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她会怎么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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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芙,”眼里不见疯魔,云霁语气平静,“把针线拿来。”
兰芙手上一顿,继而使劲儿,把云霁扶上床。
小姐大半夜的不睡觉,还要拿针线过来,是想做什么?
没日没夜,加班加点,给摄政王绣荷包吗?!
看云霁眼里决绝,兰芙几不可闻,幽幽叹息。
小姐好不容易安静一会儿,不再发狂,也不再流泪,她还以为,小姐哭累,想歇息,哪曾想,原来是憋着更大的招。
明日一早,小姐还要去慈宁宫和坤宁宫请安,整夜绣荷包,明日精神如何能好?
小姐如此不爱惜身体,到时候难受的,不还是小姐自己么?
到底从小与小姐认识,陪小姐一同长大,兰芙自认对小姐很了解。
小姐,一直是个倔强的人。
现在失去记忆后,更是倔强,从前是撞南墙才回头,现在哪怕前面是南墙,小姐也要用力去撞。
好像使使劲,就能把南墙撞出洞,逃出困境似的。
心疼小姐觉都不睡,也要赶制荷包,兰芙温言劝他:“明日再做,也是一样的,您先好好休息。”
看云霁张口欲反驳,兰芙忙不迭搬出摄政王来压他:“您这么不爱惜自己,摄政王会心疼的。”
这个方法果然奏效,云霁目光流转,终究不再闹,而是乖乖上床。
终于安顿好云霁,兰芙悄悄放下幔帐,掐掉灯,转身退出去。
听到关门的声音,云霁倏然睁开双眼,努力在一片漆黑中视物。
皎洁月光透过窗,不声不响洒进来,平白无故,似给地上镀层霜,美丽,又冻人。
南映栀那温柔话语,就如同这月光一般,是甜蜜陷阱,是触不可及。
可是很不幸,第一次接触这种没有攻击性的糖,云霁没有经验,早已沦陷。
他就像口渴的人喝果汁,腹中饥饿的人吃酸食,越索取,越不知足。
后宫制香材料有限,云霁费尽心思搜罗,也只能调出个大概。
新调出来的香,味道刺鼻,完全做不了王府安神香的替代品,起不到助眠作用。
每每都要靠脑子里南映栀的样子,云霁才能入眠。
为此,他感到苦恼,前几次的短暂交往,已经不够支撑起他睡前幻想。
他渴望,得到更多与南映栀有关的记忆。
可这样欲求不满的他,南映栀会怎么看?
会觉得他卑劣,还是,会嫌弃他累赘……
一夜,无梦。
次日。
明知兰芙在耳边催促,云霁仍觉得手脚沉,起不来身。
平日与他不对付的床摇身一变,成为沼泽,将他深深黏住,无法挣脱。
想着起来也只是看太后和皇后两个女人的眼色行事,云霁越发憋闷。
用被子蒙头,他第一次选择逃避:“告假,就说我病了,往重里编。”
“怎么可以这样呢?”摇晃云霁肩膀,兰芙试图和他讲道理,“陛下昨夜只到缀霞宫,没去其他妃嫔宫中,这多值得骄傲,咱们要一鼓作气,压倒其他妃嫔呐!”
云霁声音从被子里传来,听上去有些发闷:“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还在兰芙琢磨这两句是什么意思之时,云霁已卷被子翻身,朝内睡去。
待他再次醒来,是黄昏。
夕阳如血,最大程度地唤起云霁心头哀伤。
前世征战,不少战役清晨开始,傍晚结束。
残阳照在横尸遍野的战场,形成一幅震撼又悲凉的画卷。
心中情难疏解,云霁伤感,他转身问兰芙:“有琴么?”
兰芙愣住,想了想回答:“有啊,但是……”
“别‘但是’,”打住兰芙的话,云霁闭上眼睛,回忆琴谱,“取来。”
拗不过云霁,兰芙只好取来,分明小姐又不会弹,拿进宫,不过是做个摆设,今日,怎么突发奇想,想拿来瞅瞅?
因为此琴是南映栀的东西,云霁不自觉,连调弦手法,都变得轻柔。
转轴拨弦三两声,琴弦灰尘忽飞起。
察觉到不对,云霁细看,才发现琴上有灰。
还挺厚。
看来,南映栀练得不多。
拿出绢布擦拭去蒙尘,云霁手随心动,许久未被使用的古琴,倾泻出阵阵音符。
明明心里想的是战乱,云霁手上弹的,却是向心上人表示爱慕的《凤求凰》。
泠泠琴音,飘荡在后宫中,明亮又动听。
不知不觉,云霁一首接一首,直弹到夜深,光线暗下来,庭院无法视物。
不明白自家小姐什么时候学会弹琴,还弹得这般好,像是名流,兰芙惊讶不已。
这还是那个傻得冒气,除美貌没啥才艺的小姐吗?
“小姐,”感受到窗外刮进来的风带有寒意,兰芙拿外袍,往云霁身上套,“夜深露重,您多穿一些,别感冒了。”
为配合兰芙动作,云霁停下手中琴音:“有劳。”
不知为何,云霁套上去,再伸手抚弦时,袖子显得短。
整个手腕儿,都裸在外头。
“哎呀,”兰芙眼里浮现惊讶,“这是小姐前些年裁剪的,竟然小了,看来,我要给小姐做新衣裳啦!”
云霁对衣服只有一点讲究,那就是保暖。
可偏偏,这条外衣,做不到。
想起挂在外头晾晒的宽大衣袍,云霁伸手,解开身上短外袍的领口。
“拿……”眸光微动,云霁吩咐兰芙,“摄政王的外袍过来。”
八月十五,中秋。
一大清早,整个京城便开始张灯结彩,大街小巷人满为患,男女老少穿戴整齐,出门游街,有说有笑。
街边小摊贩扯嗓子卖力吆喝,企图尽早将物件卖完,今夜好一同加入游人队伍。
恰好,前线传来捷报,百姓欢欣鼓舞,到处流动其乐融融的气息。
摄政王府。
不用上班,还不用调休,南映栀乐得清闲。
心态放松,她一觉睡到大天亮,直到光线穿过幔帐,眼皮感到亮,她才悠悠转醒。
今天没什么事,就是晚上宫宴,和云霆接触,需要费些心思。
还有与云霁,一同见国师……
不过,既然是晚上的宫宴,那到晚上,要费心思吧。
而现在,是无忧无虑的早上。
懒得出门,南映栀拿张躺椅,瘫在院里。
她边晒太阳,边手欠,把手伸向还没混熟,同在此处享日光浴的狸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