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我终于,可以如期展开反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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蕙兰稍作迟疑，而后轻笑道：“此次若非皇上及时援救，妾身恐已葬身火海……也算是历经生死，故而许多事，霎时便想通了。
细想来，安嫔着实可怜，于一位母亲而言，最悲哀之事莫过丧子……话虽如此，那次她于桂花饼中下毒，妾身却安然无恙，婉嫔和浅柠公主也化险为夷，妾身认为无需对她过分苛责。她不过是一时被蒙骗，才将妾身当作发泄愤恨与悲痛之对象。
妾身以为，当务之急是尽快查清三皇子之事。只要安嫔知晓三皇子之事与妾身无关，自然会罢手，不再将这无妄之灾降临妾身！”
慕容复凝视着蕙兰，许久才道：“你成熟了，依旧善良如昔，却又……多了几分睿智明理！”
蕙兰首次听闻皇上当面夸赞，心有喜悦，又略感羞涩，便抿唇对慕容复微微一笑，娇羞地低下了头。
她在心中暗自祈祷：“但愿真相大白之日，能够证明三皇子并非姐姐所害。如此，我便无需背负她的罪责，方能不负疚、不沉重地活下去，也才算当得起皇上的这番赞誉。”
正思索间，蕙兰忽见皇上骤然起身，行至她身后，以坚实的手臂环抱其肩膀，伏在她耳畔轻声道：“为朕诞下一子吧！”
慕容复温热的气息涌入蕙兰耳中，她只觉耳痒、心麻，心跳亦不禁加速。
然而，于她而言，孩子一事实在突兀，且遥不可及。
“即便如今，无论从何种角度看，我都已算是皇上的女人。
可我与皇上之间，仅有的那一次亲热，还是他神志迷蒙之时。此后我便被禁足，甚至连面都不得见。”
此时，慕容复忽而提及孩子，令蕙兰想到他或许很快就会在完全清醒时宠幸自己，不禁羞涩、紧张起来。
然而，目前蕙兰遭皇后威胁，连生命安全都难以保障，实在无暇顾及男女之情。
她心想：“能拖延就尽量拖延吧。姐姐曾经也找过借口拒绝皇上的求欢，并未引起怀疑，我应该也可以。若有可能，我希望与皇上的第二次亲密接触，能成为我成功反击皇后的助力。我要借助皇上的宠爱，化解眼前这致命的危机。”
想到此处，蕙兰握住慕容复垂下的手，顾左右而言他：“皇上，午膳尚未用完，臣妾腹中饥饿。”
慕容复哈哈一笑，在蕙兰脸颊轻吻，亲昵问道：“你说经历过生死后，很多事都看开了……何时能对这事也看开？”
蕙兰耳根发热，正欲答话。慕容复却抬起她的下巴，让二人四目相对。
对视许久后，慕容复用充满自信的语气自言自语：“朕相信会有那一天的！”
说完，他放开蕙兰，又坐回原处，亲自为蕙兰盛了一碗黄芪乌鸡汤，关切地柔声道：“在外面奔波半日，都冻僵了，多喝点汤暖暖身子！”
蕙兰接过汤碗，嫣然一笑：“谢谢皇……”
话未说完，蕙兰顿觉眼前突现温馨和谐之景，自觉“谢谢皇上”四字太过生硬违和，便灵机一动，娇俏笑道：“谢谢复哥哥……臣妾这般称呼皇上，可否得当？”
慕容复稍感惊愕，继而大笑，甚是愉悦。边点头边低声呢喃：“复哥哥……嗯，此称呼朕甚是喜欢，准了！”
用过午膳，慕容复离殿，称与大臣有约，有要事相商。
皇上离开后，蕙兰即刻遣走殿内宫人，传唤思冰、思菱至暖阁，紧闭门窗。
二人见蕙兰如临大敌般肃穆，不明所以，惊愕万分。
蕙兰平复心境，神色凝重道：“本宫告知你们，三皇子遭人杀害，皇后将本宫遗落于翊坤宫的玉佩与三皇子遗体合葬，借此要挟本宫。”
二人闻后，骇然失色。
蕙兰满脸决绝，惨然续言：“你们一直疑惑，三皇子失踪后，本宫性情大变，对皇后唯命是从。如今，可知缘由了吧！
往昔，本宫不敢反抗，然此次纵火之事，让本宫彻悟……人善被人欺，本宫不能再委曲求全，甘为刀俎之鱼肉。
当务之急，是寻回本宫玉佩。依本宫之见，三皇子遗体，便埋于那株海棠树下！”
蕙兰言罢，良久，思冰和思菱方回过神来。
而思冰，却是直言不讳地提出了她的疑问：“娘娘，三皇子究竟是何人所杀？莫非是皇后？皇后是否杀了三皇子而后嫁祸于娘娘？”
蕙兰深思片刻，方才摇头道：“本宫亦不知，但真相终有大白之日！
皇后屡次威胁本宫，称是本宫将三皇子推下假山石致死。
当日，本宫或许是受惊过度，忘却了所有经过。然而，近来本宫时常思索，发觉此事甚为蹊跷，且巧合过多，本宫断不可能做出这等丧尽天良之事。
思冰道：“奴婢坚信娘娘不会做此等事。”
思菱沉思片刻，即刻提出问题关键所在：“娘娘，若您确定三皇子埋于那棵海棠树下，事不宜迟，我们须赶快行动，取出您的玉佩……只是，此乃宫中，要想神不知鬼不觉地挖一座坟墓，实非易事……”
思菱所言，亦是蕙兰所虑之处，“此事，定然要在深夜进行，且不说恐惧，亦甚为危险。我们三人，手无缚鸡之力，毫无经验，亦无任何工具，天寒地冻，未必能在短时间内完成。”
迎着思菱的目光，蕙兰点点头，蹙眉道：“诚然，本宫亦正思虑这些，仅凭我们，怕是艰难……但此事关系重大，绝不能让第四人知晓！”
暖阁内霎时寂静无声，三人皆陷入沉思，束手无策。
蓦地，思冰拍腿而起，兴奋道：“娘娘，奴婢有一良策！”
蕙兰与思菱皆一同看向她，不知在如此短时间内，她能想出何良策。
思冰靠近我们，压低声音道：“御膳房烧火的小太监金星，竟是做那个的……”
见蕙兰等人面露疑惑，她做了个挖土的动作，解惑道：“盗墓的！”
蕙兰和思菱皆是一惊，思冰神色笃定：“这是他老乡亲口所说，绝对属实。他们家三代都以此为生，金星爹早逝，他未得真传，挖不到好东西。日子过不下去，他娘才托人将他送进宫净身……”
思菱打断思冰的喋喋不休：“即便金星真的曾是盗墓者，难道能找他帮忙挖坟吗？”
思冰急得瞪眼撇嘴：“当然不……你先听我说完，姐姐。我们可以利用他……无意中向他透露，海棠树下埋着皇上的心爱之物，还有稀世珍宝陪葬。
他必定会上钩。此类人据说如同赌徒，对盗墓之事上瘾，难以戒掉。一听闻何处有宝藏，便禁不住想去挖掘。
届时，我们只需藏匿在暗处，待他挖掘得差不多，就现身将他吓跑。然后取出娘娘的玉佩，再将坟墓填好即可……对盗墓人而言，再深的古墓也能挖开，此等小事自然不在话下！”
蕙兰觉得这主意不错，思冰这鬼灵精，心思还挺多！
她赞赏地看了思冰一眼，思菱担忧道：“就怕金星改过自新，不再做这种事了……”
思冰转动眼眸，道：“娘娘，且让奴婢前去试探，若不上钩，再作他计！”
次日午后，思冰匆匆从外而归，面带兴奋，低声对蕙兰道：“娘娘，金星似已上钩……他追问奴婢具体位置，奴婢告知他了，还特意说，此处偏僻，乃禁地，不得随意前来。”
思菱紧张问道：“你如何说的？可有被他察觉异样？”
思冰甚是得意：“姐姐，我岂会那般愚笨。娘娘，奴婢是与御膳房宫女闲聊时，装作无意透露的……说有次听路德海说漏嘴，似是皇上还埋了颗夜明珠在此……奴婢暗自观察，金星一闻夜明珠三字，那双眼立刻如夜明珠般，闪闪发光！”
思冰之言，令蕙兰与思菱皆笑了，思菱嗔她一眼：“小心路德海知晓了找你算账，他何时说过这话？”
思冰伸伸舌头。蕙兰肃容道：“既鱼儿已上钩，那咱们便需打起精神，看他何时前来！”
思冰与思菱当即点头，皆是严阵以待之态。
一连三日过去，思冰与思菱每夜皆起数次，透过醉心殿后墙，暗中观察那海棠树下动静，却次次失望。
金星并未如她们所料，迫不及待前来寻宝。
直至第四日黄昏，天空阴沉，雪花再次飘落。起初，细细密密的小雪粒，继而越下越大，迅速演变成一场鹅毛大雪。未及掌灯时分，地面已覆上厚厚一层。
晚膳后，蕙兰对守夜的小太监叮嘱道：“今夜下雪，天气寒冷，你们稍后在周围巡视一番，若无异常，便回屋歇息。莫要在廊下守候，以免受寒。”
两个小太监心怀感激，惊喜之情溢于言表，连连道谢。
蕙兰直觉金星若是要来，今夜便是最佳时机。因着大雪，夜晚所留痕迹，待到天亮，将会被全然掩盖。他对此行定然经验丰富。
不出所料，三更后，思冰和思菱神色神秘地进来，紧张而欣喜地说道：“娘娘，金星果然来了！”
蕙兰跳下床铺，披上白色风毛斗篷，与思冰、思菱一同，从醉心殿后的角门悄然出去，绕过围墙，潜伏在那条平素少有人迹的竹林小径上。
此时，依旧大雪纷飞，天地一片朦胧。
他们隐约看到那棵海棠树下，有一个白色身影，正不停地灵活蠕动着。
金星动作迅捷，如土拨鼠般，身旁已堆起一个土堆，须臾便被大雪掩盖。
时间悄然流逝，蕙兰感到双腿近乎冻僵，却不敢稍动，目光专注地凝视着金星。
他们目睹土堆逐渐增高，金星面前呈现出一个黑色坑洞，他正准备俯身进入。
蕙兰轻拍思冰。思冰当即压低声音，嗓音嘶哑地低声呵斥：“何人在此？”
金星被吓得呆住，身体立刻蜷缩成一团。
随后，他缓慢地向栅栏边移动，接着一跃而出，连滚带爬地逃走了。
思菱也模仿男人的声音，低声喊道：“追！”并故意跑了几步。
金星仿佛拼命一般，慌慌张张地朝前狂奔。
蕙兰眼看着金星消失无踪，便让思菱留在原地守望，自己则与思冰匆忙赶过去，越过栅栏，来到那棵海棠树下。
蕙兰没想到思冰竟如此勇敢，当她因恐惧而放慢脚步时，思冰已经跑到坑边，毫不犹豫地跳了进去。
蕙兰扑到坑边往里看，只见思冰已俯下身，小心翼翼地刨挖着，摸索着。
紧张与恐惧交织，如汹涌的海啸般淹没了蕙兰。她的心跳剧烈加速，她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听着思冰喃喃自语：
“娘娘，果然是埋在此处，金星已挖出……骨骸……如此细小的骨骸……啊，这是头部……”
蕙兰的五脏六腑都搅动起来，分不清是寒冷还是恐惧，她全身颤抖不已，思冰的声音仍在继续：
“玉佩在手中……这是头部，大致就是这个方位了，手，这儿，这个地方应该是手了……”
蕙兰感觉时间漫长如万年，恐惧与压力几近将她击溃。
就在此时，忽闻思冰惊喜低呼：“娘娘，找到了，快……快拉奴婢上去！”
蕙兰赶忙伸手，连拉带拽，将思冰自坑中拉出。
思冰将手中之物放于蕙兰掌心，雪光映照下，一块碧透的翡翠玉佩，散发着莹莹绿光。
思菱此时也闻声赶来。蕙兰低声吩咐道：“快，速速将坑填上，恢复原状！”
三人几近跪地，把混杂着雪花的冰冷泥土，一一填入坑中。
雪花依旧飘飘洒洒，蕙兰心安不少：“明日清晨，此处将被积雪覆盖，即便留有痕迹，也难以察觉。玉佩已到手，再无把柄被皇后要挟，我终于，可以如期展开反击了。”
三人拍去身上泥土，依旧绕至那条竹林小径，准备从角门折返醉心殿。
万籁俱寂，偶有树枝被积雪压断，发出轻微声响。醉心殿的角门，已近在眼前。
蕙兰心中大喜：“只要我们踏入醉心殿，今夜便可大功告成。”
蓦地，不知从何处，传来一声厉喝：“站住！”
蕙兰如遭冰封，四肢麻木，身躯僵直。
她迟钝转身，只见斜前方的大路上，出现两团黑影，正快步朝她们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