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喝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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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村里干活，也没有个上下班时间。
张俊乙倒是有自己的作息时间，自行车停在村部门口的时候，黄铜色的锁紧紧的锁着铁门。
靠着墙等了好一会，村部的会计才姗姗而来！
“小乙啊！来这么早，年轻人就是精力旺盛！”杨会计打着哈欠调侃道！
“六叔昨晚又喝酒了吧？”张俊乙笑道。
这是村部里唯一一个熟悉的人，是自己爸爸的同学，也是把兄弟，排行第六，经常去自己家里喝酒，也是村干部里学历最高的人，读完了高中！
“你小子还笑话起我了，你写的通知我看了，字不错，你在村里纯属大材小用了，听叔一句劝，在村里好好干两年，去县里报个函授班，弄个本科学历，到时候有经历、有学历，往县里考吧！”
张俊乙虽然讨厌村里工作，他还是分得清谁对他好的。
“知道了，叔，你说的我都记着了！”
杨会计打开了大门，张俊乙跟着进来，
闲来无事，先把几个办公室打扫了一下，爷爷教育的，不管去了哪里，手脚勤快些。
接近上午九点，村部的其他人才陆续到达。
简陋的会议室里，张俊乙算是见到了所有“同事”。
书记、村长，会计三个人算是村里的三巨头了，其次就是刘胖子这个计生办的主任，一个管治安的主任，归派出所管，还有一个妇女主任，归乡民政所管，这六个人就组成了一个村干部小组了！
简单的会议之后，重点工作还是催缴超生罚款，这不仅是乡里的死任务，也是村里收入的一大来源。
还是由刘胖子牵头，妇女主任协助劝导，治安主任带两个人负责武力胁迫，一个催缴罚款的小队就成型了！
吃了村里提供的简单早饭，已经是十点了，催款小队开始出发，加上张俊乙一共六个人，三辆摩托车。
村里一共九个组，报给乡里的超生名额是十个人，张俊乙看了名单，应该是十五个，多出来的五个应该就是村里的“自留款”了。
十几分钟后，三辆摩托车停在了一户人家门口。
坐在摩托车后面的张俊乙顿时尴尬了，这家他来过，这家主任是他小学班主任，一个高中毕业的代课老师。
从摩托车上下来，张俊乙走在了最后，爷爷说的，不能出头，听安排就行了！
刘胖子走在最前面。
“方老师，方老师在家吗？”
一个两鬓斑白，穿着灰色衬衫的中年人推门而出。
“是刘主任啊！有事吗？”
“你儿媳妇怀孕的事情，希望你别让我难做，我已经跑了好几趟了，昨天的通知你应该看到了，都是乡里乡亲的，别让我难做！”
方老师皱了皱眉头说道：“刘主任，还是那句话，儿媳妇怀孕的事我并不知情，他们去哪里了我也不知道。”
刘胖子笑了笑，点了根烟。
“方老师，这样就没意思了，前几次我来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说的，计划生育是国策，你在村里也是最早上高中的人了，这点觉悟你应该有的，几千块钱的事，没钱也行，家里的粮食，牛羊鸡鸭都可以，别让我空手回去就行，你儿媳妇在她娘家吧？地址我也有，你想要个孙子，我们可以理解，强制引产的事我们也不是没做过！”
方老师一听，顿时脸色苍白起来，炎热的夏天也觉得有点发冷。
“家……家里确实没钱了，儿去北京打工，因为非典，还没回来，你等我两天。”
“我说了，没钱好办，刚收的麦子呢？你家六亩地，能收个四五千斤吧？六七毛钱的价格，也够一大半了，是你自己卖了去缴罚款，还是我们替你卖？”
方老师抿了抿发干嘴唇，不说话了。
站在最后面的张俊乙心里很不是滋味的，曾经站在讲台的老师，自己曾经的榜样，他很想站出来劝两句，他又怕自己人微言轻，反而适得其反。
方老师站了一会，好像感觉今天不出血是不能善了了。
转身进屋，好像去拿钱去了。
不多时，屋里爆发了激烈的争吵，应该是方老师和他媳妇吵起来了！
门外的几个人面面相觑，这又是唱的哪出啊？
只是一会，一个矮胖的女人冲了出来，张俊乙认识她，方老师的媳妇，那个出了名泼辣女人。
张俊乙敏锐的发现这个女人手里拿着一个乳白色的小瓶子，是农药。
女人冲到大门，怒气冲冲的叫骂道：“我们家没钱，那么多超生的，就盯着我们家？告诉你们，要钱没有，要命我给你们。”
说着就拧开了农药瓶，准备往下灌。
门口的几个人一看，急忙往后退去。
刘胖子急忙说道：“你别以为能吓唬我们，你们犯法了，你儿媳妇超生这是事实，不缴纳罚款必须要引产。”
“引产？你们敢？那是条人命，你们拉我儿媳妇去引产，我就把你们村部给点了，我在门口喝药，死我一个，拉你们垫背！”女人大叫着。
刘胖子气的全身发抖。
后面的治安主任知道该自己出面了，越过了刘胖子，走到了前面。
“你少在这里吓唬人，有本事你就喝吧！你不要试图对抗政府，我要连你都搞不定，还怎么管其他超生的人。”
其他治安主任也在赌，人都是惜命的，他在赌这个女人不敢自杀！
女人被高大的治安主任吓住了，她只想吓唬一下这些人，躲掉罚款，没想到没吓唬住。
围观的邻居越来越多，门口聚集了十几个老老少少，有议论的，有劝架的，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
方老师从屋里走了出来，边走边骂道：“你别丢人了，给他们几百块钱先打发了，等儿子年底回来把罚款缴了。”
平时泼辣的女人，被丈夫骂，被邻居议论，被人逼迫，一时情急，举起手里的农药瓶就往嘴里灌去！
一时间，所有人都吓傻了，愣在了原地。
一股浓烈的味道弥漫开了。
一个身影突然冲到前面，猛的夺下了农药瓶子。
“扑通”一声，女人摔倒在地，尚未咽下去的农药从嘴角溢了出来。
张俊乙立刻扔了手里的药瓶，蹲下来将女人翻了过来。
“方老师，帮忙！”他急忙喊道。
原本站在女人身后的方老师这才反应过来，蹲下来，帮着翻身。
上初中时住在乡医院宿舍的张俊乙看过几次喝农药急救的，大概还有点印象。
他把女人翻了过来，扭头对刘胖子喊道：“刘主任，找拖拉机，准备往医院送。”
说完又向方老师说道：“方老师，弄点水来，先灌点催吐！”
“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