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泛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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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行于湖,湖上风光最好,苍天白云飘,大雁时时过。
追命没有心情欣赏。
船上有两间小厢房,他在其中一间,嫌吹进来的风吹得太狠了些,想着是不是要关上窗户?又想关窗后的空气会不会太闷了?
忐忑,追命忐忑的时候并不多,好几次都与无情有关。
追命站在床边,看着无情沉睡的模样,良久良久,手指轻轻抚过无情的脸颊。
昨夜,无情拼着自己的命才杀了厉寒野,却也因受伤太重而昏了过去。追命给无情止血和包扎伤口,忙活了好一阵子,三剑一刀僮那边的战斗也已结束。
半夜乌云笼罩,行船的风险很大,便又在岛上待了一夜。幸好岛上各处生长的草药不少,追命也稍懂一点医术,又采了药给无情疗伤。天明后,无情的伤势稳定,却仍在昏睡。
回程路上,因为无情的伤受不得颠簸,船行得十分缓慢。
何梵放轻脚步,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道:“三爷。”
药是给追命的,他昨晚受的伤也不轻,又给无情输了那么多内力,何梵不知他是靠着什么毅力,这会儿还能守在无情床边。
何梵道:“三爷您坐一会儿吧?”
追命一直站着,这时接过药碗,像喝酒般一口气灌进去,才道:“怎么就你一个?”
何梵道:“阿三给何前辈去送药了,老四和幺儿守着那些犯人。”
追命点头道:“你们忙完了也都去休息一会儿罢。”
何梵犹豫了片刻,然后答应了声好,刚刚转身,只听一声:“等等。”
追命唤住何梵,忽问道:“再过四天是不是就是中秋了?”
为了案子水里来火里去的他们,无论什么日子的休沐都与他们无关,但中秋这个日子他们还是记得清清楚楚。
何梵又转回身道:“是啊。”
追命道:“行,你去休息吧。”
何梵听话地离开,房里又只剩下无情和追命两个人。
追命忽然地长长地悠悠地,叹了一口气。
背后有一个很倦的声音响了起来,道:“你叹气做什么?”
追命一僵,当即转过身去,大喜道:“大师兄,你醒了?”
无情唇边牵起一个笑容,道:“醒来就看见你愁眉苦脸的。”
无情还是喜欢看追命笑,追命笑起来,是最能让他感觉到愉悦和轻松的。
追命便真的笑给了无情看,扶着无情起身,让他靠着小枕屏,道:“你睡了一夜了,现在觉得怎么样?渴吗?要不要喝点水?”
他的问题,无情一个也没回答,首先问道:“厉寒野——”
追命道:“他死了。”
无情道:“其他人呢?”
追命道:“何掌柜在隔壁休息,小二他们四个都没事。其他有不少兄弟受了点小伤,但性命都无碍。”
现在伤最重的就是你了,大师兄,怎么才刚醒就有心思去管别人?但心中所想是心中所想,只要是无情问的话,追命仍是没出息地老老实实地一一作答了。
无情把正事都问完,才看了看四周,道:“我们现在在船上?”
追命道:“快到岸了。”
无情道:“你一直守着?”
追命的声调恢复到了平时的随意,道:“是啊,我都恨不得躺在床上的是我。”玩笑一句,“我的意思是说,我一直守着真的是很累,幸好你醒了,我也可以去睡会儿觉了。”
无情点了一点头。
这个点头让追命刹时糊涂了。大师兄是真的信了他的玩笑呢,还是另有意思?
无情接着道:“我明白。”
他明白,明白追命方才的心情,跟那一年他们在冰窟里,追命为他输入内力,而致使自己内力枯竭晕倒,他看着昏迷的追命时的心情,是一样的。
心里的话,无情只是想了一想,却没有说出来。追命也只是听到那简简单单三个字,我明白。
于是追命也明白了。
他握住无情的手,道:“你醒了就好。”
倾身往前,唇贴上无情的唇,轻轻地一个触碰,旋即放开。
无情的唇那么凉,追命觉得发烫。
船靠岸的时候,三剑一刀僮进了房间,看到已经坐进“红颜”里的无情,皆兴奋道:“哎呀,公子你醒了!”
因为喜悦,叫得太大声,船舱外的人几乎都听见了。
出了船舱,一上岸,就进了芦苇荡之中,灰白的芦苇随风摇摆,一望无际。
何见石迎风而立,捋了捋自己被风吹得乱飞的胡须,道:“来来去去,经过这里有几次了,这儿的风景倒是始终依旧。”
他看了看苇丛里的那一顶藏青色的轿子,忽道:“这次多亏了大捕头,要不然我们都不可能再看到这儿的风景了。大捕头的伤无碍了吧?”
无情在轿中道:“无碍,多谢关心。何掌柜有事要说?”
何见石道:“是。既然大捕头伤没事了,那我也该走了。”
追命问道:“走?”
何见石道:“是啊,这一趟能弄清净宵的死因,我已经心满意足了。我也没别的牵挂,该回去继续开我的客栈了,不然关门了这么多多天,我怕再回去可就没生意了。”
无情和追命沉默了少时。
无情道:“那好,我们就不送你了,一路保重。”
何见石道:“我以前说的话,现在还算数,大捕头和三爷若是有空再来我客栈,想喝什么酒,我都请。”
追命笑道:“这是一定的!”
何见石也笑了笑,抱拳,转身而去。
渐行渐远,他的身形隐在芦苇丛中慢慢地消失不见。
……
余下的几日里,无情和追命回到了岩城,主要是在养伤。
不过正事也没放下,转伦教犯下的案子,无论是新近的,抑是许久之前的,无情和追命都查证清楚,一一了结。尘埃落定,转眼,正好到了中秋,两人的伤也都好得差不多了。
追命一手端药,走到窗户外的古树下,忽地施起轻身功夫,不过瞬息之间就翻身进了窗户里,碗里的药汤一滴未洒。
无情正坐在几案前,听窗外鸟鸣。而追命飞掠落地的动静半分也无,鸟儿全然未受到影响,歌声不停。
反倒是无情凝了一眼追命,道:“你做什么呢?”
追命笑道:“活动活动身体,这几天都没有好好动动了。”将端着的药碗给了无情,“最后一碗了,大师兄你觉得你全好了吗?”
无情喝下药,点点头道:“看样子你也好了,明天我们回京。”
追命道:“好。”
离家这么久,他们都有点想家了。
说着话,房外有人敲起了门,追命走去开门一看,正是秦准和三剑一刀僮。秦准是特地来见无情和追命的,院子里碰见四僮,遂一起来了。
寒暄了一会儿,秦准说起了来意:“今日是中秋,夜里会有灯会,我与几位同僚在高楼上备了宴席,想要邀两位大人一同赏月,不知两位可否赏光?”
一句话说完了,无情和追命还没开口,陈日月先惊喜道:“今晚有灯会啊?”
叶告笑得眼睛大大的,道:“难怪我们刚刚在街上看到好多花灯。”
何梵和白可儿虽未发言,但眸中也露出了明显的期待。
追命瞧了瞧他们四个,才对着秦准道:“秦大人好意,我和我大师兄心领了,不过本来这案子结束后我们就该回京的,又因为养伤耽搁了这么久,现在是时候回京了,所以恐怕……”
秦准道:“这么急?忙不过这一天吧?”
无情微微一笑,道:“这几日给秦大人添了很多麻烦,我们心已不安,不便再打扰。”
无情这一微笑,秦准知道他们是非走不可的了,遂道:“好吧,既然如此,我送送两位大人。”
三剑一刀童的嘴巴都瘪了下来。
无情和追命对视了一眼,还真的收拾行李准备出发了。
各处招呼都打过,又去跟严扬告过辞,出门的时候,是傍晚了。
傍晚时分的长街,热闹繁华之景象已初步呈现。河曲两岸,长桥,杨柳,青石板。卖花灯的摊子排成了一条长龙,熙熙攘攘人稠密集,其间还有提着一篮子秋花的姑娘们走街窜巷,到处都是脂粉香。
秋季的夜来得很快,看着宣纸般的苍穹先是铺上了一层金粉,又再渐渐染上浓墨,天色层次地变化,最为迷人。
然后,盏盏花灯都亮了起来,耀如白昼。
三剑一刀僮还沉浸在今夜不能看灯会的悲伤中,一见各式各样的漂亮的花灯,眼睛里都有了光芒。
无情察觉到了他们的眼神,推着轮椅到了一个花灯摊子前,道:“喜欢哪一个,自己挑吧。”
四僮拿起花灯简直爱不释手。
何梵讨好地道:“公子,我们可不可以明天再走?”
追命笑着掏出了一串钱递给那摊主,一边说道:“当然是明天走,又没什么急事,哪儿有大晚上赶路?”
白可儿道:“咦?那为什么刚才三爷您和公子跟秦大人说现在走?”
追命道:“如果我和你们公子不借口今天就走,这晚上的宴会,你们难道想去吗?”
这些应酬的宴会,因身在官场的关系,不但无情与追命常常参与,三剑一刀僮也不得不时时陪同。可好不容易这次案子都办完,要他们把时间浪费到这无聊的光听奉承话的宴会上,无情是没有兴趣的,追命也是绝对不干的。
两人的心意一样,便随意说了个借口,推辞了邀请。
反正他们明天也确实是要回京的。
提花灯,漫步而行,两个大人和四个孩子没有目的地跟随着人群,转过一处,听见笑语不断,又走过一处,听见唱曲声婉转。
时而有货郎来跟无情和追命搭讪,道:“两位爷买点东西吧,一根簪子送给心上人,定能让你们永结同心。”
追命瞅一眼货郎担子里男子所用木簪,摆了摆手,心中却想若没有三剑一刀僮在场,他倒真会买一根。
时而又行到小河边,小贩来招呼,说:“两位爷买盏河灯吧,写上你和你心上人的名字放到河里,老天会保佑你们永结同心。”
无情和追命一齐不由自主地将手碰上河灯。
三剑一刀僮眼尖,四个声音一同响起来:“哎,公子、三爷,你们是有心上人了吗?”
无情和追命的手瞬间缩回来。
追命朝小贩摆了摆手,推着无情的轮椅去了别处。
小贩在后面喊:“写家人的名字也可以啊,一盏河灯上写你一个家人的名字,老天会保佑你家人一辈子平安喜乐。”
晚风轻轻吹,他们听见了小贩的声音,却懒得再回头。三剑一刀僮一边亦步亦趋跟着公子和三师叔,一边四个小嘴巴张口说个不停,追命思考怎么样才能甩掉这四个小跟屁虫?
然而不管怎么想,师叔也没有丢下自己师侄的道理。带着他们四个又玩了一番,无情和追命在月下聊着天,空气中隐隐传来甜香味。无情看着四僮的小眼睛眨巴眨巴的,什么也没说,推动着轮椅便向着那一股甜香味传来的地方去了。
四处皆挂着彩灯,灯上题着佳句。猜对一道灯谜,彩头便是一个甜糕。这样好玩又好吃的游戏,小孩子一下子就提起了兴趣,猜得不亦乐乎。
无情和追命跟着猜了会儿,赢了四个甜糕,遂退到一旁。追命给无情喂了两个,自己吃了两个,感觉太腻,用来下酒正好合适,不知不觉一葫芦酒下肚。
追命转转头,张望了一下。
无情对他心知肚明,道:“你想要买酒了对吗?”
追命道:“大师兄你果然是我的知己。有客无酒,有酒无肴,月白风清,如此良夜何?”
无情听见追命掉书袋,就不由地抬头望天,再接着平静道:“走吧,我陪你去。”
追命展颜一笑,转身对着三剑一刀僮招了招手。
四僮正玩得开心,不情不愿地磨磨蹭蹭地半天没走过来。
追命干脆直接向他们走去,道:“四位小少爷,玩够了没有?”
四僮听追命语气就知他不是在说正事,遂一齐答:“没。”
追命不成想会被四个小孩说得突然语塞,心念一动,道:“那好,你们继续玩,我和你们公子去会儿别的地方,一个时辰之后再在这里会合,怎么样?”
三剑一刀僮论年纪都是贪玩之时,闻言自然连连道好。这时无情正到了他们旁边,不说一句话。
四僮眸色一暗,小声道:“公子,您要是不准,我们还跟着您和三爷走。”
无情面无表情,拿出一锭银子,手腕一转,便用手指长的一把小刀将银子割成了四小块,分给了四僮,道:“拿着,万一有什么喜欢的都可以去买。”
“公子您真好!”
三剑一刀僮的欢呼是发自内心的。
两人和四僮分别,只行了一会儿,来到一个路边小摊,运气不错,几乎是满座的小摊刚好空出了一张桌子。
他们坐到桌前,要了一大壶酒,两碗面。吃完了面,糖炒栗子的香味忽然就传了来。
追命道:“大师兄你坐,我去去就来。”
无情道:“买给他们四个?”
追命笑了笑不答,起身走了。
边走想想,就他和大师兄两个人的感觉真是好,一路上说什么聊什么都不必忌讳。时间还早,待会儿他还可以和无情去泛舟游湖,赏半个时辰月,再去找三剑一刀僮。
这一个美妙的中秋。
要说河流,汴京城的比这里的更漂亮,可汴京城他和无情还有铁手冷血待的年岁都太长,认识他们的人太多,又因他们在汴京为老百姓做的事不少,以往四师兄弟出个门想玩玩,常会被人热情地拉住问东问戏。
这里好,没人认识他们,摆脱了三剑一刀僮之后,更是可以自由自在。
如此想着,他听见一个清亮的童音:“神仙叔叔?”
神仙?哪里有神仙?
追命回头一看,傻了眼。
他大师兄那边的桌子被围了个严严实实。
无情只是低头喝了个茶,然后衣角就被一只小手给扯了扯。他抬头一看,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被她爹娘给牵着,满脸笑容看着自己,道:“神仙叔叔,真的是你!”
无情有过目不忘之能,这使得他一瞬间便认出来这是那日他在转轮岛上救下的其中一个孩子。
许是女孩在父母跟前说了太多次的“神仙叔叔”,牵着女孩手的那对男女当即叫道:“这位公子,你就是救下了小女的恩人吗?”
这一高声叫嚷,周围几个人都听见了。
着实是巧,一旁另有一个男童,也是当日被掳走的孩童之一,见了无情,欢喜道:“神仙叔叔!爹娘你们看,他就是那天救了的我的神仙叔叔。”
岩城民风淳朴,虽这附近的人大都与跟那两个孩子不认识,可那案子当初闹得全城都是人心惶惶,此时百姓们一听救了全城失踪孩童的人就在他们身边,一个接一个都聚拢了过去。卖面食的小摊摊主更是说,客官你那两碗面的钱免了,还想吃点什么?我请!
追命在人群外围,被人流挤得离无情是越来越远。
尽管他的轻功,越过这些人的头顶,轻松到达无情身边,不是难事,但一定会把这些老百姓给吓着吧?
哎,泛舟游湖肯定是泡汤了。
追命索性走远,离开了拥挤的人群,呼吸了一下新鲜空气。无情仍被围着在人墙当中,两个孩子都很亲热地招呼他。
那日因无情施展轻功,被那几个孩子误认作是神仙,他没有空解释,今日再听得这个称呼,不由笑道:“我不是神仙。”
两个孩子才不信,一个道:“可你会飞!”
无情想说那是轻功,另一个道:“可你救了我们!”
无情心中一动,没再去解释。
小孩子的心干净单纯,既如此,便让他们有一个美好的回忆,让他们长大以后,成家以后,能和他们的孩子说:“我小时候见过神仙的。”
这未尝不是一件妙事。
小孩的父母更热情,与无情说了几句话,就要拿出半数家产报答无情。以往那么多年,无情破案救人,被救之人想要拿出全数家产报答无情也有不少,因此这会儿闻此言,无情面色依然无波无澜,只立时拒绝,借口有事,出了人群。
一按轮椅机关,轮椅的轮子滑得比平时快上许多。
终于到得僻静之地,无情这才松了口气,往四处看了看:
——咦,三师弟好像不见了?
无情和追命破天荒第一次,在大街之上走散了。
——要等三师弟来找自己吗?
无情相信追命追踪术的能力,并不着急,随意闲逛了起来。
中秋的河岸边是最热闹的,因为这里也是最美的。郎君娘子们炫服靓妆,头戴秋花,水镜里倒影出他们欢笑的模样。无情则将轮椅停在河边一处寂静的地方,静静望月。
远处的喧哗中,一缕胡琴声悠悠扬扬,随轻风飘来。
曲调快活,令人听着就生出喜悦。
无情在一刹那儿听入了迷,少顷,他便从轮椅机关处摸出了一管箫。长箫与胡琴相和,听来竟更为和谐,仿佛天籁。
胡琴声是从高楼上传下来的。
无情一望高楼,楼高似在太阴一旁。
附近没有旁人,无情想了一想,一掠而起,白衣人影端端正正浮在空中,徐徐往天穹上升去,不一会儿到了高楼顶端。
不出无情所料,追命坐在高楼上,看见无情,只笑一笑,还拉着他的二胡。
无情同样不说话,并肩与追命坐到一起,吹箫拉弦,心无旁骛,星辰在他们的头顶闪耀,便是为他们照明的长灯。
一曲终了。
追命放下二胡,凝神看无情,道:“大师兄,那年在冰窟里,你说等我们出去了,你吹箫,我拉二胡。过了这么久,这算是实现当年的约定了吧。”
无情低头轻抚箫管,道:“以后我们仍旧可以,你拉二胡,我吹箫。”
追命笑道:“好。”
他说着右手往身后一探,拿起一盏河灯来。
莲花彩灯,灯上题了两个人的名字。
——成崖余,崔略商。
追命道:“你被人围着的时候,我趁空去买了一盏,一起放?”
无情的视线看着灯上的两个名字,柔声道:“在这儿放吗?”
追命道:“这儿多好,下面太吵了。”
无情道:“扔下去不会坏?”
高楼与河面相隔太过于远。
追命道:“所以你来放啊。”
河灯交到了无情的手中,无情微微笑了一笑,抬头又道:“你身后怎么还有几盏?”
追命赞道:“大师兄你眼力这么好。”顿了顿,续道:“那卖灯的老板不是说,如果写上家人的名字,老天会保佑他们一辈子平安喜乐吗?所以给世叔和二师兄四师弟,还有你那四个宝贝徒弟,一人给带了一个。”
无情淡淡道:“好几个放在那里,看不见的是瞎子吧?”数了一数,又道:“少了一个。”
追命叹道:“只剩下这几个了,那摊子的灯我都给一个不剩买光了。”
除去写着他俩名字的莲花灯,另有其余六盏。
世叔、二师弟、四师弟、何梵、陈日月、叶告、白可儿——少写哪一个人的名字,都不好。
无情定定地看着那六盏河灯。
追命接着笑道:“不过这难不倒我。”
拿起其中一盏给无情看,只见铁游夏和冷凌弃两个名字连在一起。
他道:“把二师兄和四师弟的名字写一块不就成了?”
无情道:“这样也可以吗?”
追命道:“有什么不可以?我看很好啊。”
无情又笑了,道:“行。”
无情双手捧着河灯,轻轻一抛,缓缓而落,连水花都不见一个,它们落到了鎏金色的河面之上。
金波流转,河灯翩然向远。
【第五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