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撕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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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嫂。”
林英震惊地看着王爱华，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夏夏，夏夏也是你的孩子，你……你不能这样。”
“我不能怎么样？”
王爱华袖子一撸：“林英，你要这样说，那我们姑嫂就好好掰扯掰扯。这夏夏的事情，是你这个做姑姑的说了算，还是我这个做妈的说了算，你说，到底谁说了算？”
林梅忙上前把大姐往后拖：“大嫂，大姐没别的意思，她就是心疼夏夏。”
说着，林梅使劲捅了林英一下，“大姐，你家明子和强子也不知道跑哪玩去了你也不去找找。”
庄上孩子从来没人管过，林梅这话也无非在提醒林英，你有两个儿子，别为了林初夏连自己的孩子都不管了。
林英怎么能不明白林梅的意思，可她心里终究是亏欠，良久林英才含着泪低头：“夏夏是你的女儿，当然是你说了算。就是，就是孩子还小……”
“好啦，好啦。”
林梅将林英往外面推，“夏夏是大嫂亲闺女，大嫂还能没你这个姑姑疼她。走走走，我们去炸丸子去。”
林英被林梅拖走，林萍想走又怕不合适，只能往后退了两步，站到人群后面去，只有最小的姑姑林云在一旁站着，冷眼旁观并没有说话。
“爸妈。”
林初夏舔了舔自己干涸的喉咙，“我还小，我不想这么早嫁人。”
她还不想撕破脸皮，只能深呼吸放缓声音说道：“能不能你们先想办法先去借点，把宋大哥这钱还了，等我以后挣钱了，这债我来还。”
“你还，你拿什么还？”
王爱华眼睛充满了血丝，瞪着林初夏，“你现在嫁给宋癝冬，这彩礼钱不用还，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我当然不满意。”
林初夏怒从心起，昂起头怒视王爱华，“这亲又不是给我定的，彩礼钱又没给我，凭什么大姐拿了钱要我顶债？这钱谁拿的你找谁，和我有半毛钱关系吗？”
“林初夏。”
王爱华尖叫一声：“难道你大姐平时对你不好吗？啊，不就是个彩礼钱吗？又不是让你去死，你就不能替你大姐嫁了吗？”
林初夏皱眉，她实在理解不了王爱华的脑回路，脑子里面装得不是水，大概是酱油吧！
“大姐对我好？”
林初夏轻笑一声，有些事她真的是懒得去替原身辩解，“就算大姐对我好，也没道理说，说亲的是姐姐却娶个小姨子回去吧？”
王爱华已经有些陷入了癫狂状态：“宋家人都说了，只要给他们一个媳妇，是谁不重要。”
“帮大姐就是她拿着彩礼钱去找陈道明，然后我替她嫁人？我是傻子吗？”林初夏气的肝疼。
她觉得她现在还在这里和王爱华讲道理，和傻子几乎也没什么区别了。
“可那是你大姐，你还和你大姐计较这么多？”
和不讲道理的人讲道理，那只有傻子才会做。
“反正，我不会嫁。你们要是没钱还给宋家，那就去把林初春找回来。这事，和我没关系。”
“说来说去你还是因为这彩礼没给你，因为这钱被你大姐拿走了，你觉得嫁亏了，是不是？”王爱华捂住脸，呜呜呜地哭出了声。
“可人家宋癝冬答应了不计较，宋癝冬有钱，你为什么要和你大姐计较这彩礼钱呢？”
哈！
这是彩礼钱的事？
这是她一辈子的终生大事啊。
难道林初春是王爱华的闺女，林初夏就不是了吗？
林初夏简直被王爱华女士的脑回路给打败了，敢情在王爱华眼里，她和宋癝冬都是傻子冤大头。
想到被当成冤大头的宋癝冬还在外面等着她出嫁，林初夏就笑不起来了。
“我不管。”
林初夏冷着脸，“宋癝冬要娶的是林初春，拿了人家彩礼的也是林初春，穿了人家宋家做的新衣服的也是林初春，该嫁给宋癝冬的也该是林初春，和我林初夏有什么关系？”
“你们口口声声宋癝冬有钱，好似我占了多大的便宜。宋癝冬有钱那是人家宋癝冬凭本事挣来的，我不想占这个便宜。”
“我就不懂，难道我不是你们生的吗？从小到大，让我听大姐的话，让我穿大姐的旧衣旧鞋。现在连个男人，都是大姐不要的。你们生我养我，就是为了让我去捡大姐不要的破烂吗？”
“哎呀，你这孩子说的这叫什么话，你爸妈对你和你大姐不都一样疼。”
二婶在林初夏肩膀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巴掌，“大穿新二穿旧三穿破烂透，乡下不都这样。你问问你几个姑，是不是都是穿的姐姐的旧衣长大的。”
“是啊。”
三姑忙接话，“你二姑还好，我就惨了，衣服轮到我穿的时候，都坏得不成样子了。还是你大姑小姑最好，你大姑是老大穿新的，你小姑是最小也最娇气，旧衣服都被你三姑我穿烂了，也只能做新的。”
王爱华也觉得林初夏这个孩子不知道好歹：“谁家孩子不是这样过来的？我和你爸是不给你吃不给你喝了，你还委屈上了。谁家闺女像你，还能读书识字？你大姐都没你读的书多，还对不起你吗？”
越说她越觉得自己没错，这个时代，谁不是这么过来的。
林家三个孩子能读书上学，那是林卫东坚持拉债也要给孩子念书。林家以前也算是大户人家，林家祖上还出过大官呢。
林卫东爷爷奶奶尽管家道中落，可两个老人也是能提笔写字的。林卫东自小是奶奶捉着手一笔一划练字读书，在他心里，人就该读书识字。
加上大姑子林英嫁了个从城里下放的知青，是个文化人，更不得了。整日回来怂恿林卫东，说要给孩子读书，不能让孩子和他们一样，做一辈子睁眼瞎。
王爱华拗不过林卫东，她也觉得闺女读书识字以后说不定比几个姑子嫁得还好，林家两个闺女这才有书读的。
整个生产队，像林家这样子让孩子读书的真不多。
特别是女孩子，最多也就像林初春念几年书就下来帮衬家里，或者出去打工。
林初夏能读这么多年书，也亏了她有个偏心她的大姑给她交学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