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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闲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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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石坊,路边食摊。

这家摊子的馄饨着实是够味道,大冬天的,吃上一碗,登时觉五脏六腑都热乎了起来。追命将一碗馄饨都吞下肚,舒服地舒了一口气,抬起头,只见无情的目光正专注地望着前方。

追命不由问道:“大师兄,你在看什么?”

他旋即亦举目一望,一家店铺立刻映入他的眼帘。

店铺的横匾上,三个行书写就的大字:

——“愁石斋。”

追命道:“听说这家店铺是不久前才开张的,一边卖画,一边替人医治跌打,倒是很有些意思。”

无情道:“店主的师承,好像更有些意思。”

追命道:“你知道他师承?”

无情道:“只是猜测罢了。”稍稍停顿,才又道出三个字:“二师伯。”

追命有些诧异,道:“许师伯?”

他似是没想到这个答案,又向愁石斋望了望。

无情道:“蔡京在查他,我也不能闲着。他的那把剑或是刀,名唤销魂剑,相思刀——正是黑面蔡家所打造的送于二师伯的兵器。不过,不论他是不是二师伯的弟子,此人和苏楼主的关系甚好,且这些日子为城中不少穷苦百姓看了病,我倒是敬佩。”

追命眼珠一转,道:“蔡京在查他?”

无情颔首道:“是。蔡京最近对他,似乎是很感兴趣。\顿了一顿,忍不住咳嗽了几声,继而将话锋一转:“你都吃完了?接下来准备去哪儿?”

追命身体即刻前倾,仔细端详着无情,道:“怎么了?”

无情摇首道:“老毛病,你大惊小怪的做什么?”

一股寒风呼啸而过,吹落树上枯叶。一片叶子飘到了追命的手上。

追命两指一夹,一抛,叶子飞扬尘土。

这几日的天,实在是太过于冷了。

他叹了口气,道:“据我抓获的那伙人交待,他们中有一个人昨日去了孔雀楼之后就再也没有回去过。若那人便是偷包袱的贼,哈,那就有些太巧了。我想,先找到他再说。”

话落,他即站起身,叫了一声:“小二哥,结账。”

再之后,他趋步到无情身边,又问道:“大师兄你呢?你这两天手头没有案子吧?接下来准备做什么?”

师兄弟多年,追命任何一句话,无情都明了其中隐藏的意思——无非是担心自己着凉,想让自己回家歇着。

无情信任追命寻人的本事,于是道:“那好,我回家等你。”

正在这时,店小二已跑了过来。追命拿出身上钱袋,还未将钱取出,一眨眼间,无情抢在了他前头,摸出一串钱付了帐。

追命一怔道:“大师兄?”

无情淡淡道:“从昨儿到今儿,花了不少银子吧?我怕你再花下去,用光了没钱买酒,又来找我们诉苦。”

追命大笑道:“老楼的酒又不用买。”

他说着推动无情的木轮椅出了摊子,再和无情挥了挥手,转身离去。

找人对追命来说是一件再容易不过的事情,然而这时候的追命绝没有想到:

——人,他的确是很快找到了。

——找到的,是一具尸体。

尸体已然僵硬,只有一个很长很长的伤口。追命仔细地观察了一下伤口,应是昨日夜里被人用长刀所杀,但因在野郊,所以一直没有被人发现。

追命眯起了眼睛。

幽深牢房,当值的差役看着铁手,急得抓耳挠腮,欲言又止。

铁手温和笑道:“宁正这个犯人,我不能提审,是吗?”

差役吓了一跳,道:“不是……那个……”

自己敢说一个是字吗?对方是什么人?当今圣上御封天下四大名捕之一的铁游夏。自己凭什么不让他提审犯人?可是偏偏,还真有一个人特意派了亲信死守那个犯人所在的牢房,连自己都近不得那犯人的身,而那个人也是自己惹不起的。

当时小差役没什么所谓,现在却是吓傻了:铁手铁二爷想要提审的犯人,自己能阻拦?阻拦不了,会不会让那个人殃及自己这条池鱼?

铁手续道:“如果我非要见他,你会遭殃,是吗?”

差役怔了一怔,道:“这个……\

铁手道:“那我就不见了。”

差役一呆,显然是完全没想到铁手会这样说,吞吞吐吐道:“其实,我也没法去那个……”

那里有官比自己大的人守着呢。

铁手并未在意,笑道:“问你件别的事?”

差役忙道:“铁二爷您说。”

只要可以让自己不必得罪那个惹不起的大人物,回答什么都行。

铁手问:“是谁吩咐你,那个犯人,别人不能见的?”

差役有点犹豫道:“是傅、傅大人……\

铁手道:“傅宗书?”

差役点了点头。

铁手闻言沉默了一会儿,似在思考着什么,很快,他转身便要离开,只听后面差役又招呼了一声:

“铁二爷!”

铁手回过去,只见差役张了张嘴巴,欲言又止。

铁手当捕快多年,最擅长的就是察言观色,一瞧对方神色,随即道:“你现在是在傅大人手下干事吗?”

差役叹了口气,瞅瞅左右,继而小声道:“也不是我愿意的啊。”

差役是才进公门不久的。

亲朋都对他说,进公门当差是份好差事,可他刚一进了这公门,就被分派到傅大人的手下的手下干活,平时被呼来唤去,偶尔还得做点昧良心的事,滋味是真不好受。

铁手想了一想,道:“过段时日,我想办法把你调到我手下吧。”

大吃一惊,差役大吃了一惊。

差役只是觉得铁手对自己的态度温和,让自己无防备,情不自禁发了些牢骚,但铁手竟然要把自己调到他身边?

自己有何本事,能得铁手二爷的青眼?

铁手并非为着对方何有本事,他只是看出对方的品行不坏,被分派在傅宗书手底下做事,是委屈了。

这样怀着一腔热血进公门,却被浑浊官场磨去棱角的人,还有不少;既然如此,自己见着了,顺手能帮一个,是一个。

但铁手不知道的是,自己觉得平常的小事,却让对方顿觉心中一暖,已在心中暗暗发誓不负铁二爷的恩义。

出了牢房,铁手在回神侯府的路上,今日并未下雪,空气里仍有不少寒气。

神侯府内,宁言正站着不知做些什么,只好把目光移向窗外看风景,看神侯府的松柏与梅树。

她是站着看的,因为她身旁的青年也是站着的。

青年站着,正阅读着几卷册子。这册子都是各个州府前些日子送上来的所有案子的档案,近日无事,冷血一页页翻阅,查看其中有无疑点。

而只要档案有一点疑点,他便会重新彻查这件案子——大部分情况下,那案子都会是冤案。

终于有丫鬟走过这里,忍不住上前悄悄在她耳旁说道:“冷四爷一直就习惯这么站着,姑娘你坐你的,没事的,随意些,四爷人其实很好。”

虽听得此言,但从小的庭训让宁言觉得,在别人家里做客,主人无论因何原因而站,自己总归不好意思一个人坐在椅子上。

正觉得不自在时,她竟忽听冷血的声音响起:“宁姑娘。”

宁言应了一声,回过头,只见冷血居然已坐下,冲着她道:“宁姑娘你坐吧,抱歉。”

冷血站成了习惯,站着对他来说反而是种休息,所以他站着的时候也没有去在意别人如何。直到刚才听到丫鬟的话——虽是悄悄话,但他听到了,他才猛然发现自己此举给别人造成了困扰。他想道歉,却不知道如何说出口,只好生硬地道了一句“抱歉”。

宁言不知冷血抱什么歉,自然不知该怎么回答。待她坐下后,过了一小会儿,忽见两个护卫快速地跑了进来。

冷血骤然起身,道:“怎么了?”

如果没有大事,这两人不会跑得这么快。

那护卫忙道:“回四爷,痛苦街有座酒楼走了水,听说酒楼里还困住了不少人。”

语未落,冷血一把将册子揣进怀里,已不见了身影。两个护卫也跟着跑了出去。

此时此刻,房间里,只剩下宁言一个人。

宁言心中亦是担心走水的情况,正等着消息,不一会儿,房门外传来脚步声。

一个陌生男子进了房间。

宁言看着来人,问道:“你是?”

那男子道:“你就是宁姑娘吧?冷四爷让我们请你出去一下,他有事跟你说。”

宁言狐疑道:“冷捕头?他不是出去救火了吗?这会儿能有什么事?”

男子急切道:“是啊,所以才要你出去跟你说,快走吧。”

他说着便要去拉宁言的手。

宁言本能觉得不对,一慌,往后退了退,那人袖中倏地冒出一把匕首。宁言“啊”的一声,捂住嘴巴,眼看匕首就要刺中自己的身体。

正在这时,宁言和那人都突觉眼前寒光一闪,一把长剑不知何时出现,剑花一翻,那人手中匕首被挑落在地。

剑,抵上了那人的咽喉。

无声无息。

那人顺着长剑往前一看,黑衣青年长身直立,目光直勾勾地盯着他。

那人嗫嚅道:“冷……冷……”

青年冷冷道:“我是冷血。”

那人瞪大眼睛,道:“你、你怎么会……”

冷血道:“这火来得太巧,我不得不留个心眼。”他的剑向前一迫,声音里含着怒气:“为了引我走而放火,你不该这样做!”

那人脖子划出一丝血痕,反而把心一横,道:“可是冷四爷你不也没去救火吗?”

冷血冷冷道:“府里会武功的人都去了。不然你们以为,神侯府是你们想来就来的地方吗?”又问道:“你们怎么回来了?火怎么样了?”

后一句话当然不是对着那人说的。

那人一怔,很快发现,冷血的目光正看着他身后。

只听后面一人道:“刚刚碰巧公子和二爷回府路上也看见了大火,所以这会儿他们正在救火,让我俩先回来看看,四爷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冷血松了口气,道:“有他们在就好,这里没事。”他再次把冷冽的眼神移回那人身上,继续道:“说,你是谁?什么目的?”

那人没有回答。

时间一分分过去,冷血握剑的手又向前进了一分。

剑锋冰凉。

冷血道:“想让我用刑?”

那人惨然一笑,冷血立马察觉不对,想要近身制住他,可却为时已晚。

只见那人的嘴里流出血来,咯咯笑道:“就算我、我说了……我也活、活不了,不如……”

话未说完,人已倒地。

冷血垂下剑,恨恨地握紧剑柄。

好半晌,他把剑插回腰带间,转首看向宁言,问道:“你没事吧?”

宁言脸色苍白,道:“啊?我……我没事……”

冷血看了看地下脸已发紫的尸体,对宁言道:“我们换个房间说话吧。”

两人很快来到隔壁的房间,但见此处干干净净,不染尘埃,窗边的花草色彩鲜艳,而冷血进门以后并不立即问话,这让宁言的心情渐渐平静了一些。

许久之后,宁言低下头,才道:“冷、冷捕头……”

冷血道:“你没有什么话对我说吗?”

宁言道:“我不知道……对不起,可我也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为什么会……”

正说话间,无情和铁手在此时回到了神侯府。

冷血立刻迎了上去,招呼道:“大师兄,二师兄。”

无情与铁手一齐微笑道:“四师弟。”

冷血先问最担心之事:“火怎么样了?”

铁手道:“已经灭了,虽然有人受伤,但所幸都救了出来,没人遇害。”他微微一笑,又道:“我们都坐下说吧。”

他说完这句,却并未立即坐下,而是去给众人倒茶。

无情看向宁言,道:“宁姑娘受惊了。”

宁言感激道:“还要多谢您们,是冷捕头救了我。”

无情道:“那你谢四弟就行了,谢我们做什么?”见宁言一呆,他又正色问道:“那人为什么要杀你?”

宁言有些支吾,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这……我……”

铁手的茶倒好了,给宁言送过去一杯,温和道:“宁姑娘,请用茶。昨日不知令尊是杭州新城县的宁正宁县令,有失礼之处还请见谅。”

宁言刚拿起茶杯的手抖了一抖,然后定住不动,良久良久,她终于冷静下来,道:“是,我是宁县令的女儿,我也不是来探什么亲的,我爹受冤被捕,我是来上京申冤的。”

铁手道:“既然是来申冤的,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宁言难过道:“我也想过,我知道你们都是好人,可你们只是捕快……”

无情打断道:“是捕快,捕快职责本就是替人申冤。”

宁言道:“你们……”

铁手道:“可以给我们说说令尊的事吗?”

宁言看着对面三人,看了很久,蓦地道:“好,我相信你们。”

她顿了顿,表情凝重,续道:“父亲到底在做什么,我也不太清楚。我只知道有一段时间我爹一直早出晚归的,突然有一天晚上,他将一本书交给我,说他如果出了意外就让我上京,将这书交给一个好官,替百姓申冤。结果……结果两天之后,他被圣旨以贪污罪的名义给抓了起来,押上京城判处秋后问斩。”

他说到这儿,又哽咽道:“可是,我知道我爹是冤枉的,他是个好官,他绝对不可能贪污的,绝不可能的!”

铁手叹了口气,道:“宁姑娘,你别急,我查过,令尊的案子是傅宗书上告给官家的,官家并没有查证便派人抓人,所以这案子的确没有确凿证据。”

冷血冷笑道:“傅宗书?又是他。”

无情询问道:“你刚才说到那本书?可是在你丢失的包袱里?”

宁言自责道:“是……是我太大意,我本想吃完饭便带着那书去登闻鼓的,谁知……”

无情道:“那是什么书?你看过吗?”

宁言道:“那书叫做《吞鱼集》,可是我曾经翻了翻,上面全是人名,与唐代李虚中所作古书没有半点关系。”

无情道:“人名你都还记得吗?”

宁言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

无情铁手冷血三人对视一眼。

无情道:“我们等等三师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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