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是杜青芙这毒妇,害苦了我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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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贵妃旋即起身，行至林念瑶身侧，亲昵地抚着她的头发，轻笑道：“这丫头，哭什么呢？你若实在不愿嫁给温秋实，跟皇上直说便是，皇上最为宽宏大量，定然不会强人所难！”
言罢，她便屈膝跪地：“多谢皇上体恤，还挂念臣妾小妹的亲事，但她无福，恐怕要辜负皇上的美意了……臣妾斗胆，恳请皇上收回成命，这丫头心思狭隘，臣妾怕她想不开……”
蕙兰冷笑一声，林念瑶的这番举动，想必令端贵妃甚为满意。
她本就极力反对林念瑶与温秋实的婚事。
蕙兰转身看向慕容复，沉声道：“陛下，念瑶姑娘或许身体尚未痊愈，有些过于悲观了……此事急不得，依臣妾之见，不如等她完全康复，届时再议亲也不迟！”
“陛下万不可收回成命！看得出，林念瑶如今之所以拒绝，是有难言苦衷。若陛下收回成命，便再无转圜余地。
目前之计，先将此事搁置，待我查明林念瑶拒绝指婚的真正缘由，再做计较。”
蕙兰暗下决心，定要促成此事。
林鸿哲似乎也明白了她的意思，他赶忙接过她的话，恭恭敬敬地对慕容复说：“微臣替小妹谢过陛下……陛下放心，微臣会好生规劝小妹，让她接受这桩婚事，还望陛下恕她刚才的无礼之举！”
蕙兰再次向林念瑶看去，却见她身边的温秋实，远远地看了自己一眼，目光中蕴含着复杂的情感，既有怅然若失，亦有感恩戴德。
须臾，他移开目光，静静地看着依然跪在地上的林念瑶，似乎有话想对她说，却碍于人多，欲言又止。
慕容复倒是不以为意，并未因林念瑶和端贵妃的不敬而恼怒，他微微一笑道：“朕刚才不过随口一提，你们好生商议商议吧……”
说罢，他又看着蕙兰道：“朕要回崇明殿去，兰贵妃随朕一同吧！”
端贵妃、林鸿飞、温秋实等人，急忙起身恭送蕙兰和慕容复。
林念瑶也从地上站起来，她晃晃悠悠地往前走了几步，忽然两腿一软，竟差点儿撞在蕙兰身上。
她急忙停下脚步，惊恐不安，口中接连说道：“臣女失礼，望兰贵妃见谅！”
蕙兰回头，四目相对的一刹那，却见她目光深邃地看着自己，眼中满是痛苦和歉意。
蕙兰心中稍有触动，扶住她，轻声道：“无妨……念瑶姑娘好生歇息吧，不必多礼！”
出了碧霄殿后，慕容复便沉下脸来，问蕙兰说：“林念姝竟然回绝朕的好意，你有何看法？”
蕙兰看着慕容复，突然觉得他今日的这番举动，似乎别有深意。
于是，她便毫不避讳地说：“依臣妾之见，其中必有内情……她口口声声说自己不能害了温秋实，要么就是有人要挟她，若她嫁给温秋实，就会对温秋实不利，要么……”
蕙兰停顿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说：“要么就是她犯了什么罪，担心东窗事发后，会牵连温秋实！”
慕容复赞赏地对蕙兰笑了笑：“你分析得很对，不过，细想一下，她一个尚未出嫁的姑娘，又没有什么仇家，会犯什么罪呢？”
他们默默地注视着对方，此时，心中已有了相同的结论。
慕容复微微一笑：“等着瞧吧，接下来，就看她如何抉择了……朕要回崇明殿处理政务，派人送你回醉心殿吧，朕晚些时候再去看你！”
回到醉心殿后，蕙兰只觉得浑身疲惫，便不再去想林念瑶的事，直接进了寝宫，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
一直到黄昏，用过晚膳后，她才吩咐思菱道：“留着角门，今夜应该会有人来访！”
思菱惊讶地看着蕙兰，蕙兰只是微微一笑，并不多做解释。
果然，将近三更时，思菱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惊讶又欣喜地说：“娘娘真是料事如神，念瑶姑娘来了！”
彼时，蕙兰尚未就寝，正斜靠在床榻之上，安静地翻阅手中的一卷闲书。
闻听思菱的通传，她放下书籍，沉声道：“本宫就知晓她定会前来……本宫费尽心力，欲帮她与温秋实，而她，却辜负了本宫的一番好意，总归是要来解释一番的……让她进来吧！”
思菱应声而去，少顷，身着深色斗篷的林念瑶，快步走了进来。
她甫一进门，便盈盈跪地，满脸恳切地说道：“臣女今夜前来，一则是为谢娘娘，二则是来向娘娘致歉的！”
蕙兰面沉似水，冷冷道：“念瑶姑娘确实该来致歉的，本宫本是想助念瑶姑娘，成就一对有情人，然而似乎……念瑶姑娘并不领情，反倒像是在戏弄本宫！”
她急忙摆手：“娘娘，不是的，臣女……”
蕙兰打断她，声色俱厉：“既不想嫁与温秋实，缘何要装病？缘何还要唤他回来？”
她许是从未见过蕙兰如此声色俱厉的模样，当下便有些惊住了，半响才嗫嚅道：“臣女……臣女只是想见他一面……最后见一面，此后臣女便彻底死心了！”
蕙兰的心猛地一紧，却仍是强作镇定，缓缓道：“本宫不明白！”
她微微闭眸，脸上露出痛苦之色：“娘娘，您就别问了，您如此聪慧，自是能猜到的，臣女说了，嫁与他便是害了他……臣女不能……不能……”
见她如此，蕙兰也不再废话，直言道：“所以，你清楚你父亲和姐姐的所作所为，你知道他们合谋谋害本宫，刺杀皇子……你知道他们犯下的，是灭门的死罪，你担心将来东窗事发。而你和温秋实一旦成亲，必定也会牵连于他，是也不是？”
她猛地睁开眼睛，惊恐地看着蕙兰。
须臾，她又满脸惊惧地摇头，慌慌张张道：“没有……他们没有，小女……小女什么都不晓得……”
蕙兰站起身，走到林念瑶身边，沉声道：“你不知道？那本宫告诉你，本宫在江上遇袭，还有这次御花园的行刺事件，皆是你爹爹和你姐姐所为……
你选择不嫁温秋实倒也没错，将来，一旦追究他们的罪责，你们林家的人，一个都逃不掉，包括你，包括你娘亲，包括你哥哥，也包括你未来的夫君……”
蕙兰深深地叹息：“以温秋实的门第和人品，没了你，自会有别的女子青睐于他……上次本宫就听爹娘无意间提起过，说去温家提亲的，比比皆是，其中不乏京城的大家闺秀。
所以念瑶姑娘也不必觉得愧疚，人各有志，你就安心做林家的孝女，替你爹爹替你姐姐守住秘密吧！”
她满脸哀伤地看着蕙兰，突然扑向前来，抓住蕙兰的衣襟，悲泣道：“娘娘，她是我的亲姐姐，她以前不是这样的，她也被人害惨了，您知道吗？我姐姐她……她这辈子，永远也无法有自己的孩子了……”
林念瑶的这句话，犹如一道晴天霹雳，在蕙兰耳边炸响。
刹那间，藏在心底许久的疑惑，瞬间有了答案。
“端贵妃之所以费尽心机，一而再再而三地谋害于我，原因无他；
她于我出行之际，对烁儿疼爱有加，亦是如此。对无法生育的她而言，抚养襁褓中的婴儿，实乃上佳之选。婴孩年幼，尚无记忆。若能在此时将其养于身边，与生母并无二致。
故端贵妃自那晚我分娩起，便对我痛下杀手。于她而言，最佳之结果，便是去母留子。
如此，她作为后宫位分最高的贵妃，烁儿归于她名下，便是水到渠成之事。可惜，皇上的未雨绸缪，救我一命，也让端贵妃的如意算盘化为泡影。”
端贵妃实乃极具头脑之人，其一连串阴谋，皆是为此目的。
她暗中助力邓蕙梅回宫，只因知晓邓蕙梅头脑单纯，非其敌手，日后，她可轻而易举除之，夺走四皇子。
在得知邓蕙梅回宫计划失败后，她便立刻行动，联合其父宁安侯，委派高湛，勾结白元，于深夜将蕙兰推入江中，欲使蕙兰神不知鬼不觉地葬身江底。
此番谋划，虽匆忙，却也筹备得当，她自觉天衣无缝，于是，在对蕙兰展开暗杀的同时，她在宫中，已代蕙兰照顾四皇子，俨然胜券在握。
此阴毒狠辣之女子，伪装出温柔慈祥之态，不仅令四皇子依恋，更获太后赞誉。
蕙兰安然回宫后，她又生一计。
令其父趁进宫之机，将高湛这等亡命之徒带入，事先服下致命毒药，孤注一掷，只为取蕙兰性命。
“一个女人，须狠至何种境地，方会为得一子，而处心积虑谋害其生母。若真能如愿，她怀抱幼子，面对孩子天真笑颜时，是否会念及自己双手，沾满孩子生母鲜血！”
蕙兰沉思良久，只觉毛骨悚然，心有余悸。
观之温婉甜美之端贵妃，实较废后更为可怖之恶魔。
蕙兰素以为，端贵妃屡屡加害于己，不过是为争宠，为后位。
今方知，她此举，竟是为夺蕙兰之子。
“让我十月怀胎、几近以命相搏诞下之烁儿，成为她之子。绝无可能！”蕙兰不禁冷笑。
念及林念瑶方才之哭诉“她往昔并非如此，亦为人所害，此生，恐永难有己出之子矣……”
蕙兰愈觉端贵妃罪不可赦，“此便是端贵妃如此凶残之由乎？仅因不能有己出之子，便要害死我，夺我之子，使我母子分离，更令我子认贼作母。”
委实阴毒，蕙兰只觉愤恨满胸。她不禁咬紧牙关，恨意太甚，直咬得牙几欲碎。
适才，蕙兰对林念瑶所言，本欲试探于她，察其对父亲与长姊所为，究竟知悉多少。
未料，竟引她道出端贵妃此不为人知之秘。
林念瑶本意，乃欲使蕙兰理解并怜悯静贵妃。
惜乎，思及她之恶毒阴谋，念及她对己一次次之加害，心中愤怒与痛恨，便全然掩去蕙兰对她之怜悯。
此刻，蕙兰见林念瑶泪眼汪汪之状，不禁冷笑道：“再可怜，再不幸，亦非她屡屡算计我残害我之由……
且说，冤有头债有主，她遭人谋害，丧失生育能力，自可找太后、皇上，严惩凶手……本宫何罪之有？本宫所生的四皇子又有何罪？竟要被她针对、陷害、觊觎……似她这等心术不正、恶毒自私之人，实不值得怜悯！”
林念瑶听着蕙兰愤愤不平的质问与谴责，察言观色，一时惴惴，不敢多言。
见她如此模样，蕙兰突然意识到自己亦有错。
“是啊，造孽之事，皆是端贵妃所为，与林念瑶何干？即便我心中有再多的愤怒与怨恨，也不该对这无辜的姑娘疾言厉色。”
蕙兰遂平静下来，轻声问她：“是谁害了你姐姐？”
其实，早在林念瑶说出端贵妃被人谋害，再不能有自己的孩子时，蕙兰心中便已有答案。
还能是谁呢？必是废皇后！
她是个嫉妒心、占有欲极强的女人，早在她在位时，蕙兰就曾亲耳听到她咬牙切齿地说，别的嫔妃不能生下皇上的孩子，即便侥幸生下来，她也不会让他们好好活着，她绝不能让别的皇子与她的大皇子争宠。
端贵妃家世显赫，入宫即被封为湘妃，自然是皇后的心头大患。
当初，她能那般算计姐姐邓蕙梅，也定会不择手段地对付端贵妃。
蕙兰估计端贵妃早已失去生育能力。自蕙兰进宫后，她一直低调内敛，不事张扬。
想来，她是早有谋划，先隐忍蛰伏，再伺机而动。
听到蕙兰的问话，林念瑶迟疑良久，斟酌再三，才别过脸，狠狠地说：“是欣嫔……是杜青芙这毒妇，害苦了我姐姐！”
“什么？欣嫔？”蕙兰惊愕失色，差点跳了起来。
怎么会是她？
林念瑶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怨毒的光芒，沉声道：“那年，姐姐和杜青芙一同参加选秀，一同入宫为妃，关系极为亲密。
姐姐出身名门，而杜青芙只是一个小知州的女儿。虽然她的容貌和才情都不逊于姐姐，但姐姐入宫后就被封为湘妃，而她却只被封为嫔位。
从那时起，她表面上与姐姐亲密无间，心中却暗藏嫉妒。
姐姐入宫半年后，怀上了身孕，她是个谨慎的人，发觉自己有孕后，担心发生意外，就没有声张。
一心想等到胎位稳定后，再向皇上和太后报喜。
在这个过程中，她只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自己的好姐妹杜青芙。
杜青芙表面上欣喜若狂，声称为姐姐高兴。然而有一天，姐姐喝完她送来的枸杞鸽子汤后，却莫名其妙地小产了。
后来，姐姐在碗底发现了堕胎药的残渣……由于药量过大，彻底伤了姐姐的身体，她再也无法怀孕了……”
林念瑶说完这番话，蕙兰在震惊之余，本能地觉得，有太多不对劲的地方。
蕙兰忍不住皱眉问道：“欣嫔曾经害端贵妃小产？为何本宫从未听闻此事？”
林念瑶叹了口气，凝视了蕙兰片刻，才无奈地答道：“因为当年姐姐根本没有声张，而是选择了忍气吞声、息事宁人，所以除了她和杜青芙，根本没有人知道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