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瑶姬入军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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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清楚了青都城的状况,无意间也探望了王后。瑶姬便出了王宫。一面是回乡心切,一面是战争带来的大量伤员救护问题,还有极大可能会出现的战后瘟疫。瑶姬陷入了纠结,最后还是决定暂时留在青丘国。
她尽快赶去了郊外的大营和姒耒见面。瑶姬刚刚踏入军事区就被一守营军士拦了下来。
“军营重地,禁止乱闯!”军士厉声道。
“我是青都城的大夫,你们姒耒将军认识我,我此番前来是支援前线医护工作的。”瑶姬急切的说道。
军士上下打量了一番瑶姬盘问道:“那——是姒耒将军请你来的吗?”
“那倒未曾,所以劳驾你向姒耒将军通传一声,就说瑶姬申请去前线支援。”
听到此处军士不再理会她了,自顾站岗。瑶姬在一边急的直跺脚。
随即又向军士说道:“你必须让我进去,你知道战事一起,会有很多伤员需要救护,你不让我进去谁医护他们……”
军士面无表情目视前方,雕像一般。半晌,瑶姬苦口婆心嘴都磨破了,军士雷打不动。瑶姬决定硬闯,刚迈出一条腿,就被军士呵斥拦下。随即她与军士争执了起来。
正此时,姒耒的副将“营载”刚点完兵,打此经过。见军士与一女子争执,遂移步过来。
大声责道:“军士重地,与一女子争执,拉下去打二十军棍!”
“是”边上几个军士得令后将其拉过去按住便打,疼的他叫声连连。
瑶姬下意识奔过去阻拦,当即被军士拦下。
瑶姬怒视营载说道:“诶——你这人,怎么不问情由上来就打他呀!”
“他触犯军纪,就该打。不用说他一个小卒,就是大王也得领罚!”
“你这人可真不讲情面。”瑶姬拂袖准备离去再想其他办法面见姒耒。
“外面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吵啊!”
正此时,一个厚重响亮的声音传来,紧跟着是一众脚步声。大家一起朝这边看了过来。原来是丞相辛桓和几个将军走了过来。
营载马上收脚板腿立的笔直向诸位大人行了军礼。
瑶姬见是辛桓喜出望外忙朝他奔了过来。
二人躬身互礼寒暄几句后,一起进了大营。姒耒正端坐在帐内,一脸凝重。
见辛桓再次返回身边还跟了个瑶姬有些疑惑,起身从军案走出。
礼道:“丞相,是刚才商议的行动大王临时有变动吗?”
辛桓笑道:“不是——不是——,行动还按原定计划。老夫带了个人来见你。”
瑶姬向前走了两步,礼道:“姒耒将军。”
姒耒紧张的看向瑶姬,眼神中充满焦急。
“是——”姒耒看了一眼辛桓欲言又止。
辛桓慧至心灵,以为是他俩有事不方便当着外人言说,称有事退出了营帐。
姒耒连忙拉过瑶姬坐在一旁,急切的问道:“是不是青姬出了什么事?”
“噗呲”瑶姬乐了:“没有——没有——她好着呢!”
姒耒凝重的表情一下轻松了下来。“那就好!”
瑶姬转瞬恢复了严肃的表情,看向姒耒。
“我从‘盐水部落’护送青姬回来后。从王后处得知青丘国又起干戈,你与大王已领兵出征,特意过来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瑶姬——”
姒耒有些迟疑,欲言又止,看上去心情很沉重。
“怎么了?你说吧!”
“哎——”
姒耒叹息了一声,随即说道:“你——还是赶快走吧!”
瑶姬急道:“怎么回事?我是想过来帮忙的,我刚到你就叫我赶快走!”
“今日的青丘国已不是彼日的青丘国。远征、内战、瘟疫、重建……接二连三的灾难到来,青丘国早已是破败不堪。财政入不敷出,人民不堪重负,穷苦潦倒,怨声载道。”
姒耒长叹了一声接着说道:”大王这次怕是无力回天了。”接着姒耒向瑶姬描述了青丘国的大致情况:
原来青丘王为了使青都城尽快恢复正常运转,将全国财政收入的百分之八十都用于了青都城的重建和瘟疫的防控部署。为了尽快增加财政收入,他开始了横征暴敛。如猛虎般的苛捐杂税、徭役瞬间吞噬了子民的生活与希望。
青都城虽看上去倒还正常,实则却是危机四伏。其他城市更不需提,早已是民不聊生、饿殍荒野。百姓树皮、草根啃光之后不得不易子而食以续残命。褒丁借机起势承诺百姓分富户、削贵族、无特权,人人有饭吃、有田种、有书读。战胜后,凡参战男子不分奴籍、贱民、平民未成婚者均安排妻室,让他们老有可依。可想而知,这样的希望对于挣扎在贫困与死亡线上求生的子民来说是多么大的诱惑。
“所以褒丁起势,支持者甚多?”瑶姬问道。
“不是甚多,是一呼百应。大王这边,财政吃紧,军饷也好几个月都没发了,军士们也在纷纷倒戈。”
“可褒丁的承诺漏洞百出,人们竟相信了?”
“有点希望也总比等死好吧!”
“大王财政吃紧,褒丁就发的起军饷吗?”
“笑话——他更没有。可怕就可怕在那帮人不要钱不要粮,自筹物资或者哪怕挨饿也愿意给他当炮灰啊!”
瑶姬非常疑惑,不假思索的问道:“为什么呀?”
“饥饿的人,哪还能则食了。谁说的好听,谁动静大就信谁的呗。褒丁将百姓生活痛苦的根源全推给了大王,说大王生性残暴、宠信狐妖、好大喜功、横征暴敛才至天神降罪,民不聊生。他褒丁乃正义之师,打的是‘替天除恶,诛杀暴君,还民幸福’的名义。”
瑶姬紧闭双唇思忖片刻低语道:“那——就真的没有办法扭转现在的局面吗?”
姒耒长叹一声:“难——实不相瞒,我与大王已报了必死的决心,决定与青丘共存亡。瑶姬姑娘,你本就只是个异乡过客,不要搅在其中,以免他日战败清算,白搭性命。你听我的,还是赶紧回乡。”
听到此处,瑶姬陷入了思索良久。
“姒耒将军,你刚才是说褒丁的队伍大多是从百姓中征集来的人?”
“正是啊——怎么了?”
“散兵游勇不足为惧啊!最怕是——”
“最怕是什么?”
姒耒圆睁二目,等待回答。
“最怕是他们不与你们正面交锋,只时不时派些零散的小撮部队偷袭你们。杀几个军士,抢夺些粮草武器便撤。行踪不定,然后不知道什么时候什么地点冷不防又来袭击一拨儿。”
“不会吧!这哪是打仗啊!”
“因为他们是临时组建起来的游兵散勇实力上无法与正规军抗衡,所以只能这么打,一点点积攒实力再做反扑。”
“要是这么个打法,那这仗得打到什么去?”
瑶姬觉得自己话有些多,解释了一句:“我也只是瞎猜而已,将军无需介怀。”
随即瑶姬走出营帐,朝西边的彩霞望去,良久沉默。姒耒也跟了出来。其实,此时瑶姬已经想到了对敌之法。只是她究竟应该站在哪一边呢?于公于私难以抉择。
于公,她应该站在褒丁一边,虽说他承诺的生活目前很难实现。但至少他提出了人人平等、建设公平社会的发展方向概念,保不齐在哪一代的后人身上就实现了。有了这样的概念,人们才能逐渐的产生这样的意识,才可能朝这个方向建设。而大王的政权是不可能这么干的,他要保护老贵族、士大夫世世代代的尊荣富贵。
“哎——”想到此处瑶姬不禁叹息了一声。
可是于私自己与大王、姒耒早已是熟知的朋友,怎忍看他们惨死沙场。
瑶姬停住了自己的思绪,对姒耒道:“这样吧——今晚我先留宿在此处,回不回乡我明日再答复你。”
姒耒点了点头表示默许。
随即说道:“我派一队亲信兵保护你的安全。”
“不用这么劳师动众吧,我就在这附近随意搭个帐篷凑合一宿就行。”
“现在军心不稳,今夜我又有行动在身,还是小心为妙。”
“你的意思,你今夜不在军中?”
“是!你就安心住在我的营帐,不过——”
姒耒上下打量了下瑶姬。
“不过最好换身男装。夜深人静,这里都是男人,我怕你一个女人不方便。这个些个小子,白天里都是人;夜里保不齐有那不是人不怕军法的。”接着语重心长又补了一句:“女子在外,还是要小心则是。”
“小四!”
“是!”
他对营帐不远处的一个较瘦小的军士喊道。
“你去找两件你像点样的、干净衣服速速拿来交于这位姑娘。”
小四听的一脸懵暗道:“马上要开战了,怎么营里还来了个姑娘,还要我找什么衣服”虽是疑惑,不过也没敢多问,也没再多想连忙回去找了。
“他是我的小厮,从老家带过来的,自幼跟我长起来的!知根知底。”姒耒向瑶姬介绍道。
“今晚他也要跟你一起参与行动吗?”
“是啊——”
“老家哪的?”
“沂州的,自我妹妹姒青嫁给了大王,我也就跟了过来……”
说完姒耒哼起了一段民间小调——一丛一丛桃花红,一片一片黍苗青。果子成熟满枝有,黍穗红红垂了头……
“小时候,奶娘哄我和妹妹睡觉总会唱起这首歌谣……”思绪里满是美好回忆,看的出来他很思念他的故土。
须臾,小四拿了件衣服回来了 ,递给了瑶姬。
“姑娘,给!我就这一件细葛布长衫,压箱底儿的,一直没舍得穿。”
瑶姬接过衣服道了声“辛苦,谢……”
未及瑶姬说完,姒耒便变脸呵斥道:“你小子哪那么多废话,一会儿去领二十军棍。”
小四立马站成军姿状说了声:“是!”然后去站岗了。
瑶姬和姒耒一起进了营帐。
“你又何必呵斥于他,而且还要打他。毕竟这样的一件长衫对于老百姓来说是很珍贵的。”
“吓唬他的,你没看他去站岗了,没挨打嘛。再说他一个奴才,要长衫有何用啊,根本也穿不出去。”
“万一人家有什么重要活动需要体面呢?”
“行行行行行——回头再赏他一件就是了。”
姒耒搪塞了一声,不想再跟女人争辩下去这些他认为毫无意义的事。随即说道:“瑶姬姑娘,那你——就在营帐安心住下,我要去点兵开始准备今夜的行动了。”说完姒耒走了。
瑶姬有些不悦,没有回话。天黑之时,用过晚膳。瑶姬关好帐门,打开箱笼,找出了六师父巫真送她那套美颜装备。拿出铜镜,坐于案前。拆开头发,在头顶束了个发髻,簪好。加粗了眉毛,又在脸上勾了几笔显得硬朗的线条晕开。换上小四给她那件长衫,系好腰带。左右照了照——好一个英俊美貌的文生公子。
“咳咳——啊——依——哦——”练了练低亢的嗓音,昂首挺胸来了几圈方字步,一会儿演坐,一会儿修立……还算满意。
夜静幽思,蟋蟀蝉鸣。瑶姬心想若是此时青姬能前来助阵,变作飞虫入褒丁营中测探出军事行动,定可助大王一臂之力稳住江山。于私也确实应该这么做,可是大王必定还会实行之前的政策,为保贵族、士大夫永坐高台,进一步实行疲民、弱民、贫民、贱民、愚民的政策。使人民无力反抗、不敢反抗、不会反抗。世世代代挣扎在贫困、死亡的边缘,劳累一生也换不得三餐一宿的满足。到死都觉得自己生活的困苦是因为自己不够努力。
反观那些被供养的贵族士大夫呢?服文采、带利剑、厌饮食、财货有余,世代奢华。
“哎——”想到这里,瑶姬不禁发出了一声悠悠长叹。
如果支持褒丁呢?他日他若做王,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将事前承诺抛诸脑后,和大王一样。而且他若不与大王做正面交锋,走了打散战的路线,这战线还不知道要拉多少年。百姓还要苦多少年。
思来想去,拿不定主意。翻出来大师父巫咸送的书简看了起来。瞬间,瑶姬的目光被简上的一行字吸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