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徐庶走荐诸葛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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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想要斩杀徐母，程昱急忙阻止说：“让武士暂且留人！”程昱进入劝谏曹操说：“徐母诋毁丞相，是想求死。丞相如果杀了她，就会招来不义的名声，成全徐母的品德。徐母一死，徐庶知道了，必定会死心塌地地帮助刘备，而且会全力报仇。不如留下她，这样会让徐庶身心两处，即使帮助刘备，也不会尽全力。我程昱自有小计策，必定能把徐庶骗到这里，来辅佐丞相。”曹操同意了，让人把徐母送到别的房间奉养。程昱像对待自己的亲生母亲一样对待她。程昱于是谎称曾经和徐庶是兄弟，经常送东西，一定都有亲手写的信。徐母也写了亲手写的信来回复他。程昱骗到了徐母的笔迹字体，假装写了一封信，派一个心腹之人，拿着信直接奔向新野县，找到徐庶的营帐，让军士通报。

徐庶听说母亲有家书到了，急忙叫人进来询问。来人说：“我是馆中的差役，奉老夫人的话，有书信呈上。”徐庶拆开信来看。信中说：

近来你弟弟徐康去世，举目没有亲人。正在悲伤凄凉的时候，没想到曹丞相派人把我骗到许昌，说你背叛，将我关入狱中，全靠程昱等人竭力相救。如果能得到你投降，就能免除我的死。如书信到的那天，希望你想想我养育的恩情，连夜赶来，以成全孝道；然后再图谋回归故乡耕种，避免遭受大祸。我现在生命如悬丝般危险，专门等候你来救济！不再多说了。

徐庶看完书信后，眼泪像涌泉一样，拿着书信来见刘备说：“我本是颍川的徐庶，字元直，因为逃难，改名单福。昨天因为荆州的刘景升招纳贤才，特意前去拜见他。和他谈论事情，才知道他是个没有用的人，所以写了书信辞别他，深夜到司马水镜庄上讲述这件事。水镜深深地责备我不认识明主，却说：‘刘豫州在这里，为什么不辅佐他呢？’我故意在街市上作狂歌，来吸引使君您；有幸承蒙您不嫌弃我孤陋，委以重用。无奈老母亲被曹操用计谋囚禁在许昌，将要丧命，拿着书信来呼唤我，不容我不去。不是不想尽犬马之劳来侍奉使君您；无奈慈母被抓，不能尽全力了。现在暂且回去，还希望能再相见。”刘备哭着说：“母子之道，是天然的亲爱。元直不要因为我而挂念，而割舍了这种天然的亲爱。等与老夫人相见之后，再听从教诲。”徐庶于是拜谢。徐庶就要走，刘备说：“再相聚一晚，明天为你饯行。”孙乾等人进来见刘备。孙乾说：“徐元直是天下的奇才，长久在新野，现在回许昌，会完全知道我们军队中的虚实。如果让这个人归到曹操那里，一定会被重用，来攻打我们军队，形势必定危险啊。希望主公极力挽留，不要让他走，让曹操看到徐庶不回去，一定会斩杀他的母亲。徐庶知道母亲死了，一定会为母亲报仇，全力攻打曹操。”刘备说：“不是这样。让人杀了他的母亲，我却只用他的儿子，这是不仁；留住他却不让他走，来断绝母子之道，这是不义。我宁愿死，也不做不仁不义的事情。”众人都感叹着离去。

刘备邀请徐庶饮酒直到半夜，徐庶说：“如今听说老母被囚禁，即使是美酒，也不能占据肠胃了。”刘备说：“听说你要走，让我如同失去了左右手，即使是龙肝凤髓，也没有味道了。”二人相对哭泣，坐着等到天亮。众将领已经在城门外安排好了饯行。刘备和徐庶上马出了城，到长亭下马互相辞别。刘备举杯劝徐庶说：“我缘分浅薄，不能与先生相随听从教诲。希望先生好好侍奉新主，以成全孝道。”徐庶哭泣着说：“我才能微薄智慧浅显，深深感激使君的重用。如今不幸半途分别，实在是因为母亲的缘故。即使曹操逼迫我侍奉他，我一生也不会出一个计谋。这难道不是忠诚吗？这不是我所愿意的。”刘备又说：“先生你这一走，我刘备也想要远远地躲避尘世了。”徐庶说：“本想与使君共同图谋称王称霸的基业，无奈老母亲在许昌被拘捕，因此徐庶心中慌乱了。即使在这里，也对事情没有益处。请使君另外寻求大贤来辅佐，共同图谋称王称霸的事业，为何如此灰心呢！”刘备说：“我心里想，恐怕天下没有像先生这样的人了。”徐庶说：“我是樗栎之才，不是栋梁之材。使君可以寻求栋梁之才来辅佐。”刘备哭泣着感谢。徐庶对众将领说：“希望各位好好侍奉使君，以图谋名垂青史，功业列入史册，不要效仿我没有始终。”众将领都感伤地与他分别。刘备泪如雨下，不忍分离。又送了一程，他们各自上马，刘备和徐庶并马而行。刘备说：“先生你这一走，我的心如同被割一样，不再有匡扶王室的心思了！”徐庶说：“使君保重，以图谋再次相会。”刘备说：“各自在天的一方，不知道相会会在什么时候！”不知不觉又走了十里，徐庶告辞说：“不劳烦使君远送，我应当连夜赶路，去见老母了。”刘备又送了十里，众将领请求回去。刘备就在马上握住徐庶的手，说：“先生你这一走，我刘备怎么办？”眼泪沾湿了衣袖。徐庶也掩面哭泣着分别。刘备立马在树林边，看着徐庶骑马，跟随的有几个人，匆匆离去。刘备放声大哭。孙乾等人劝说：“主公不要这样悲痛伤心。”刘备说：“元直走了！我该怎么办？”凝视着流泪而望，被一大片树林隔断。刘备用鞭子指着说：“我想要把这里的树木全部砍伐掉！”孙乾说：“为什么砍伐呢？”刘备说：“因为这些树木阻碍我眺望徐元直啊！”

正在凝望的时候，又想要追赶徐庶去送他，忽然看见徐庶拍马回来。刘备说：“元直这次回来，莫非没有离开的意思了？”于是下马迎接。徐庶也下马走来。刘备说：“先生这次回来，一定有主意。”徐庶说：“我心绪混乱，遗漏了一句话：有一个大贤，就在襄阳城二十里的隆中，使君为什么不去拜访呢？”刘备说：“你可以替我把他请来相见，那很好啊。”徐庶说：“这个人不是我能比的。使君可以去与他相见，不能委屈他前来。使君如果得到这个人，就好比周朝得到吕望，汉朝得到张良。他有治理国家拯救世人的才能，有弥补天地的本事。他常常把自己比作管仲、乐毅。依我看来，管仲、乐毅都比不上这个人。”刘备说：“和先生你的才德相比如何？”徐庶说：“我和这个人相比，就如同劣马与麒麟相比，寒鸦与鸾凤相比。我哪里值得说呢。这个人是天下第一的人啊！”刘备非常高兴，说：“希望知道大贤的姓名。”徐庶说：“这个人是琅琊阳都人，是汉代司隶校尉诸葛丰的后代。他的父亲叫诸葛珪，字子贡，是泰山郡的县丞，很早就去世了。当时他跟从叔父诸葛玄被袁术任命为豫章太守，后来汉朝选派朱皓代替诸葛玄。诸葛玄向来和荆州牧刘表有交情，前去投靠他。不幸诸葛玄去世。这个人与他的弟弟诸葛均在南阳亲自耕种，喜欢作《梁父吟》。复姓诸葛，名叫诸葛亮，字孔明。他所居住的地方有一个山岗，名叫卧龙岗，所以自己号称‘卧龙先生’。这个人是当代的大贤啊，使君赶快屈尊前去见他。如果这个人肯辅佐，还担心什么天下不能平定呢！”刘备说：“以前我在水镜庄上，有人说：‘伏龙、凤雏，两人得到一个，就可以安定天下’。我再问，只说‘好，好’而已。难道说的就是伏龙、凤雏吗？”徐庶说：“凤雏，就是襄阳的庞统。伏龙正是诸葛孔明。这都是庞德公所说的。”刘备兴奋地长叹说：“今天才明白‘伏龙、凤雏’这句话的意思。没想到大贤就在眼前！不是先生这一句话，我就有眼如瞎啊！”后人有诗说徐庶走时推荐诸葛亮：

痛恨高贤不再逢，临歧哭别两情浓。

片言恰似春雷震，能使南阳起卧龙。

又有诗说道：

四海苍生在倒悬，豫州天下谩求贤。

不因徐庶临歧荐，怎得西川四十年？

徐庶推荐了孔明之后，再次辞别上马离去。刘备听了徐庶的话，就好像醉酒才醒，如同做梦刚刚醒来一样，才领悟到司马德操说的话。带领众将领回到新野，就准备了谦卑的言辞和丰厚的礼物，和关羽、张飞一同前去请孔明。

先说徐庶上了马，想到刘备的留恋之情，担心孔明不去，就骑马直接到卧龙岗下马，进入庄内去见孔明。孔明问道：“元直这次来，一定有事情吧？”徐庶说：“我本来想要侍奉刘玄德，因为老母亲被曹操囚禁，送来书信召唤，我才舍弃这里前往。我临行的时候，把你推荐给了玄德。希望你不要推辞阻拦，可以去见他，应当施展你平生的大才，不辜负往日所学。”孔明听了，变了脸色说：“你把我当作祭祀用的牺牲吗？”拂袖就进去了。所说的祭祀用的牺牲，就是在郊外祭祀用的牛，平时用草料喂养，给它穿上锦绣衣服，到时候杀了它。这话是因为徐庶轻视他。徐庶于是满脸羞愧，没有告辞就退了出去，上马加速行程，赶赴许昌去见老母亲。正不知道刘备来请孔明，会是怎样的情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