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苦心觅姻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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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爷房子施来到庆元春。
见到妈妈走过来,不容她先说什么,房子施先问道:“冯涛姑娘可在?”
妈妈见状,忙陪笑道:“三爷,您的意思是?您是打算着让冯涛姑娘出去庆元春吗?这还真的没有先例呢,再说,冯涛姑娘自个是否愿意出去陪苏大人,我也得先去问问她。”
“苏大人?你哪只眼睛看见苏大人了?没见我今日是一人来吗?”三爷有点生气。
“今日苏大人没来,那冯涛姑娘更不可能出来见客人了。”妈妈说道。
“怎么?她只能见苏大人一个人吗?这是谁的规矩?”
见三爷真的怒了,妈妈赶忙笑着解释道:“三爷,您有所不知,但我可不能瞒着三爷您,有些话当讲不当讲的,妈妈我都要讲给三爷您听。三爷,您知道吗?自从上次冯涛姑娘陪了苏大人一宿,苏大人就对姑娘情有独钟,爱不释手。自从上次二人初次见面后,苏大人又接连三天光顾庆元春,就只是为了和冯涛姑娘厮守在一起。苏大人还特意交代我,冯涛姑娘他包了,往后不允许冯涛再见其它客人。”
“我怎么不清楚这个情况?”三爷问道。
妈妈笑着说:“三爷,自从您上次从这里离开,想来也有好些时日没来了吧?一枝红,可整日里念叨着三爷您呐。”说到这里,妈妈那张堆满脂粉的脸凑了上去,三爷猛然间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脂粉味。
妈妈凑近了三爷的耳朵讲:“要说这一枝红,也正是往虎狼之年上走去了,每日里见客人在庆元春也是数一数二的,三爷你猜猜,她提及三爷您,是怎么说的?”
妈妈笑了笑,小声说道:“一枝红讲,她每天无论见了多少客人,她都想再见见三爷您,因为只有你才可以给她想要的感觉。”
妈妈说完抿着嘴笑。
三爷房子施皮笑肉不笑。
“怎么样?我喊一枝红过来?”妈妈问道。
三爷未置可否,在他沉思之际,妈妈已经走开了。
忽然,妈妈又折返过来,她对三爷说道:“三爷,苏大人包了冯涛姑娘,可这些天来的花费,可是一样没结算呢,三爷您看?”
房子施说道:“记在我的账上。”
“好嘞,三爷爽快。”妈妈笑着走开了。
房家四房院。
四奶奶在忙着自己的女红,四爷则难得偷闲一次,他坐在书桌前教景欣写字。
四奶奶在一张被竹框托起成圆的一张锦盘上,绣着一幅梅花吐蕊图。
一朵梅花已经成形,在洁白胜雪的锦缎上呼之欲出,鲜艳欲滴。
四奶奶的女红是越做越好了。
四爷正在手把手教四岁的景欣拿毛笔字,他的大手握着小手,在那张铺平的纸上一撇一捺的写出了一个人字。
四爷告诉景欣:“这个字读作人,一撇一捺,一左一右,规规矩矩,有力有形,要写的顶天立地,字才能站稳,写这个人字是这样,我们做人也要是这样。”
四岁的景欣似乎还不能完全明白房子仲的话,他把手中的毛笔一放,想要从四爷的怀里挣脱开来。
四爷见状,赶紧接住那支沾满墨汁的毛笔,不想毛笔在纸张上晕染开来。
景欣见状,就从他怀里挣脱着跑开了。
这时,只听到“啪”的一声,墨砚被景欣挣脱的胳膊带倒了,摔在了地上,那墨砚的墨汁泼了景欣一身。
景欣愣在那里,他看着四爷不知所措。或许是害怕,或许是他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种情况。
“景欣,你急匆匆跑开,要去做什么呢?”四爷问他。
景欣紧抿着小嘴站着,没有回答父亲的问话。
四奶奶听到了响动,赶紧放下手中的女红,走到父子二人的身边来。
“田婶,田婶。”四奶奶一边拉开景欣,一边喊着田婶来帮忙,她发现景欣不但衣服全脏了,他站立的脚底下还有一摊墨汁需要收拾。
田婶没过来,恰巧这时银杏正从外面回来,她刚进屋就看到这一幕,银杏赶紧过来,她想先把景欣的脏衣服脱了去。但她毛手毛脚,在拖的过程中一不小心就又被墨汁沾满了双手,抹到衣服哪里,哪里就是一片脏渍。
四奶奶看到了,真是不忍直视。她就问银杏:“你娘呢?快让她过来帮忙。”
\我娘,她去房总管那里去了。\银杏回道。
四奶奶叹了一口。在这个节骨眼上,任何远水都救不了急。
她只得和四爷二人动手,将景欣的衣服脱掉,收拾妥当了。
趁他们忙活的功夫,银杏将桌子上和地面上的墨汁都一一擦拭了一番。
一番忙乱,终于收拾妥当。银杏拿起换下来的脏衣服走出房门去。
景欣毕竟才是四岁的小孩子,闯祸之后一会就全然忘记了。他像刚才从来没发生过什么一样,也要出门自己玩去。
“景欣,你过来,先别着急玩去。”四奶奶叫住了他。
景欣站住了,一双眼睛却直往四奶奶脸上瞅。他在心里盘算着自己的小算盘。
他也在提醒着自己,一旦情况不妙,就要做好随时往外跑的准备。
于是,景欣在离四奶奶不远的地方站定了,不再往前挪步。
“景欣,你过来,走到娘这边来。”四奶奶扬手招呼他。
他迟疑着,眼睛却望着四奶奶,双脚却像被什么粘住了一样,就是挪不开步子。
\过来吧,娘问你事,不会打你的.\四奶奶说道。
\你保证?\听到此,景欣还不确定,再次迟疑着问四奶奶。
“我保证.\四奶奶看景欣小小年纪,做事倒挺会算计和周旋,她自己都觉得有些好笑。但她忍住了没有笑,只是很严肃的看着景欣,向他做着自己的保证。
四爷在旁边看到这一幕,心里也是忍不住想笑。但他也忍住了,他不想在这个时候成为景欣的救兵。
其实,这个孩子一向不依赖他,景欣也从来没有在他遇到紧急时刻到向他求救。小小年纪的孩子,就知道要一人做事一人当,向来都是他自己去独自面对。
就像这次他打翻了墨汁,他心里害怕,但他还是站定着自己去面对了。
景欣磨蹭着,一步步挪到四奶奶身边来。
四奶奶刚扬起手,景欣就抱着头蹲下来。但那个巴掌并没有落下来。四奶奶扬起手,轻轻的抚摸着景欣的头。
“娘是不是告诉过你?写字的时候要专心,不能一心二用,做一事就要认真做一事。你今天着急跑开去,打算做什么呢?”四奶奶轻声问道。
不是自己想象中的挨打,小景欣已经放松下来。
他告诉四奶奶:“我想自己去画个人字来,给我爹看看。\景欣回答。
“你自己怎么来画?”四爷在旁边问道。
景欣站定了,小腿叉开,站的笔挺,小脊背站的笔直。然后将两只胳膊伸成一条笔直的直线。
他朝着四奶奶喊道:“娘,你看,我现在是不是就是一个人字?”说完,眼睛直往四爷这边瞅着。
他特别期待能得到四爷的肯定吧。
\不错!儿子,这就叫顶天立地,将这个人字写好了,站笔直了,你才是堂堂男子汉!\四爷称赞道。
景欣听到父亲夸奖了他,更加有些得意洋洋。
\去玩吧!这次娘原谅你了,下次可要记住我的话,专心做事,不要再闹祸为好。\
听到娘发话了,景欣一溜烟的跑向门口,朝外跑了去。
\这田婶,最近和房总管俩人可是好着呢,我看都有些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意味了,这如胶似漆得劲头,可是连我们也羡慕呢。看来,这感情上的事,可不分年岁大小,年轻人遇见了,就像干柴点了火,这中年人遇见了,也是火焰炽热呢。四奶奶笑着说道。
“那可不,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四爷也在旁边感慨道。
\我们四爷谈起这件事,也像冰块遇到了热水,都快要融化了的。”四奶奶笑他。
四爷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触景生情,他今天格外有话想说:“人非草本,孰能无情,想想房叔和田婶都是多年孤单之人。从我小时候起,房叔就在家里做事,这么多年兢兢业业。一晃这么多年,我都做了父亲,房叔还是孤单一个人守着那个房子。这么多年,也没见着他对谁动过心,也没有那成双入对之时。眼见着这都快进入暮年了,遇着田婶,他们俩人有相同的经历和感悟,热切中更有几分体贴和理解.他们这种感情,反倒比年轻人的感情更加热烈了呢。”四爷感慨道。
\是啊,田婶想来也是苦命之人.熬到今天,能够在今天这样的年纪,还能够有如此心境去燃起这团心火,那也是不容易的。从我从在泗春遇到她们娘俩,一路到这京城来,她们娘俩就一直跟在我身边。按理说,田婶早就把我当做亲女儿看待,我这心里自然也是早就把她看成亲人了。如今,田婶能和房总管走到一起,我这个做女儿的,自然心里也是万分的高兴,我也只有默默的祝福。”
四奶奶沉思了一会,她说道:\自从二爷将我哥哥带回来,我们兄妹相认,就有一件事压在我心里了。\
四爷望向她,他关切的看着四奶奶的眼睛。说实话,四爷非常在意四奶奶的感受。
四奶奶缓缓说道:\其实,我哥哥也该找个伴了.\
四爷点点头。
\有个伴,就算人生的路已经走了一多半,但这余下的路,还是得一步步走下去呢,不知道还有多少风霜雨打呢。有了伴,起码两个人能共同面对.也好过一个人孤单去扛。”
四奶奶说道:\你看我哥哥,他也不是那种油头滑脑之人,自从他来到这里后,整日来就是在制坯房忙着赶工做事,废寝忘食的一心扑在制壶上,他到哪里去求得另外一半呢?\
四奶奶叹息一声,继续说道:“那还得我们去给他牵线搭桥,他自己是求不来的。如果他有房管家那样的福分,那也算是未来的一条路。但这一年年一岁岁,天增人寿.他要何时才会得来那样的福分呢?我哥哥能沉得住性子慢慢等,我这心里,倒是等不住焦急起来了呢.”
四奶奶说完,有些黯然神伤。
\这个也不难,你看房叔和田婶,能够看对眼还相伴着走到一起了呢。说不定这院里的哪位姑娘,哪天看中了哥哥,就对他起美意了呢.\四爷笑着说道。
\不用细想.这院里能够说的上的丫头,也就是这几房院里的,平日日做事不在眼前,也不知根知底,这心里总觉得是不安稳的。”
四奶奶又说道:“这几个丫头,还能有谁呢?无非就是日常见到的这几个,二奶奶身边的重山,三奶奶那里的春晓,再就是我们这里的银杏。”
“我看这几个丫头,都不差。”四爷在旁边说道。
“咳!要说你们男人,真的是头发短心思也粗着呢。你们看女人,心里往往只有容貌这一个标准,亮堂堂的竖在那里,看到一个女人,倒忽然想起这条标准来,一叶障目,其它的评判都在脑外了。殊不知,女人这容貌固然重要.其它的也非常重要,这几个紧要处,都把握准了,才算是真正的慧眼识人呢。”四奶奶说道。
四爷有些不解,他问四奶奶:“她们几个人有甚分别?”
“我日日见银杏在这屋里忙活,对她算是亲眼所见所闻。但那二房院、三房院的重山和春晓,虽说不像银杏,但平日里也多有接触,对她们我还是有自己的一些理解的。”
看见四爷问询的目光,四奶奶继续说道:“她们三个里头,要论容貌,断是春晓长的最标致,最耐看的。大概也有容貌这方面的原因,在三个人里头,春晓也是心气最高的。虽说是丫头的命,做着伺候人的事,但这个姑娘,可处处有着自己的主见呢,自尊心也强。要是遇到了挑战自己尊严的事,春晓这姑娘,断然是不会像银杏那样,事情过后就又乐呵呵的了。这姑娘有心性,所以才和三奶奶水火不容,纵然姑娘做的再好,就是她这个心性不改的话,也肯定是没有舒心好日子过着呢。要说二奶奶身边的重山,人倒是很不错的。人常说相由心生,我倒要说说这主人的相啊,也能传递到你身边这些丫头身上去呢。你看二奶奶人贤惠淑雅,教的这重山姑娘也是大家闺秀的模样呢。这丫头做事干净利索,人也大大方方的。虽说容貌没有春晓生的好,但在我看来,这个姑娘倒是在春晓之上呢。”
四爷听四奶奶低声说着这几个丫头的分别,听来倒是在理的很。
四爷也在心里感慨着:“要说这了解女人的人啊,可还真不是男人。”
四奶奶又低声说道:“要说银杏这丫头啊,这天天在眼前你也看到了,做事风风火火,没心没肝的丫头,你打她骂她,只要你不是真生气,这丫头就当没事儿一样,别人会怨,别人会气,她那心里可还是春天一样呢,成日里心里可乐呵着呢。\说到这里,四奶奶笑了:\说不定,这傻人还真有傻福呢。\
四爷听四奶奶说了这么多,还不是能很清楚的说出各个姑娘的特点来。
他实话也实说:“还是没听明白他们有甚分别,不过是容貌有高有低,心眼有多有少的?”四爷笑着问四奶奶。
四奶奶说:“就听这些还不够吗?你们男人看女人,除了看这些,还能看到哪里去?要说出身,这三个丫头倒是没甚分别的,都是在苦水里长大的。而我哥哥,这么多年何尝不也是在苦水里泡着?而我自己,很小的时候就跟他走散了,在遇见四爷您之前,我那么多年又何尝不是在苦水里浸泡着呢?”
说到这里,四奶奶眼睛都泛红了。
\不说这些了,倒是说到你的伤心里去了。哥哥这么多年一人孤单着,是该找个人组成一个家了,嘘寒问暖着,这日子也才越过越有温度。你要看谁好,回头就有意着往一起撮合着。烟缘一线牵,说不定哥哥的贵人,哪天就来到了他的身边呢,根本用不着我们来操心呢.\四爷说道。
“我可没那么大心,我得替他将这份心先操起来。”四奶奶低声说道。
四爷准备往外走。四奶奶问他:“你到哪里去?”
“转香壶的各道工序,我都不放心,我要亲自一项项检查,唯恐哪里出了差错。如果有差错返工的话,误了老爷最后一关的时间不说,更会延误向朝廷呈送的时间。”四爷说道。
\你是得操着心,往常,老爷在鸳鸯转香壶的几十道工序完成之后,才会亲自完成最后一关。老爷本身就是精益求精之人,在这道工序上花的时间又长,又容不得有半点差池出来,何其辛苦!如果有谁能帮帮他还好,但如今这房家转香壶的最后一道工序,除了老爷,,还没有任何一个人做过,你就是想帮忙也是有心而无此力呀!\四奶奶说道。
\对,所以我得操着心。\四爷点点头。
\如今大哥基本不管制壶的事,三爷也忙着外面打点的事,这房家制壶的事,可全指着二爷和您呢,你快去吧。”四奶奶说道。
四爷快速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