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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8章 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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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判仍在继续,有了更多被赦免的人,其他玩家虽然还是会紧张,但也不至于不敢站在那个天平旁接受审判。

随着越来越多的玩家走出那扇门,如何从这里离开也成了他们要考虑的问题。

将他们带上来的鹿黎他们自然也要负责把他们带回去,不过他现在还没有出去的资格。

这事就落到了已经通过了审判的陆案和其他队员身上。

希雅看着这没什么危险的审判现场,有点想出去帮忙,但鹿黎还在这里,他又有点不放心。

而且,她垂眸看着鹿黎悄悄牵住她的那只手,觉得他似乎没那么想让她离开。

犹豫了一下,希雅还是决定先等鹿黎通过了,然后再出去。

往常一定会让她先去做正事的鹿黎这回没有开口,他只是将牵着人的手收紧了一点,默认了让她留下来陪着自己。

从刚才那番试探过后就一直在走神的楚云谦被夜鸦忽然聒噪的声音稍微拉回了一些注意力。

他先是看到鹿黎和希雅那莫名粘糊的气氛,不知道是不是他看错了,楚云谦总觉得鹿黎看希雅的眼神有一点奇怪。

那是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他还没来得及想通那种感觉是什么,鹿黎和希雅就被夜鸦吸引去了注意力。

楚云谦只好暂时将那一点怪异压下,也去看突然兴奋起来的夜鸦。

只见它居高临下地对着站在天平旁的玩家高声宣布:

[很遗憾,您并没有通过审判,将要受到惩罚。]

这还得这么多人里第一个被惩罚的玩家,因为之前那么多人都通关了,下意识就忘记了还有惩罚的玩家陡然惊醒。

在玩家们的认知里,系统的惩罚就意味着死亡,他们刚被泼了一盆冷水,还处于错愕的状态中。

夜鸦不再平板、变得激昂的宣告声降下,众人下意识去看那个即将被惩罚的玩家。

他们并没有看到一个瑟瑟发抖、满面惶恐的人。

台上的男人衣着得体,明明被宣判了要被惩罚,他却没有表现出任何恐惧。

相反,他脸上尽是狂喜,双手正在半空划动,像是要将什么东西往自己怀里扒。

男人脸上的笑没有半分勉强,他此刻露出毫不掩饰的狂喜,双眼更是贪婪地盯着面前空无一物的空气,仿佛梦寐以求的东西就在眼前,而他触手可及。

这样怪异的场景让人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玩家心里毛毛的。

总觉得要是那个状若疯癫的男人能被允许发出声音,此时的审判庭内应该会灌满他癫狂的笑声。

当所有人都猜测这个男人之所以变成这样,可能是因为惩罚的作用。

虽然悲惨程度比不上他们脑补的直接被抹杀。

但如果惩罚是会让人陷入癫狂,往后余生都要用这种精神状态度过,那比被直接抹杀也好不了多少。

然而,这只是他们的猜测,真正的惩罚并非他们猜测的那样会让人陷入疯狂。

它降临得悄无声息,完全没有任何征兆。

因为男人的怪状而感到有些心理不适的玩家只见那个人忽然从狂喜转为极度的痛苦。

他没有任何征兆地倒在地上,双手大力撕扯着自己的头发,倒在地上的躯体痉挛扭曲。

即使没有发出惨叫也能让人感受到他正在承受着莫大的痛苦。

眼睁睁看着一个人从衣着得体、举止从容的正常人先是变成一个疯子,接着又突然失去所有尊严在地上狼狈挣扎,他甚至喊不出一声求救的声音。

同为人类的玩家们不禁感觉脊背发寒,他们无比清晰地意识到,自己的性命也像那个男人一样被别人掌控着,也许下一个变成那个样子的就是他们……

有人看不下去那个男人越来越过分的自残行为,几个人自发上前去摁住他,试图阻止他继续击打自己的头部。

希雅也冲了上去,想要一手刀劈晕那个人。

鹿黎没有阻止她,楚云谦侧目,他又看见了那种古怪的眼神。

不过他依旧没有能深究,在注意到他的视线后,鹿黎收起不自觉外露的情绪,向他扫过来一眼,似在问他有什么看法?

对于那个男人突如其来的怪异表现,楚云谦倒是猜测到了几分。

估计在被惩罚前,那家伙就已经陷入了某种幻觉,所以才会有那样的表现。

对此,他倒是没有什么看法,人类生来就注定会与各种利益纠缠。

一时鬼迷心窍的人大有人在,又不是每个人都能出淤泥而不染,因为贪婪而陷入疯狂的案例太多了,实在没有什么好评价的。

楚云谦将目光转到那个被几个人用力摁住的男人身上,他虽然被禁锢住了肢体、躯干,杜绝了他继续自残的可能。

但他的痛苦并没有因此消失,无声的惨叫让按住他的人心惊肉跳。

固定住他头部的希雅看着他眼中紧缩又骤然放大的瞳孔,她觉得自己似乎也在被痛苦侵袭,也在无声呐喊。

所有人被迫围观着一个人的挣扎,没有人能向他伸出援手,他们只能看着,就像在看未来的自己。

良久,在所有人的煎熬中,那个男人平静了下来。

很突然,就像他突然倒在地上时一样让人没有任何防备。

而且,更怪异的是,这个人从痛苦中解脱后,并没有什么表情,他只是对着按住他的人点点头,示意他们松开自己。

然后他从容站起,也不整理自己身上因自残还在流血的伤口,像是完全不在意自己的形象了一般径直朝着门口走。

奇怪的男人没有回应任何人的呼唤,也没有回应任何人打量的眼神,他像是完全不在意他们,如同一只不会说话的冷漠木偶。

楚云谦几乎瞬间就察觉到了不对劲,他站着的地方很靠前,能清晰地看到在男人撑着地站起来时,他裸露的手腕上只有被他自己抓出来的血痕和伤口,并没有纹身。

在男人神情麻木的路过他时,楚云谦伸手精准的抓住了他。

那个人没有反抗,也没有看他,更没有露出疑惑、反感之类的表情。

他任由楚云谦扯住他的手,却没因此停住脚步,而是机械地往门的方向走去。

楚云谦翻看了一下他的手腕,确认了他两只手的手腕上都没有玩家登录系统的纹身。

见他那种傀儡一样的表现,楚云谦没有试图和他说话,而是放开了他,任由他像行尸走肉一般离开了。

他觉得,那个人大概是被剥夺了所有情绪。

不单是常规的激发负面情绪、使用那些装置抽取痛苦。

楚云谦觉得,他所有情绪都被夺走了,换种说法,他感觉那个人的灵魂都被剥夺了,整个人现在只剩下一具麻木的躯壳。

这种剥夺人类情绪的方式更直接,这才是真正的惩罚。

这种被完全剥夺的情绪大概不会用作供养‘邪神’的养料。

楚云谦觉得更像是那些缺失了情绪的‘怪物’所需要的。

用惩罚之名夺取他们想要的,这种不顾规则的做法不禁让他觉得。

或许是哪个自诩是高维度文明培育出来的‘高等人’终于按捺不住偷偷自己动手了。

又或许,就连他们也觉得这个游戏要完蛋了,所以趁玩家们还在掌控中,先收割一波。

视线再次和鹿黎撞上,在那一刹那的眼神交汇中,楚云谦没有在他那里看到任何惊讶的神色。

和他不同,鹿黎演技并不怎么样,不然也不至于让希雅看出破绽从而掉马。

他本人大概也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并没有试图在楚云谦面前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

他这样平静的表现,显然是已经知道了会有这样的结果。

楚云谦垂下眼帘,没什么表情,心中却又忍不住猜测:

这也是在他的预测范围内吗?

很快他就否认了这一点,从之前的试探看,『先知』似乎并没有预测未来的能力。

不然他也不会在看到楚云谦要往天平那边走的时候露出惊讶的神情。

那是人类在遇到突发情况时一瞬间的反应,也是一个人最真实的反应。

除非他是个常年生活在谎言中的伪装大师,不然不可能那么快就做出那样天衣无缝的伪装。

多活了几十年,楚云谦又在商场上混了那么多年,别的不说,看人的水准那是与日俱增。

鹿黎显然没有那个在他面前伪装的本事。

所以,他是预判到了事态的发展才那么平静吗?

楚云谦捻了捻手指上沾到的血,漫不经心的想着是否有这种能精准预判的可能,他在仓库里翻了翻,想翻出随身携带的湿纸巾擦手。

但仓库里的湿纸巾之前全被他用来给楚枭擦脸了,他只好退而求其次把血抹在搭在臂弯里的薄外套上。

一场怪异又恐怖的惩罚过后,玩家们又变回了那种畏畏缩缩的状态。

但夜鸦可不会让他们磨蹭太久,他们总归是要站上那个位置的。

那场惩罚似乎是一个开端,越往后,被判处接受惩罚的玩家越多。

即使如此,总会觉得自己能得到赦免的玩家们还是会战战兢兢地站到天平旁接受审判。

就像是总有人会相信自己能中彩票一样,每次路过彩票站时总会忍不住去买。

人们相信,赌一赌或许还有一夜暴富的机会,要是不赌就什么也得不到。

玩家们显然也是这种心态,毕竟要是他们不接受审判,那所有人都会被判处死刑。

对自己依旧抱有信心的玩家在犹豫中上前,获得赦免后还揣着庆幸与欢心离开了。

对自己没有多大信心的玩家在目睹周围越来越空的位置,看见得到赦免的人依旧占大多数,想着长痛不如短痛,也上去了。

最后,只剩下那些对自己的结果心知肚明而不愿上前的。

没人再往前走,但现场分明还有人。

鹿黎回头,看着那三个明显心虚的男人,并没有多少意外。

在那么多人中,总会有一两个败类,鹿黎并没有在众多人里筛出好人的能力。

他只是大概在好人占比居多的新人里划了个范围,然后挑选出看起来比较像好人的。

只是相由心生这句话总归不能全信,终究不能以貌取人,谁能想到,长着一张老实脸庞的年轻人会是坏人?

那三人显然是清楚地知道自己一定会被判入『恶』的那一边,所以迟迟不敢上前。

现在在场的只剩下六人,除了已经通关的希雅外,只有楚云谦、鹿黎和那三个人没有通过审判。

他们显然是打算能拖多久就拖多久,此刻正盯着楚云谦和鹿黎看,其目的不言而喻。

楚云谦挑了一下眉,转头给鹿黎递了个眼神,想看看他是怎么想的。

希雅则没有楚云谦那么好的心理素质,这种时候还能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她显然也察觉到了那三个人的不怀好意,心里很不爽。

尤其是意识到他们想先推鹿黎和楚云谦出去挡刀时,心里的不爽直达顶峰。

将手指握出了一声轻响,希雅正想着要不要直接把他们腿打断扔上去算了。

被威胁的鹿黎却没什么所谓晃了晃希雅的手,回头看那个天平已经趋近平衡,不过现在依旧是保持着黑色比白色重的状态。

要是那三个人上去了,搞不好这差一点就能平衡的天平又会加大倾斜角度——往黑色那边斜的角度。

鹿黎主动走了上去,和轻松又忍不住带点担忧的希雅不同,楚云谦挑眉,有点惊讶,他不觉得鹿黎是那种没有自知之明的人。

这么从容地走上去,是已经找到了‘逃课’小技巧了吗?

楚云谦仔细看了看,他的动作和其他玩家并没有什么不同,手上也没有什么东西。

但神奇的是,他竟然没被惩罚,几人见他都走回原来的位置了,宣布他被赦免的声音也没响起。

希雅疑惑地看向那只夜鸦,对方也用那绿豆眼回敬了她一眼,然后才不情不愿地宣布鹿黎通过审判了。

但是审判还在继续,天平并没有恢复平衡。

楚云谦转身,评估了一下那三个见鹿黎上去后又转而盯向自己的人。

嗯,是会给他们的行动增添负担的类型,没有留下的价值。

看来在这里,已经没有能让善良一方取胜的人了。

为了保险起见,他在实施最终计划时会按照惯例先排除掉那些可能会变成阻碍的因素。

不过楚云谦还是很愿意让他们去证明一下自己的。

直接杀了多草率,万一他们其实是好人呢?

虽然这个概率有点低。

他摩挲着出现在手中的手杖,脸上带着笑,握着手杖轻点地面的样子看起来分明是一副矜贵绅士的模样。

但他说出的话却像极了无恶不作的大反派:

“你们,要么上去,要么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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