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死不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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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住了。”
面对几近破音的小奶音，胤禛十分认真地点点头，说道：“你是小九，胤禟，我记住了。”
听到这话，团子九才满意地点点头，操着一口奶里奶气的声音说道：“记住了嗷，我是小九，不是小十。”
虽然他跟十弟好，但不妨碍他拒绝被四哥认成十弟。
“嗯，小九。”
胤禛是喜欢小孩子的，他尤其喜欢可可爱爱没有脑袋的小娃娃。
只要忽略掉第一世的混蛋胤禟，他就能温柔地对待面前的小九。
他蹲下身子，声音和软，问道：“那小九能不能告诉四哥，为什么这么晚了还跑到毓庆宫附近呢？”
按照宜妃那爱子的性子，怎么可能任由才四岁的九弟这个时候在外面乱跑呢？
“还有，小九身边伺候的人呢？”
一个人也没跟着，翊坤宫的宫女太监就是这么伺候小阿哥的？！
胤禛心中生怒，怒气却没让小九察觉。
小九听着胤禛温声细语地跟他说话，早就乐得不知道时间地点了，他就说为什么老十三打小就爱黏着四哥嘛，原来四哥私下里跟小弟弟相处时是这么温柔一人。
换他他也喜欢跟四哥处啊！
小九一边心里叭叭，一边嘴上叭叭：“四哥四哥，你别跟我额娘说嗷，我是出来探险的！”
小孩子都爱胡说八道。
他现在是小孩子，所以他也胡说八道。
“探险？”胤禛上下看了一眼还没到自己腰间的小九，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你探什么险？”
“嘿嘿，他们说，皇宫里有宝藏！小九要找宝藏，就偷偷溜出来了。”
小九凑近胤禛，肉肉的小胳膊抱着胤禛的脖子，小心翼翼地说道。
他一副把秘密告诉胤禛的模样，让胤禛有点头疼。
九弟小时候这么天真烂漫的吗？
不过他倒是敏锐地抓住了小九话里的不对，“他们？小九跟四哥说说，谁告诉你宫里有宝藏的？”
胤禛已经开始阴谋论了起来。
这宫里最不缺阴谋诡计、尔虞我诈了。
算计九弟自己出来找宝藏，是冲着宜妃去的呢？
还是冲着九弟去的？
亦或是两者都有，双管齐下？
毕竟自九弟抓周宴抓了个貔貅以后，这宫里便人人皆知九阿哥爱财，最喜金灿灿的宝贝，用“宝藏”来勾九阿哥，那是一勾一个准的。
胤禛直觉此事水深，第一想法是不要插手。
但看了看已经自觉缩在自己怀里，抓着自己的手玩得不亦乐乎，完全不知道回答自己问题的九弟，还是叹了口气。
“算了，四哥带你去毓庆宫吧。”
等待会儿汗阿玛过来，他再把此事跟汗阿玛提一提好了。
就这么个玩他的手指都能把自己玩上头的小傻子，指望他知道点啥啊。
胤禛一颗当哥哥的心又动了起来。
小九则是乖乖当自己傻乎乎的小弟弟。
他被不算强壮的四哥抱着，虽然有点摇摇晃晃，但高兴得不得了。
前世他们八爷党老跟四哥作对，兄弟几人打得不死不休。
到最后，自己更是跟八哥一起上书要自除爱新觉罗家，偏偏四哥还真给同意了，兄弟之间彻底没了和好的机会。
他们本就是一时冲动作下的决定，可是四哥那么直接就同意，也让他们觉得四哥就是在等他们这么干，就是想除了他们，连爱新觉罗的名都不给他们留。
这下子心中的恨就越发浓，也没有了任何服软的想法，直接郁郁而死。
可谁又能想到死亡并不是一切的终点呢？
胤禟完全不知道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着鬼魂这种超脱的东西，他一直在想既然他能成为鬼，在紫禁城乱飘。
那他八哥呢？
他其他死了的兄弟，甚至是汗阿玛呢？
并不想当一个孤魂野鬼的胤禟满紫禁城找着，想看看有没有同类。
结果倒好，找是找着了，但不是他心心念念的八哥，是他死不瞑目的汗阿玛。
胤禟本来听汗阿玛说自己死不瞑目，还非常高兴，以为是因为四哥真的弑父篡位了。
结果他就挨了汗阿玛一顿揍，并且此后天天挨揍。
汗阿玛说，四哥的皇位就是他给的，四哥是他亲自选定的继承人。
他真正死不瞑目的，是他们这群逆子，在新皇上位以后还不知死活地祸害新皇、祸害大清江山。
汗阿玛还说他要是早知道他们会跟四哥一直作对，他死之前就得拼着最后一口气把他们全圈禁了，省得给四哥惹麻烦。
胤禟那会儿不服得很，他一直觉得自家八哥才是最应该当皇帝的，四哥根本不配。
然后他就又被汗阿玛给揍了，并且被汗阿玛摁着天天去盯着四哥的所作所为。
还有十三弟，就他跟四哥为了大清宵衣旰食，日夜操劳，本就不好的身子骨变得越来越差，最后比四哥小的他，反而比四哥还早离开。
那时的胤禟就已经知道自己错了，但他还是死犟着不肯认错，哪怕一直听着汗阿玛在一旁剖析他们八爷党跟四爷党的区别，他也不认错。
他咬死成王败寇四个字，死活不认错。
直到四哥为帝的最后一年。
他看到四哥将两份密旨交给了弘历，汗阿玛跟他打赌那密旨中的内容时，他才彻底后悔，才终于认了错。
汗阿玛没有看到，他却是亲眼看到四哥在那密旨上写了什么，一份是恢复他跟八哥宗室身份的旨意，一份是善待他们所有兄弟后代的密旨。
不管是最受帝王荣宠的怡亲王一脉，还是废太子理密亲王一脉，亦或者是一直跟他作对的他跟八哥的后代，四哥都要求弘历，除非这些人犯下大错，不然不许动他们。
弘历那孩子，便是胤禟也看得出来，是疑心最甚的，比汗阿玛还有过之无不及。
他连被自己亲额娘抚养长大的弘昼尚且容不下，又岂能容得了四哥最是疼爱的怡亲王子嗣、偏爱的弘晳他们。
这不过是四哥自觉大限将至时留的最后一份护身符罢了。
胤禟看得明白，才后悔自己等人没在新皇登基以后收手的行为。
汗阿玛说得对，四哥给过他们不止一次机会。
只是他们都没有接受。
难怪汗阿玛说他死不瞑目。
换做他是汗阿玛，他也别想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