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是梦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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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鹏又做梦了。
他站在杂草树木遍地的荒郊野岭,耳畔夜风吹过,清晰地知道自己又陷入梦境中。
沿着熟悉的方向走,不到一分钟,他就看到蹲在原地的赵宏,他一脚踹过去。
“艹,谁啊!”赵宏一屁股坐在地上,眉毛一横就要发作,看到李大鹏怏怏收回手。
“那个,鹏哥,你来了啊。”
梦里的赵宏比现实中的要年轻不少,不过还是一样的瘦,应该说他现在更瘦,往李大鹏身边一站,跟竹竿似的。
“怎么又是这个梦?”李大鹏望了眼看不到边的夜色,小声嘀咕。
“鹏哥,你说那小子怎么还不来?该不会不敢来了吧?”
赵宏一边说一边往周围张望,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特么的,果然是脑子有病,住这破地,阴森森的连个鬼影都没有。”
这话李大鹏已经听他说过很多遍,闭着眼睛都能记起他接下来要说什么。
果不其然,赵宏忍不住了,往前走两步,骂道:“废物玩意儿,不会放我们鸽子吧?”
“赵傻子,你再骂着试试?”
李大鹏抬眼一看,被手电的灯光晃了个正着,他闭上眼睛,看也不看:“严庆,把灯关了!”
“切。”来人依言关上灯,露出后面一张尚且青涩的脸,正是早早死在房间内的严庆。
他顶着一头黄毛,手里拎着一把锤子,耳朵上是各种各样的耳夹耳钉,吊儿郎当吹了个口哨:“人齐了,走呗。”
赵宏是典型的墙头草和欺软怕硬,看到他手里的锤子自然不敢再骂,语气好了不止一点。
“严庆,你说的那地方真有钱拿?”
严庆斜他一眼:“不然呢,好端端的我骗你干嘛?”
“大半夜来这里跟你们喝西北风啊?”
“别说了!”李大鹏被他们吵的头疼,明知是梦,还是忍不住发了脾气。
他横眉竖眼,举着拳头:“再废话一句老子把你们嘴全缝上!”
说完,他也不管这两人的表情有多难看,抬着脚就往前面走。
而在他转身后,赵宏和严庆脸上的全部表情都消失无踪,黑漆漆的瞳孔越扩越大,脸上扯出一抹分毫不差的笑来。
他们对视一眼,同时看向远去的李大鹏,嘴角扬起的弧度都一模一样。
李大鹏越走越快,越走越快。
他背后发凉,直觉今天的梦和以前有些不一样。
赵宏和严庆太真实了,他以前做这样的梦,那俩人的面容总是模糊,从来没有这么清晰过。
他们今天的表现,就像是死去的两人重新出现在自己面前一样……
可是怎么可能呢?
李大鹏猛地摇头,企图把这个想法甩出去。
他们已经死了,死了的人无法复活,自己只是在做梦而已。
脚步迈得更加迅疾,几乎到了小跑的程度,李大鹏觉得不对劲了。
放在以前,见到这两人后自己就应该出去了啊?
一转头,后面空荡荡的,原本应该跟在自己身后的两人早就没了踪迹,他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悚然一惊。
怎么、怎么会疼?
他摸着脸侧,惊疑不定抬起头,一股凉气从天灵盖直冲到脚底。
面前一栋三层的高大别墅,外表华丽,各样浮雕栩栩如生,庄重优雅又不失奢华。
这别墅过于眼熟,眼熟到李大鹏心头发凉,脚步往后退了几步。
脚腕一疼,李大鹏屏着呼吸低头,一株不高的月季花正贴在自己腿边,红色的花瓣娇艳无比。
他大气都不敢出,循着莫名的直觉往后扭动脖子,看到漫山遍野的月季花丛……还有立在其中的两道身影……
他看到那两个影子朝自己张开了胳膊。
李大鹏头皮发麻。
“呼……呼……”
床上的人猛地弹起身,控制不住地抽着冷气。
他后背被冷汗浸湿了一大片,额头旁边的头发几乎全被打湿,胸口不断地上下起伏,两只眼睛瞪成铜铃。
好好一壮汉活像是暴风雨下的落水狗。
他心有余悸,喘着粗气去摸身上那枚金币,摸了个空。
刚到手的保命神器就这样没了,李大鹏倒在床上,一时不知道自己该难过,还是因为死里逃生而庆幸。
他想起了白日里管家说的话——那金币还有一个人拿到手了。
他盯着自己的手,眼里的惊恐逐渐被狠厉取代,最后握紧拳头。
门口,一道弓着腰的人影贴合在墙角的阴影里,见状身形与墙壁融合,出现在门外的走廊上。
他脚步挪动,近乎无声停到一扇门前。
那扇门位于走廊最左边,不似其他房间或轻或重的梦呓,这间房安静无声,里面没有一点动静,就像是所有的声音都消弭了一般。
那人影站在门前,维持着一个相对谦卑的姿态,燕尾服的下摆在地上投注出一道黑色的剪影。
他没出声,也不敲门,只是站在那里,就好像知道这扇门会打开。
没一会儿,紧闭的房门悄无声音开了一条细缝,只有指尖宽。
而透着这点狭小的缝隙,管家轻而易举看到屋子内剧烈翻腾的黑雾,层层叠叠,挡住所有光线。
黑雾最里面浓郁成了实质,狰狞着向四周铺散,轮廓勾勒出异常恐怖的形状,而在中间,一个巨大的椭圆蚕茧将整张床连同上面的人牢牢包在里面,不留一丝缝隙。
他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低下头,盯着地面。
房内,裴夏撑着一只胳膊靠在床上,一只手虚虚落在人白皙无瑕的侧脸,从眉间描摹至唇侧,轻轻往那格外诱人的唇间按下去。
他用力不大,可诸元清还是条件反射式地皱了皱眉。
没办法,如果往下看去,就会发现他的胳膊,颈间,腰腹和腿间全是密集得过了头的黑雾,有的像线,有的如布,把能占的皮肤都占了个干净。
黑色的雾气犹如流水,可由于其主人并没有攻击意图,导致它几乎比普通的空气杀伤力还要小,也就什么痕迹都没留下。
裴夏不急不忙俯下身体,在他微皱的眉间落下一吻,随即身体越来越透明。
在他消失的同一秒,房间的雾气骤然清空,门上的那条细缝也即刻合上。
除了躺在床上的人,房门内外空空荡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