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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藏不住就不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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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彼攥紧袖袍,目光扫视了一圈下面的臣子,抖着声音说:“诸位爱卿还有什么想说的?”

下面的人低着头,都不说话。

他们还能说什么,再说就是九族连坐。虽然知道陛下脾气好,但难保不会触了她的逆鳞啊。

于彼抬起手,遮住眼睛,“既然事情已经明了,后续一应事宜,朕与徐小将军再作细化说明,如此,就都退下吧。”

“是。”他们跪了一地,三呼万岁。

于彼只摆摆手,没像以前一样先走出去,低着头坐在龙椅上。

大臣们面面相觑,女帝看起来脸色不太好,不明白她要干什么,还是周书景轻咳一声,满带压迫地说:“诸位,走吧。”

来自皇帝老师的压迫感,众人连忙面对着女帝的方向,低头弯腰走了出去。

金碧辉煌的金銮殿,人都散了,只有锦秋成低眉垂眼,静静站在女帝身旁,而于彼坐在冷硬的龙椅上,神色平静。

她的心里是不是像她的脸一样平静呢。

并不,她脑子里的两个小人在争执不休。

一个一身白衣,冷着脸说,她是国师,是因为教了你二十年才那么在意你,毕竟就算养一条狗养三年也会有感情了,你如果和她坦言,我敢肯定你和国师连普通的君臣关系都维持不了,你忘了她前几日才把自己关在观星台吗?

另一个玄色长袍,疯狂叫嚷着,放你的屁,人是人,狗是狗,她在不在意你,你看不出来吗?你明明看得出来的!她为什么要躲你?是因为太后说到她的真实想法了!她喜欢你又不能和你在一起,她才躲的!

你会后悔的!

她们要打起来了,不,已经打起来了,玄色长袍的那个小人已经掐住了白色衣服的脖子,嘴里大喊着。

你都没做过,怎么知道会不会后悔......

于彼沉默良久,外面没有人敢来打扰她,大概是知道陛下有什么话要对国师说吧,连高小易方才都跟着那些大臣出去了。

又过了一会儿,于彼觉得脸上的温度降下来了一点,才终于开口说道。

“国师。”

锦秋成闻言转身看着她,两人静静对视,她整个人看起来是往常的样子,冷淡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难于接触的,像冰山一样的......

但,她的眼睛,她的那双桃花眼在只看着自己一人时,又是那么的,含情脉脉。

于彼用了很大勇气,才组织好的言语,在她含笑的眼眸中,粉碎得彻底。

她扯出些笑,问道:“那晚在观星台上的话,国师还没有给朕一个说法呢。”于彼顿了顿,“我不想听到国师再用惶恐来搪塞我。”

银火国师还给她了,言出法随国师也教给她了。

但她的解释呢?她问她是什么样的人,她恳求她不要对自己太关心,恳求她不要给她无谓的希望......

她没有回答,那夜甚至跪在她脚下,丢了她从前给她的恩赐,不理会她努力维持的两人的平等关系。

锦秋成有一瞬愣神,看着她,在她的眼睛里明白了她的意思,她低下头,像是在组织言语,转过身看向了大殿外的刺眼阳光。

她也沉默了很久,久到于彼觉得她又一次不会回答,才听到她低沉着声音说。

“臣只能说惶恐......自陛下出生时,臣就向先皇发誓,对陛下坦诚相待,以命相护,绝不背叛陛下。但......臣隐瞒了陛下太多太多,欺下瞒上,虽不是臣本意,但欺骗了就是欺骗了,这是事实。”

于彼虽不理解怎么说上了先皇,国师又怎么会欺瞒她,但她没说话,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臣的意思是,微臣对陛下的关心是真,对陛下在意是真,对陛下的一切情感都是真的。此微臣之本分,微臣只是做了自己想做的,却让陛下伤心了。”

于彼明白了她的意思,她并没有想到对自己太好了,也让自己有了负担,她觉得对不起她,她觉得自己只是做了一个臣子该做的事,却让皇帝伤心。

这是她总是对她说惶恐的原因......

她是要向于彼表明,她们只是君臣关系。

于彼忽然觉得有些鼻酸,根据她两世的经验,这是要流泪的前兆。

她低着头,不想再在锦秋成面前流眼泪了,让她见了自己哭,一定会觉得自己又丑又脾气差,动不动就流眼泪。

她攥紧拳头,指甲陷进肉里,刺痛把她的眼泪吓了回去。

锦秋成说完又想到了什么,眼眸里翻涌着于彼看不懂的情愫,她像是在压抑着,说出来:“陛下从来不是微臣的感情寄托,微臣的感情在于陛下本身。微臣希望陛下勇敢,希望陛下在面对要为众生而牺牲自己的情况时,能做出另一个选择,希望陛下不要怪我......”

不要怪我......为了到下界寻你,自愿剔除神骨......

她越说声音越小,到了最后那一句话,几乎只是做了个口型。

于彼没听到最后一句话,她现在觉得难过,难过的是国师说的感情寄托,也是,国师说出这些话时露出的哀伤。

秋成......为什么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锦秋成低着头,忽然看见于彼的指缝里有一点猩红,在看到的一瞬间,连脑子都没反应过来,就已经伸手解救一片血肉模糊的掌心。

在这突如其来的动作下,没了疼痛的镇压,于彼一瞬间就流下了眼泪,眼泪滑落到掌心,晕开了掌心里的血迹。

憋住不哭还是失败了。

于彼泪眼婆娑,在一片朦胧里,她只看见了国师的身形轮廓。

锦秋成很快收敛了自己的情绪,微微弯腰,拿出药包扎于彼手掌的伤口,继续方才的话题。

“但陛下,微臣从来没有故人,银火本就是陛下该得的。”

“国师,朕到底是谁?国师又到底是谁?”于彼带着哭腔,破罐子破摔地问道。

锦秋成拿出怀里的锦帕,轻柔地擦干女帝脸上的泪痕,说着,“陛下是宁国至今唯一的女帝,是一代明君。”

“秋成,你以后会离开朕吗?”

“秋成,朕是不是达不到你的期望?”

“秋成,你什么都没有做错,我从来不觉得你有在欺瞒我,因为我知道,你一定有自己的苦衷。”

“秋成,我很高兴能被你在意,虽然......”

“秋成,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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