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迎春楼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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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中惬意舒缓的日子总过得极快，转眼便到了国子监开课的前夜。
花府沉寂，偶有夜幕中传来的几声蝉鸣，又匆匆归于黑暗。
汐苑院内，藤蔓编织的麻绳秋千上，一只野猫正趴着休憩。
屋内，花汐仰躺在软榻上期期艾艾叹了口气。
哥哥就在花府待了不足一日便再也没回来过，爹爹在外打仗更是回不了家。
她觉得自己像个孤儿。
花汐抱着银红色鸢尾绣花被来回滚了圈，哼唧几声表达了对自家兄长和父亲的不满。
她正要熄烛入眠，侧方的紫檀木雕花小窗却倏然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响。
花汐汗毛一下子炸了起来。
她正欲喊人，却见一个黑影笨拙地从窗户滚了进来。
那人一边揉着摔疼的地方一边碎碎念：“好家伙这花府是越来越难进了，找小汐儿真是越来越困难了。”
“……”
“林若，我其实至今都没搞明白，你来我家为什么就不能走大门？”
花汐一脸义正言辞，不苟言笑的小脸儿可爱的要命。
“而且，我不觉得翰林大学士会喜欢你半夜翻人窗户的做法”花汐又一副小大人的样子教训林若。
说起来也挺绝。
翰林大学士这么一位进退有度、得体博学的读书人，竟养出了林若这种离经叛道的丫头。
林若听到这话也不恼，一边笑嘻嘻地掐了把花汐滑嫩的脸蛋，一边神秘兮兮道：“快快快，小汐儿，赶紧换身行头，我带你去个地方！”
根本没给花汐拒绝的机会。
她稀里糊涂地穿上衣服，又稀里糊涂被林若拉走。
花府的侍卫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着两位小姐用拙劣的手段自以为是地出了花府。
直到看见林若带她来了什么地方后，花汐的小脸顿时垮了。
京城最繁华的地段上正灯火悠悠若长龙，迎春楼三个大字嚣张至极，楼前来来往往是络绎不绝的马车和行人。
京城夜晚无禁制，哪怕此时已快至深夜，芙蓉街上依旧热闹非凡。
林若豪气冲天地一把拉着花汐就要进去，却被小姑娘柔柔扯住了衣袖。
花汐低着声，面露难色。
她已经预感到了花景然知自己来这种地方后给自己安排的三百六十种死法。
“小若，要是被哥哥知道了我来这种地方，他会揍死我的。”
而且她也不是很想来这种地方。
林若见花汐不是很想去，撒着娇亲昵地把脸靠在花汐肩上蹭了蹭，略有些委屈道：“汐儿，今天京城第一花魁落雨姑娘可是要选夫婿呢！我想见落雨姑娘很久了，你就陪我去嘛~”
花汐最终还是没能狠下心来拒绝林若，犹豫地点了头。
毕竟林若算得上她唯一的闺中密友。
迎春楼贵宾席被人包了场。
作为京城最大的酒楼，迎春楼灯笼挂了整整十三层，丝竹管弦之乐日夜不绝，甚至于回廊扶手上都是镶金戴玉，奢靡之色尽显。
半开放的顶层雅间，偌大的紫檀木描金嵌彩桌旁，坐在主位上的少年正漫不经心地灌酒，他手懒散向后搭在椅背上，神色慵懒。
“小侯爷，看你兴致恹恹，要不给你叫几个姑娘去榻上来段鱼水之欢？”
一群京城的纨绔大少哄笑。
封袀敷衍地扯了扯唇角，满脑子却都是某个小姑娘身上温软的香。
越想越燥。
江野嗤笑一声，撇嘴接话：“可别，最近我们小侯爷跟班上一姑娘玩儿得正上兴头，你们可别多事儿。”
“哦~”又是一阵哄闹。
今日蒋飞生辰，又恰好赶上迎春楼那京城第一花魁要露面，便叫了不少人来迎春楼庆生。
蒋飞听了江野的话，一边给封袀倒上酒，一边好奇地问：“江少说得是花汐？”
封袀似笑非笑斜睨蒋飞一眼，“话还挺多。”
蒋飞一激灵，识趣地闭上嘴。
封袀桃花眸一转，眼神不经意地掠过迎春楼门口，又慢条斯理地收回视线。
倏然间他像是意识到什么，封袀蹙眉，又把目光移了回去。
几乎是一瞬间，方才还懒懒散散的封小侯爷周身气压一下子就降下来。
似是有点难以置信，他身体前倾扶着桌沿起身，勾人的桃花眼微微眯起。
片刻，像是被气笑了，他哑着嗓子蹦出了一句，“居然敢来这种地方？”
“好得很。”
桌上一大帮子跺跺脚就能让京城震一震的权少们，愣是被封小侯爷阴晴不定的脾气整得屁都不敢放。
江野顺着封袀视线瞧过去，一下子知道了向来随心所欲的封袀是哪儿来的火了。
迎春楼热闹非凡的门口，两个少女尤为显眼。
长相明丽叽叽喳喳的女孩儿手里牵着个眉目绝美的柔弱姑娘。
她应当是头一次来这种地方，娇软的小脸上满是局促。她身着鹅黄色软烟纱褙子，里头是暖色的百褶裙与绯红色长衫，淡扫蛾眉，杏脸桃腮，莹润的杏眸萦绕了一层薄薄的雾，娇俏的小嘴儿微微抿着。
宛如一只迷途的小鹿，青涩勾人。
已经有不少男人将不怀好意的眼神投向她。
林若从怀里掏出一大把银票，直接高声吆喝了句：“把你们这儿姿色最上乘的男倌叫上来！”
迎春楼业务极广，男女通容。
最上方的贵宾席，江野瞧见封袀越来越黑的脸色之后，默默为花汐点了根蜡烛。
封小侯爷的怒火，也不知道那跟个猫儿似的姑娘受不受得住。
雅间内，林若一边拉着浑身不自在的花汐坐下，一边安慰道：“小汐儿别担心啦，你哥不是去西部边境了？肯定不会知道的！”
“等一会儿落雨姑娘出来之后，我看上眼就走！”
花汐：“.…..”那你花那么多银子叫男倌来作何？
林若似是知晓花汐心中所想，她娇声咕哝道：“听闻迎春楼男倌艳名远播九国，我主要是太想看看了~”
顷刻后，雅间房门被敲响，林若绕开碧翠围屏，边乐呵着说来了来了边去开门。
然而絮絮叨叨的少女却在开门的刹那猛然间怔愣住。
门框上倚着个似笑非笑的少年，含情的桃花眼里酝酿着黑色的风暴，气息强势霸道，还带着些许的不可一世和嚣张。
林若一下子傻了。
身为朝中大臣的女儿，她自是见过这位在京城颇负盛名的封小侯爷。
可是！可是她叫的是男倌，那老鸨从哪里把封小侯爷给整来了？？
封袀有礼地对着僵直的林若颔首道：“林姑娘，您请自便。”
接着走进厢房一甩门砰的一声把林若关在了门外。
去你妈的自便。
敢把他家姑娘带这儿来，要不是看她和花汐关系好，他都已经不想留她命了。
“不是！”林若掐了掐自己的脸。
怎么还嫖到封小侯爷了呢？
定国侯府要倒了？封小侯爷居然出来做这行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