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李傕郭汜杀樊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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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傕、郭汜这两个贼人想要杀害献帝，张济、樊稠劝谏说：“不可以。今天如果就杀了他，恐怕众诸侯会不服。暂且留着他作为君主，诱骗诸侯进入关中，先除掉他们的得力助手，再杀他也不迟，天下自然就会属于我们这些人了。”李傕、郭汜说：“对。”于是按兵不动，放纵军士在城中抢掠。献帝在楼上对李傕、郭汜说：“王允已经被诛杀了，你们的军马为什么不撤退？”李傕、郭汜说：“虽然是为了报仇，但没有得到恩赦，所以不能马上撤退。”献帝又问李傕、郭汜，李傕、郭汜说：“我们竭力扶持汉朝，还没有被赐予爵位。”献帝说：“任凭你们想要什么，我封给你们。”李傕、郭汜卸下职位头衔入朝，强行索要这样的官职品级。献帝就听从了他们：李傕担任车骑将军、池阳侯，兼任司隶校尉、持有假节钺。将军本来没有节，借给他们节，是想要加重他们的威严，节，《释名》中说：节，是毛上下相重叠，取象于竹节。《光武本纪》的注释：节用竹子做成，柄长三尺，用旄牛尾做装饰，牛尾的毛有三层。《苏鹗演义》说：古代，节长二尺。秦、汉以后，改成旌幡的形状，后世逐渐增长到几尺。节，有操守的意思，说持节的人必须尽到臣子的节操。《传》：张志反过来用木头做成，长一尺五寸。书写符信又呈上，又有一块木板，用御史印章封缄，用来作为信物。郭汜担任后将军、美阳侯、持有假节钺，任凭他做事，和李傕一同执掌朝政。樊稠担任右将军、万年侯。张济担任骠骑将军、平阳侯，领兵驻扎在弘农这个地方。其余的李蒙、王方等人，各自担任校尉。然后他们谢恩完毕，才开始领兵出城，禁止军士抢掠。

李傕、郭汜等人追寻董卓的尸首，只找到一些小块的皮骨，就用香木雕刻成董卓的形体。大规模地举行祭祀，陈述他的功绩和德行，用王者的衣帽和棺椁，丰盛豪华无法用言语完全表述。选择良辰吉日，将董卓迁葬到郿坞。到了安葬的夜晚，天上降下大雷雨，平地上的水深达数尺，霹雳震开了董卓的墓，把棺材提出到墓外，皮肉都被震成了粉末。李傕等待晴天再进行安葬，这天夜里又是这样。三次安葬都没能成功。难道没有天地神明吗？李傕、郭汜既然掌握了大权，就残害虐待百姓。后来史官有诗说：

圭、让诛夷卓又狞，诸侯还以卓为君。

九州鼎沸言诛卓，卓死何曾肯罢兵！

这两个贼人吩咐他们的心腹之人，侍奉在献帝左右，观察他的举动，如有不顺从他们的，都杀掉。献帝在这时觉得日子过得就像一年那么漫长。朝廷的官员，都由这两个贼人来决定升降。当年李傕、郭汜宣召朱儁入朝，封他为太仆，一同执掌朝政。

一天，有人禀报说从西边来了一路军马，枪刀如同雪霜一般，旗帜幡帏飞扬如锦绣，士兵大约有十多万，快速奔往长安而来。李傕、郭汜打探得知这是西凉州太守、伏波将军马援的后代，姓马，名叫腾，字寿成；以及并州刺史韩遂。这两位将领率领军队来讨伐李傕、郭汜，却秘密派人暗中进入长安，与侍中马宇、谏议大夫种邵、左中郎将刘范这三个人作为内应，共同谋划对付李傕、郭汜。这三个人秘密向献帝上奏，封马腾为征西将军，韩遂为镇西将军，下令他们合力讨伐贼人。

却说李傕、郭汜、樊稠、张济一同商议，没有好的计策。谋士贾诩说：“马腾、韩遂的军队从远处而来，好处在于速战。如果深挖壕沟、高筑壁垒，坚守来抗拒他们，他们的士兵不超过一百天，粮食就会断绝，自然会逃走。然后再率领军队从后面追击他们，这两位将领就可以擒获了。”李蒙、王方站出来说：“这不是好计策。希望借给我们精锐士兵一万人，立刻斩下马腾、韩遂的头颅，献给您。”贾诩说：“如果作战必定会失败。”李蒙、王方说：“如果我们二人失败，愿意献上我们的脑袋。”贾诩说：“你们如果战胜回来，我反而把我的脑袋输给你们。”各自立下了军令状。贾诩说：“长安西边二百里，有个地方叫盩厔。山势险峻道路险要，可以屯驻军队。张济、樊稠两位将军坚固防守那里，李蒙、王方率领军队在这个险要的关口迎战敌人。从长安城中调拨兵马和钱粮来供应。”李傕、郭汜非常高兴，点了一万五千人马给李蒙、王方。

二人欣喜地离开，在离长安二百八十里的地方，扎下大寨。西凉州的军队到达，他们二人率领军队迎上去。西凉军拦住道路摆开阵势，马腾、韩遂并辔而出。李蒙、王方在军旗下大骂道：“马腾！你是哪里的官军，竟敢来侵扰我们汉臣？”马腾说：“叛国的贼子，还敢胡乱狡辩！谁去擒获他们？”话还没说完，一位将军从阵中飞出来。这个少年将军，面容如同雕琢的美玉，眼睛好似流星，虎体猿臂，彪腹狼腰。是扶风茂陵人，马腾的儿子，名叫马超，字孟起，当时年仅十七岁。手持长枪，坐在骏马上，跑到阵前。王方明明是欺负马超年幼，跃马横枪，径直前来迎战。两种兵器交锋之时，战斗不到几个回合，一枪就把王方刺死在马下。马超也勒马回到阵中。李蒙看到王方被刺死，骑着一匹马从马超背后赶来。马超已经知道，故意拖延。李蒙举枪刺过来，马超一下子闪到侧边，李蒙刺了个空，马奔过来，两副马鞍相并，马超早就把他挟住了过去。起初，李蒙看到王方被刺死，看到马超回阵，就从后面赶来。马腾大喊：“有人暗算我儿子！”声音还没落下，李蒙早就被马超擒到马下。军士们没有了首领，望风而逃。韩遂杀散军士，将李蒙斩首，这是马超的第一场战斗。史官有诗赞道：

威震西凉立大功，渭桥六战最英雄。

钢枪举处王方死，手到之时丧李蒙。

西凉州的军队取得胜利后，强大的兵力直接逼近险要关口安营扎寨。

李傕、郭汜听说李蒙、王方都被马超杀了，才相信贾诩有先见之明，于是重用他的计策，只是专心紧守关隘防守，任凭他们挑战，一概不出去应战。果然西凉州的军队不到两个月，粮草都缺乏了，商议着撤回军队。

长安城中马宇的家僮告发变故，说马宇等人在外面勾结马腾、韩遂，想要谋划里应外合。李傕、郭汜大怒，将马宇、刘范、种邵三家的老小、良贱之人全部逮捕，在集市上斩首，还把三颗首级直接拿到马腾、韩遂的寨前示众。马腾、韩遂商议：“粮草用尽，军队慌乱，里应的事情已经泄露，不如早点回去。”于是一面退兵。李傕、郭汜命令张济一军追击马腾，樊稠一军追击韩遂。马腾、韩遂二人分兵出发，前军已经走远，后军没有防备，张济、樊稠带领生力军赶来，西凉军大败。马超在后面拼死战斗，张济不敢去追击。樊稠去追击韩遂，眼看就要追上，接近一个叫陈仓的地方。韩遂于是勒马回身，迎着樊稠说：“同乡之人，为何如此无情？”樊稠也勒住马回答说：“上面的命令不可违背。”韩遂说：“世事变化无常，难以预料。我这次来是为了国家。我和你是同州的人，现在虽然有小的失败，但以后可以图谋更大的事情。万一有不如意的时候，还能再相见吗？”樊稠回心转意，拍马向前，和韩遂交谈几句后分别。樊稠收兵回寨。马腾、韩遂又回到凉州去了。

李傕的侄子李别对樊稠放走韩遂的行为感到愤恨，他看到樊稠追击韩遂到陈仓时，被韩遂叫了一声“乡人”，樊稠就立马停下来与韩遂交谈，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但看起来两人关系很亲密。李别把这件事报告给了他的叔叔李傕，说：“樊稠追韩遂到陈仓，被韩遂叫声乡人，稠立马遂与共语，不知说甚，但见意爱甚密。”李傕听后大怒，想要起兵讨伐樊稠。贾诩建议说：“目前人心未稳，频繁发动战争不太合适。可以设一个宴，请张济、樊稠来庆功，在宴会上找机会将樊稠擒杀。”李傕听了很高兴，便下令邀请张济、樊稠前来赴宴。

二位将军欣然赴宴。酒喝到一半的时候，李傕突然变了脸色，说：“樊稠为什么和韩遂勾结，想要造反？”樊稠大惊失色，还没来得及回答，就看见刀斧手冲了出来，将樊稠的首级砍在了桌子上。张济吓得趴在地上。李傕扶起张济说：“樊稠谋反，所以我才杀了他。你是我的心腹之人，不必害怕。”于是，李傕把樊稠的军队交给张济管理，两人尽欢而别。后来有人作诗说：

龙争虎斗甚时休？朝若宾朋暮寇仇。

递互相吞何日了？天教李傕杀樊稠。

张济回到弘农去了。李傕任用贾诩为尚书仆射。贾诩字文和，是武威姑臧人，后来成为了曹魏的臣子。李傕、郭汜自从打败了西凉兵之后，各路诸侯都不敢再轻易起兵。贾诩多次劝谏李傕、郭汜施行仁义，招揽天下贤士。李傕、郭汜听从了他的建议。从此朝廷渐渐有了一些生机。

献帝刚刚稍感安心，青州的黄巾军又起义了，聚集了上百万的人，他们的头目各不相同，四处抢掠百姓。太仆朱儁向李傕、郭汜推荐了一个人，认为他可以平定黄巾军。李傕、郭汜问朱儁：“如今兖州牧刘岱已死，黄巾军又气势汹汹，谁能平定他们呢？”朱儁说：“如果要平定黄巾军，非此人莫属。”李傕、郭汜又问：“这个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