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治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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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岁安换好送来的普通百姓的衣物后,来到厅堂。
一进厅,空气里弥漫的浓浓药香便扑鼻而来。
身着一袭洁白衣裙的夏蕴捧着瓦罐,冷冷看迟迟来到的她。
“你的婢女已经解了毒了,这是你的药。”
她毫不客气地将药罐子摔似地放在桌上,因着裴砚权在旁,才收敛几分,补充道:
“千里红的解毒药材都很难寻,要不是你遇上了我,三天内你会全身溃烂而死。”
夏岁安走上前,青蝉脸上血色已经恢复了一些,她看着夏岁安原地转了个圈:“公主,奴婢吃了解药后好像真的好多了!”
夏岁安看向瓦罐里的药渣,里面药汁浓黑,看着有些可怖。
青蝉飞速给她将药汁倒出,用瓷碗装好,“公主快喝!”
夏岁安看着青蝉天真的眼眸,不忍拒绝。
她本想将女镖师找来,或端着药去问人家,这药里有没有掺毒来着。
还不等夏岁安接过瓷碗,夏蕴凑近她,以一股及亲切的口吻:“二姐姐,你猜猜我在里面额外加了些什么?”
??还真的掺了料?
夏岁安没想到这么巧,夏蕴还毫不客气地说了出来。
在她微愣间,夏蕴跑到裴砚权面前,哭诉:“二姐她肯定是不相信蕴儿,觉得蕴儿不会那么好心熬制解药给她,所以不肯喝……”
裴砚权神色未变。
夏岁安呐呐开口:“我一句话都没说,你戏咋这么多?”
见她一副犹疑的样子,裴砚权终于出声:“熬药的时候,臣派泊清翻过药渣了,没问题。”
贴心的话语差点让夏岁安以为他换了壳子。
刚才在房间里可不是这样的啊!还说她瘦弱干瘪来着!
夏岁安眼睛一闭,忍着苦味将药汁咕咚吞尽。
一边,夏蕴的脸色白了又白,都快赶上她的衣裳。
她怎么也没想到,裴哥哥会这么不信任自己,竟为了夏岁安,特地派人趁她不察,提前检查了药物。
夏岁安吃了药后犯困,就和青蝉一起回房了。
厅堂里只剩下裴砚权与夏蕴。
夏蕴清丽脸庞上满是不甘,一双眉目染着愤妒的火花。
“裴哥哥,你忘了是她害得你双腿不能正常行走吗?是她害我落水,身体受寒大病一场,被遣到山上养身子吗?”
“没有她,你现在和常人一样,哪需要天天求医问药,没有她,我也是父皇身边最受宠的公主。”
裴砚权眉峰冷峻,神色淡淡,睨视她:
“三公主发泄完了吗?”
“臣三年来从未以救命之恩携恩图报,倒是三公主,你一言一语都在臣的剑锋边上跳舞。”
裴砚权最忌讳别人提他的腿,尤其是自以为熟稔的人。
夏蕴说来道去,也不过是替她自己的现状感到不满。
嫉妒夏岁安得到的宠爱,厌恶自己还呆在岸青山上,不满足只有仙村这一个百人村子将自己奉为神灵。
裴砚权只要盯着她的双眼,便能看出那里面的欲望。
三年前,夏蕴被夏岁安陷害,掉落西荷湖,他派人救她上岸,喂她姜汤。
清醒后,她睁开双眸。
裴砚权记得,那时的她一双眼睛纯洁无垢,亮得惊人。
而不是现在这般,充满暗沉的野欲。
裴砚权的一字一句,都像个摆锤一样,敲在夏蕴心尖上。
“明明三年前你让我叫你裴哥哥……”夏蕴委屈,眼睛眨了下,瞬间哭得梨花带雨,瘦削的身体晃了晃,像破碎的柳条。
他叹了口气,“三年前你还小。”
夏蕴反问:“那我现在就长大了吗?药你也检查了,根本没问题,我根本没想过害她!”
“我不过是吓吓她罢了。”
裴砚权不认可,冷笑:“吓唬人?不要把你在深宫学的把戏带到臣面前。”
“还有,以后记得唤臣首辅。”
夏蕴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从里面硬生生瞧出一丝避之不及。
“裴哥哥……你不能这样,你怎么能这样……”
这样伤她的心。
她可是为了他,研究了三年关于治疗腿疾的方子。
“夏岁安,肯定是你,是你在裴哥哥面前说我坏话,他才突然厌了我……
我一定要让他看清你的真面目!”
夏蕴袖子一挥,将瓦罐甩到地上,啪嚓一声,碎裂成片。
……
夏岁安一行人重新上路。
这次少了她府里带来的人,多了陆钰与他请的人马,还有打着要观察夏岁安情况,跟着他们的夏蕴。
舟车劳顿三天有余,他们终于赶到广阳县。
因为提前派了人传信,刘太守刘毫早早等在了城门口,只为着给裴砚权这位首辅大人接风洗尘。
“裴大人,臣贱内知道您来,特地备了宴席,不知大人要不要来臣府里……”
简单介绍后,这位长得圆滚滚的刘大人就笑眯眯邀请道,一副期待与裴砚权杯酒相欢的模样。
“刘大人,臣公务繁忙,无心宴饮,还劳烦直接带臣与……”裴砚权顿了顿,模糊了夏岁安等人的身份,继续道:
“带臣与臣的友人,一同前往府衙,顺便派人提前将水灾后的公文整理一遍,送与臣查阅。”
他的态度挑不出错来,对一个下级官员来说,可谓是客气至极,让刘毫受宠若惊。
“好的好的,卑职知道了。”
刘毫跑起小步,“卑职给首辅您带路,府衙就在前面——”
水灾过后的广阳县还未修整好,近日又下了两场下雨,路上满是泥泞,不适合马车行走,众人也只能下了马车和马,用脚走路。
夏岁安一路走到府衙,看到很多悲剧。
有人卖身为奴,只求换一口棺材和一口孩子的食粮。
有人在墙脚挖野草啃食,却还被另一人抢走。
她跟着刘太守进了府衙后,发现知府衙役正好在开饭,一个个手里抓着白面馒头吃的老香。
一主食一菜一汤,还有人挑剔地将汤里的海带扔院落里。
夏岁安不明白,也就开口了:“为什么外边饿死人,你们吃的这么香,是人肉好吃吗?”
听到这话的刘毫一下子脸红耳赤:“你谁啊!你不要胡说八道!什么人肉!根本就没这回事!”
刘毫一早就发现,这首辅的友人里有三者不能惹,一是那锦衣玉冠的公子,二和三分别是眉眼飞扬的富家小姐,和那透着出尘气息的小美人。
唯有眼前这位,身穿普通布衣,看起来就好欺负。
“诬蔑朝廷命官,本官可以治你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