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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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心急如焚，如兰一路跌跌撞撞去找太医。
如因却是疾步似飞，一路往皇后的宫殿奔去。
这个时候，如因也非常清楚，皇上和皇后应该就是歇息的了，毕竟时辰也不早了。在这样的时刻去打扰皇上，如因心里还是揣着一份不安。
但她心里也非常清楚，她必须得到这里来，她也必须得让皇上知道，婵妃现在的状况。
如因站在那里，眼神闪烁不定，她的心中充满了犹豫和不安，但经过一番内心挣扎后，她决定还是要先将此事告知明珠。
因为每次当皇上在此处就寝时，明珠都不敢有丝毫懈怠，更不敢放松休息。她常常整夜整夜地守在皇后身旁，默默地陪伴着，不敢发出一点声音。而此时此刻，明珠也像往常一样，正在宫殿旁边的一间侧房中休憩。
然而，当如因突然出现在她面前时，明珠不禁大吃一惊。
她瞪大了眼睛，满脸惊讶地看着如因，显然没有预料到她会在这个时候找上门来。
明珠疑惑的看向如因。
如因没有和明珠有任何寒暄，她径直走到明珠身边，凑近了她的耳朵悄悄地附耳说了几句。
听了如因的话，明珠脸上显现出一种诧异神情，她扭过头看着如因，低声问了一句：“她还在昏迷不醒？”
如因点点头。
明珠竟然低叹一声：“她又何必如此呢？”
如因嘴巴动了动，并没有附和什么。
明珠收回自己刚才的动容，夜色中，她脸上又看不出任何表情来了，她对如因说：“你快回去，婵妃伤势如此重，千万不要有什么闪失.......最好，最好让太医赶快去包扎一下......”
如因便说：“我已经让另外一个婢女去找太医了......姑娘，我这就回去，你见机行事还是？”
明珠没有任何迟疑，她低声说：“我这就去禀告皇后......”
明珠心里也是忐忑不安，她并没有很急不可待的匆匆走向皇后的寝宫，而是慢慢地急急地走了进去。
因为此时的明月，心里还在思忖着，如何跟皇后开口说这件事。她心里更是清楚，这个时候她进去禀告，铁定是打扰到皇后了，是不是打扰到皇上，明珠其实倒是不在乎的。
天天陪伴在皇后彭南娡的身边，明珠对她身处的情形，自是再了解不过的了。从皇后陪着皇上出访江南那时起，直到今天晚上皇上来这里过夜，这期间这么长时间，皇后都没有得到过皇上的宠爱了。
屈指算来，也要有好几个月了吧......
这好几个月来，对于其他妃嫔而言，时间确实比较容易度过。那些有孩子的妃嫔，自然会把心思放在孩子身上，对皇帝的关注自然会减少一些。至于没有孩子的妃嫔，她们则各怀心思。
有些贪玩爱闹的，会把精力放在娱乐活动上，以此来消磨这漫长而又无聊的时光；还有些喜欢拉帮结派的，则像走街串巷一般，四处到各个姐妹那里寻求安慰。
然而，只有像皇后这样的人，才真正切身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度日如年，什么叫做寂寞和孤独！
每一天，皇后都像是在经历一场刻骨铭心的折磨。她无法像其他妃嫔那样，通过孩子或者娱乐来分散注意力，也不能像那些拉帮结派的妃嫔一样，从姐妹们那里得到些许慰藉。
她只能独自面对这无尽的寂寥和孤独，感受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却无能为力。
这种日子，对于皇后来说，简直就是一种煎熬。她渴望有人能陪伴在自己身边，分享喜怒哀乐，但现实却让她倍感孤独。
皇后不能生育，未能为皇上诞下子嗣，她的生命里没有任何牵挂和慰藉，她不像那些有孩子的妃嫔，为了孩子，心里还有着无限的希望和光。
皇后没有，她心里是空的。
她将她的心思，更多的就放在皇上的身上。
明珠比皇后还年长几岁，为了陪伴皇后，虽然到目前为止，她还没有接触过任何男子身，她早也在心中断了为人妇为人母的念头，但明珠毕竟是女人，更何况，她还是那般冰雪聪慧之人。
男女之间的卿卿我我，儿女情长，明珠比谁都懂！
她从皇后的身上，看到了一个女人对男人再正常不过的感情了，那是一种女人内心最本真的感情，她爱一个男人，就想跟他天天待在一起，就想跟他合二为一，她对他的爱是赤诚自私的，她不希望，也不想别的女人，和她一起去分享这个男人的爱。
虽然，在彭南娡离开彭王府前，明珠曾经和她一起，接受过对宫廷之事的教化，她们给皇后灌输的观念是，天子有皇后和众多妃嫔，圣情均沾，无人独享。
独得夫君之情，那是平民家的事，不是这皇宫之中的爱情。
这些观念，皇后和明珠心里都有，但真正要做起来，又是多么难为人啊。
在彭王府的时候，明珠曾陪伴当时还是郡主的彭南娡一同读书学习。每当她们完成功课后闲暇休息之时，彭南娡便会悄悄地与明珠分享她所阅读过的书籍。
这些书籍并非一般的文学作品，而是讲述男女才情相配、情感深厚且恩爱有加的情爱故事。然而，这些书却是虞夫人明令禁止女儿翻阅的禁书。
明珠为了彭南娡，为了她的开心和欢喜，她并没有告发她，也没有阻拦她，甚至没有劝告她。
明珠做的，而是和彭南娡一起，偷偷地将那些书看了几遍。
都是少女心思啊！哪个少女不怀揣着对爱情美好的憧憬与幻想呢？她和彭南娡自然也不能免俗。
少女的情怀总是诗，她们的心思如同清澈见底的湖水一般纯净透明。每个少女都渴望能与自己心爱之人携手共度余生，白头到老，相伴一生一世一双人。
皇后有这般想法并不奇怪，说实话，她明珠何尝不是如此呢？毕竟，这是大多数女子共同的心愿吧。
正是因为有这份爱情执念，皇后一直活的很累。
她的身份和地位，要求她务必要做到端庄大方，心思平和，她要荣辱不惊，风平浪静般和后宫里的那么多女人一起，来共同分享皇上的情爱。
但真实的皇后的心里，她做不到。
明珠比谁都了解皇后的心思，她也比谁都更懂得皇后的痛苦，她看出了她一贯端庄矜持着的背后，那种不可与人诉说的负累。
这个时候，明珠还是心疼皇后的，但再心疼她，有些事情她也没办法去替她分担，皇后自己，也必将亲自面对。
明珠小心翼翼地走向皇后的床榻边。
宫殿内静谧无声，只有两盏红烛还在静静地燃烧着，散发出微弱而温暖的光芒。那烛光透过红色的灯罩，将整个宫殿都映照得朦朦胧胧，仿佛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明珠脚步轻盈，这时，她却站住了。
因为她突然听到了一阵响声，那是一种极致舒缓的呻吟之声，既有男人略微粗狂的，像是在发泄一般的厚重的低吼声，也有女人喉咙里抑制不住的娇羞连连的嘤嘤声......
这些声音，皆是从皇后的床幔处发出来。
明珠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她听着那些声音，感觉自己的脸上也像被火炙烤般热起来，甚至，她感觉自己的呼吸声都沉重起来。
怎么办？
虽然尚未经历男女情爱，但明珠又怎能不懂，她在这个时候贸然去禀告，岂不是打消了两个人正在兴头上的好兴致？
皇上倒也罢了，这样东西他最是不缺的了，明珠心疼的是皇后。
皇后可是很久没有得到过如此这般的宠爱了，眼见着她就像一朵花枯萎下去，今天来了这甘霖雨露，明珠有些不忍。
但不忍归不忍，心疼归心疼，明珠心里明白，婵妃那边的事，必是得让皇上知道的，虽然明珠心里已经断定，这是婵妃为了争宠，自己使出来的一个伎俩罢了。
明珠站在那里，等了好一会。
直到她清晰的听到，皇上发出一声引颈长吼般的嘶吼，床幔那边，一切都归于平静之后，明珠才顿了顿嗓子，发出一声轻轻的咳嗽声......
床幔那边有轻轻的被褥摩擦的声音。
明珠跪倒在地上，低着头，轻声说道：“奴婢明珠，禀报皇后，刚刚婵妃那边来人告知，婵妃倒地不起，昏迷过去，胸口不慎被头发上掉落的金簪划伤......”
明珠听到床幔处再次发出被褥摩擦的声音。
只听见皇后在里面问：“明珠，婵妃她严重吗？”
明珠说：“婢女过来说，婵妃还在昏迷不醒......”
床幔处沉静片刻。
过了一会，明珠听见皇上的声音：“你把衣衫拿来，朕过去看看.......”
皇上走出皇后的寝宫时，一直伺候在皇上身边的魏公公早已经准备好了一切，皇上坐上辇车，一路向婵妃的宫殿赶去。
皇上离开后，皇后也不想歇息了，她披着衣衫半躺在凤床上，似有所思。这时，明珠也在外面没有离开。
“明珠，你过来......”听见皇后喊自己，明珠便掀开床幔走了进去。
她的眼睛快速看了一眼皇后的床铺，但见床铺还是有些凌乱不堪，又想到刚才自己偷听到的那让人耳红脸热的声音，明珠心里更是涟漪不断。
皇后看了一眼床榻旁边的一张圆凳，明珠便走到圆凳旁，坐了下来。
像这样的情形也不是第一次了，以前，皇后每当有夜不能寐的情况，或者她心烦意乱的时候，她都会把明珠叫到这里，两个人谈谈心，说说话，那张圆凳，就是专门给明珠备着的。
明珠坐下来，因为刚才的心潮澎湃，明珠有些不好意思去看皇后。
皇后很平静，她依然半躺在床头侧，她也没看明珠，轻轻地说：“明珠，这个婵妃早不摔晚不摔，怎么偏偏就在皇上来我这里，就摔倒了呢？”
明珠已经听出来，皇后这是介意了，她介意婵妃打扰了她今天和皇上欢好的良宵一刻。
明珠低着头说：“听她的婢女说，婵妃的簪子戳到了她的胸口，弄了一身一脸的血，她过来禀告时，婵妃还倒在地上，竟然昏迷不醒了......”
皇后沉思着，过了片刻，她像是自言自语般：“怎么戳到胸口，还能昏迷过去？”
明珠心里犹豫不决，她在想，到底该不该把实情告诉皇后。
如果她告诉了皇后，一定会引来皇后的追问，为何婵妃身边的婢女，愿意把实情告诉她？她和那个婢女到底是何种关系？
如果明珠平淡无奇的说，她和那个婢女因为性格相投而在平常多说话一些，皇后是不是会真的相信呢？
而现在，明珠似乎还不想让皇后知道，婵妃身边的婢女如因，其实不但是她的好姐妹，更是她安插在婵妃身边，洞察婵妃一举一动的眼线。
想当初，婵妃来到这后宫，皇后要为她配置婢女之时，明珠便介绍了自己的好姐妹莺儿，她在皇后面前说，莺儿做事不但踏实稳重，更是勤快麻利，人也欢喜活络，让她放在新来的人那边，想要了解个信息状况什么的，不是有知心人了么。
皇后也没深想，当即便答应了。
其实，正如明珠所说，莺儿，现在已经是婵妃身边的贴身婢女如因，正是她安插在婵妃身边的一条眼线。
明珠之所以这样做，一来有她为了皇后着想的心思，二来，也有她自己的私心。
她明珠的心里面，从来都不是甘于做这样一个永远也走不出后宫大门的宫女啊。她心气高傲，志向高远，她明珠的目标，是誓要成为皇上心里倚重的女人，成为他离不开的女人，哪怕是做妾做婢，做牛做马，无论是什么样的身份，什么样的地位，她明珠都不会介意。
她想要的，只是去成就这样一个目标，实现这样一个目标。
然后，她再离开他，她再亲手将一切打破，她想看着他，一点点体验失去的那种感觉，她想让皇上真真切切的体验一回失去的感觉。
就像她二十多年前，亲眼看着家人消失在火海，那种蚀骨销魂的失去感，折磨了她半生......
明珠心思慎密，她明白路虽远，但务必一步步去达成，她的目标虽高，但务必从现在做起，从她洞察后宫里的一切，掌握后宫里各个妃嫔的消息做起。
她将好姐妹如因放在婵妃的身边，其实更多还是为了自己的私心，她要了解皇上这个宠妃的一切动向。
明珠坐在圆凳上，神色平静地说道：“大概，大概是婵妃看到了血，昏迷过去了吧......”
皇后点点头，她觉得明珠言之有理。
这时，皇后看了一眼有些凌乱的床铺，竟然低声叹气了一声。
明珠站起身来，她跟皇后说：“皇后，时间也不早了，你还是早些歇息吧，大概，大概皇上也不会过来了......”
皇后并没说什么，明珠为她将衣衫脱下来，她躺了下去。
明珠又给皇后将被角掖了掖，然后轻轻地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