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博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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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决眼前的不确定因素，避免节外生枝，再面对未知敌人时，就不会有后顾之忧了。」沙哑的声音说完，吴文滨也站起来转过身看到了说话的人。
那是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色的斗篷里，脸部戴着一张游乐园里常见的卡通面具的神秘人。
同一时间，一只有着白黄黑三色纹路的猫从沙丘后面的草丛里窜出来，「喵」了一声就不知道钻到哪儿去了。
「你是谁？」望着眼前的面具人，吴文滨心里的警惕攀升到了极致，以他的感官，竟然没有发现这人是如何从自己身后靠近的。
「不希望地上躺着的这位死的人。」面具人答道。
吴文滨闻言用余光瞄了一眼地上的吕坤，却发现他并没有表现出看到救兵的劫后余生，反倒是眼里还有些疑惑。
于是，吴文滨瞬间就明白过来，这人很可能不是吕坤叫来的，甚至他们彼此都不认识。
想到这里，他突然抬脚踏在吕坤的小腹上，「不管你是谁，显然你来晚了。」
他冷冷地威胁道，「只要我一用力，他的肚子就会被我踩烂，到时候……神仙也救不了他。」
面对他的威胁，面具人毫无反应地站在原地，歪了歪头轻声问道：「那你为什么不踩下去呢？」
吴文滨一时语塞，他本来想通过吕坤尝试拿捏对方，却没想到这个看不出深浅的面具人竟然毫不在乎吕坤被他踩在脚下，生死只在一念之间。
见对方不按常理出牌，吴文滨眯起眼睛，阴狠道：「你以为我不敢吗？」
他加大脚上的力道，踩得吕坤痛呼出声。
「你不会这么做的。」面具人静静地看着吴文滨保持单脚的姿势踩在吕坤的小腹上，用力又没有真正用力的样子，平静地说道。
「我和他都是知道你行踪的人，只杀一个不解决你的根本问题。虽然你没有办法真正确定，我刚刚声称不希望他死到底是不是真的，但你潜意识里觉得留着他的命可以牵制我，让我投鼠忌器。」
「你没发现我是怎么来的，那么我想走你也不一定拦得住。如果杀了他，你就失去了唯一能够百分之百阻止我离开的手段。」
面具人的声音并不大，但落在吴文滨的耳朵里无比清晰。他握紧了拳头，脑海里有那么一瞬间闪过用力踩下去，先把吕坤宰了的想法，但最终他还是没有这么做。
因为他必须得承认，面具人把他的想法剖析得清清楚楚。吕坤活着，这人为了救他一定会留在这里跟自己做过一场，不然的话就没有必要现身，直接打电话给治安署就好了。
吕坤如果死了，这个家伙有一半的概率会留下来替他报仇，另一半的概率则是往黑暗里一钻，像来这里一样用他完全察觉不到的方式离开。
两种选择，两个概率，而吴文滨，不敢赌。
「冲动的人面对近在咫尺的成功可能会偶尔理智一回，但理智的人看见目标只差临门一脚，却绝对不会冲动一次。」望着吴文滨挪开他踩在吕坤身上的脚，面具人继续用一种不咸不淡的语气说道。
「你想怎么样？」压下复杂的心绪，吴文滨冷静地问道。
「先杀我，再杀他。」面具人迈步走到了旁边杂草丛生的大片空地上，然后微微摆了摆头，示意吴文滨过来，「或者我杀了你，再救他。」
听到这个答案，吴文滨毫不意外，他站在原地深吸了一口气，用复杂的眼神看了一眼地上的吕坤，然后跨过他走到了面具人身前大概两米的地方。
这时，吕坤已经恢复一些体力，等吴文滨走了，他就强忍着脑海里传来的阵阵眩晕，勉强坐起身来爬到了自己的车旁边，靠在车轮上望着不远处的两人。
虽然全身发烫导致提不起力气，但吕坤的意识从始至终都是清醒的，刚刚两人的对话也全程听在耳朵里，久经世故的他哪里还不明白，今晚自己的生死就握在那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神秘面具人手上，那人活着自己就能活，那人死了……明年的今天就是自己的忌日。
「出现得这么神出鬼没，应该也不是普通人吧……要赢啊，老哥！」他在心里默默念叨。
「动手之前，总得告诉我你是谁吧？」吴文滨双眼紧紧地盯着面具人，捏着自己的指骨发出咔咔的声响，「看你的行事风格，不像是官方的人。」
场面一片寂静，回应他的只有呼啸的江风，和面具后面那两道始终不曾波动的目光。
吴文滨顿时觉得自己像个小丑，他握紧了双拳又放开，「好，不说是吧？等我捏碎了你全身的骨头之后，希望你的嘴巴还能闭得这么死！」
「死」字还没出口，吴文滨就如一辆战车一般冲了过来，两米的距离眨眼而至，一记饱含杀意的直拳轰向那张可笑的卡通面具。他要看看，到底是什么牛鬼蛇神藏在了这张面具下面。
然而下一秒，他发现眼前的面具人突然消失了，同时行进间的双腿还被前后绊了一下，这就导致了他那凶猛的一拳不仅捣了个空，而且因为在突进的过程中被绊住，所以整个人失去平衡，一个趔趄在沙地上摔了个狗啃屎。
来不及回忆刚刚绊住自己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吴文滨趴在地上一个前滚，试图躲掉想象中面具人趁他摔倒在身后发起的攻击，但直到他翻身而起，也没有任何攻击到来，那个该死的面具人站在他发起攻势之前的位置，静静地望着他。
「哈哈……」不远处的吕坤看着他跟空气斗智斗勇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
毫不掩饰的笑声传到吴文滨的耳朵里，让他火冒三丈。可以想象，如果不是面前有个人拦着，暴怒的他绝对第一时间就去弄死吕坤。
只不过，暴怒归暴怒，情绪的波动掩盖不了吴文滨理智的判断，以及那颗沉到谷底的心。
之前没有及时发现那人从看不见的地方冒出来，还能用对方潜伏技巧高超来解释，但现在可是面对面地处于视线范围内，他全神贯注的情况下都没能看清楚对方是怎么消失的，这说明这人的速度，或者说实力远超他的想象。
「失策了……我不应该跟他单独放对的。」意识到单对单很可能不是面具人的对手，吴文滨这才想起自己本来是有个人质在手上的，他后知后觉地望向不远处靠在越野车车轮上的吕坤。
「现在才意识到吗？」这时，刚刚一直沉默的面具人突然说话了。
而吴文滨听见这几个字的时候，才猛然发现对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他面前不到半米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