄可有何良策，只听无情先道：“王师弟现在有什么打算？”
王小石这会儿已完全地冷静了下来，他道：“要想救我爹和姊姊，就必须首先知道他们被关在哪儿，可是这样的机密，知道的人一定不会多，我们探是探不到的，不如想个主意让他们主动去那个地方，我再悄悄跟着后面。”
无情微微颌首，道：“我倒是有个主意。”
王小石目不转睛看无情，等着他说下去。
无情道：“白愁飞现在视你家人为威胁你的筹码，必然会很看重，所以，如果当他以为你的家人都已被人救走，他当然是会是去查证的。”一顿，他剑眉一剔，“那么我们就找两个人假扮你的家人，再找一个人假扮救人的人，让白愁飞看见。不过这个人的轻功要非常好，不能让白愁飞看到真面目，也不能让白愁飞追上。”
“妙啊！”王小石在无情前面的话时脸上已露出了笑容，听完了之后当即鼓起了掌，看向追命道，“成师兄说的果然是好办法！”
正在喝酒的追命把酒咽下，然后才道：“我大师兄说的当然是好办法，可你看着我说干什么？”
王小石不言，看着追命笑。
无情偏头瞧了追命一眼，道：“别装糊涂了。”
追命笑道：“好吧好吧，你们放心。不过有一点，我怕我的轻功白愁飞根本看不见，我总不可能故意在他眼前晃一圈吧？”
这不是自负，是实话。
无情道：“你千里传音多说说骂他的话不就成了？他听见了能不理会吗？反正老三你的内功也不错。”
铁手道：“其实这事我可以——”
无情截道：“二师弟，依我看，还有件事更需要你来办。”停了停，接着对王小石道，“只要白愁飞发现了三师弟，一定会将信将疑，要派人回去看看。而他关人的地方一旦暴露，王师弟你便去救人，放出讯息来，我们自会接应你。接应的最佳人选——”
铁手道：“好！那么接应的事交给我。”
计策定下，众人都不再言，各自思考着这个计策的施行。
只有冷血一直望着无情，望了老半天，有些急了，道：“大师兄，那我呢？”
铁手知晓将冷血撇在一边，冷血是不甘心的，立刻便道：“那你跟我一起去接应王师弟？”
无情含笑看冷血，道：“就照你二师兄说的办罢。不过除此之外，你还有项任务。三师弟把人带着我们的地方，白愁飞一定会追去，你就拦在门外。”
冷血道：“是！我早就想去会一会那个白愁飞了。”
他这句话一下子就让铁手和追命想到了四年前，他兴致勃勃地对他们说，自己想要去和王小石打一架的事了。
铁手和追命对那件事印象深刻，因为那件事还让大师兄后生了一场气。
无情听了冷血的话，也知道他的性子，想了一下，道：“四师弟，如果白愁飞不主动出手，你最好不要出手。”
铁手紧接着斟酌着对冷血道：“不是不准你打，只不过这次不一样，白愁飞他的后台是蔡京，所以你——”
冷血道：“我明白，白愁飞是蔡京的人，若我先对他出手，我们失了理，会让世叔在朝中难做。”
无情道：“是这个道理。”
他看了一眼铁手和追命，那眼里的意思分明是：小师弟明明很懂事，四年前你们为什么要说是他想要和王小石打架的？
铁手和追命不知道现在大师兄也同样想起了四年前的事，只听冷血又道：“不过我还是希望白愁飞主动出手的！”
王小石在一旁听着他四个师兄的话，发觉好像有些听不懂了。
虽然听不懂，可王小石也听出了他们四个谈话间其乐融融的气氛。他忽然想到，如果自己和大哥二哥三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也能有这样其乐融融，这样像一家人的气氛。
如果如果，王小石不想再想下去，他转而继续想解救自己家人的事，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可是我怎么给你们传讯息呢？”
这一问可把四大名捕都给问着了。
要知道没有四大名捕在外周旋，仅凭王小石恐怕很难把人带的出来的。可白愁飞关人的地方定然很隐蔽，王小石进去了，要怎样把讯息传给四大名捕？
正在大家都思索之时，原本一直在王小石肩膀上睡觉的乖乖醒了。
刚睡醒的鸟口渴，它立即就飞到了桌上，喝起了放在桌上银星盏里谁都没有动的密云龙。五人看得怔了怔，也幸好四大名捕不是小气的人，王小石不知这茶的珍贵，都没阻止它喝下去。
待它喝完了，它在空中盘旋一圈，再次飞回到了王小石的肩上。
王小石讪笑道：“那个，乖乖它以前在白须园随便惯了，你们不要介意。”
对面四人都摆摆手表示无妨，还笑说这鸟很聪明。
王小石道：“乖乖它很有灵性的，以前我师父也最喜欢它，它——”说到这儿一顿，灵光一闪，继而大喜道：“我想到办法了！我们可以让乖乖当信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