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普通的一次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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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弈秒懂老爷子的意思，晚上不能提，那就白天提，只不过一想到明早老爷子就真的离开了，陈弈又提不起精神来。
老人没理会陈弈的低落，来到大黑身边蹲下，摸着大黑的脑袋:“大黑很聪明，通人性，他之前应该就发现我是将死之人，所以跟着我走完这最后一程，人啊，总会经历这一遭的，早点晚点的事儿，我没怎么遭罪，不错了。”
老人的声音沉稳而平静，似乎只是在聊今天的天气真好，陈弈知道老人是说给他听，沉默着点了点头。
或许是气氛有些沉重，老人看了眼房门:“行了，也不在你这浪费时间了，今天我家应该挺热闹的，我回去看看。”
陈弈也想到了之前赵叔说的，让他跟着去殡仪馆送老爷子一程的事，也就说了出来，老人一听沉默了两秒，随后看了眼陈弈:“那你还不快去换衣服，还让我等着你吗？”
陈弈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他还真忘了这茬，连忙回到卧室翻出衣服，挑了一身黑色的衣服换上，刚穿好，手机就响了起来，陈弈拿起手机一看，是赵叔的电话。
陈弈加快了整理的速度，接通了电话后，得知赵叔已经在他家门口了，就把之前的衣服兜里的东西全掏出来，揣到身上的衣服兜里，急匆匆的来到客厅。
客厅里，老人正在和大黑玩耍，看到陈弈都收拾好了，点了点头:“那就走吧。”
陈弈看着身形单薄的几乎快要消散的老人，想了一下把付崇义叫了出来，让付崇义把老人带回福利院后，陈弈开了门。
“赵叔，久等了，我们走吧。”
黑压压的乌云布满了天空，阴沉沉的色调，给人一种沉甸甸的压抑感，大片乌云笼罩，随时可能化作倾盆大雨。
微弱的光线从云层的缝隙间透出，勉强照亮一小片区域，陈弈下了车，看着这突然变化的天气，心中萦绕着一股说不上的沉闷。
赵振业抬头看了眼天空，挥手招呼着陈弈往殡仪馆大门走:“走吧，如果下雨了，也就是多陪老爷子一会儿的事。”
陈弈应了一声，跟上赵振业的步伐进入殡仪馆。
大厅里摆放着一些简单的桌椅，殡仪馆里没什么声音，显得整个大厅寂静空旷，角落里堆放着几束已经枯萎的鲜花，掉落在地的白色花瓣，让那一角更加寂静。
远处，一些工作人员穿着深色的工作制服，穿梭在大厅忙着自己的事，他们的身影在这寂静的过分的环境中显得格外突出，都在为逝者和生人最后一次的见面而努力。
陈弈摸了摸鼻尖，这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和香火味，那是一种很独特的味道，渲染的气氛都有些沉重严肃。
赵振业看了眼手机，又抬头辨认了一下方向，示意陈弈跟上，继续往前走，拐了个弯后，两人来到了一间灵堂外。
推开门进去，灵堂内灯光柔和，中间摆放着一具棺椁，棺盖尚未合上，能隐约看到有人躺在里面，一束束黄白色的菊花环绕在他的四周。
陈弈走到了棺椁前，看到躺在里面的老爷子，有种说不上的感觉，老爷子穿戴干净整齐，除去那苍白的脸，仿佛只是睡着了一样安静的躺着，但他的脸上却又透着死意和僵硬。
周围很安静，老爷子生前不喜欢说话，也没交几个朋友，但几乎上了岁数，说过几句话的老人们都来了，偶尔人群里还传来几声叹息和啜泣，气氛有些沉重。
老爷子的家人死的早，也没什么亲人送行，大家虽然平时和老爷子没什么交流，但此刻都来了，不至于让他孤孤单单的离开。
陈弈离远了一些，看着手机里的眼睛，唤出了老爷子。
老人远远的看着自己的葬礼，沉默着不知该说什么，侧头看着陈弈轻声说了句谢谢，走向了自己的棺椁。
陈弈没有过去，只是站在原地看着这一切。
二十年前也有一场葬礼，只是陈弈不愿意面对，这还是他第一次参加葬礼。
老爷子这个人，很奇怪，这是陈弈当初刚见到老人的第一印象，不喜欢说话，眼神犀利，总板着个脸，面对陈弈的示好也是爱搭不理。
那时候陈弈见老人不搭理他，索性也不搭理对方，见面点个头就当打招呼了。
关系的转折还是在某天陈弈加班到深夜才回来时，因为没吃饭和过度劳累，无力的坐到地上，是老人正好出门看到了陈弈，一直照顾陈弈到他恢复行动力。
而后的几天，老人似乎把陈弈当成了小孩，遇到他就叮嘱他记得吃饭，也在之后的时间里，没事就给陈弈送水果，送吃的，按老爷子当时的解释就是：怕陈弈下次死他门口。
老人虽然嘴毒，但行动上都在照顾陈弈，陈弈怎么会不知道，也在力所能及的帮助老人，慢慢的也就这么些年了。
陈弈看着远处的棺椁，看着站在旁边逐渐虚弱的老人，陈弈深吸了一口气，走了过去。
老人仍然看着棺椁中躺着的自己:“没想到还能亲眼看到自己的这副模样，还是有点奇怪的。”
“小陈，你说人死后，会有轮回吗？我原本是不信的，直到进了那家医院，参与了那些实验。”
陈弈抬起头看了眼老人，正想提醒老爷子不要讨论这个，却被老人先一步打断:“我知道，你别说话就行，不会波及你的，那东西的能力还没强到能拖没开口的人。”
“我要走了，应该是撑不到明天了，小陈，你别说话，就听我说吧，那家医院里，据我所知有两个灾厄，其中一个灾厄叫不言，不言就是那个能通过夜晚提及医院，就能找到你的怪物，能力特殊，很难对付。”
“另一个在院长身边，行踪不定，一直没见过，但是据说是医院的最强灾厄，管理所有实验体。”
“你要对付的人，现在只有四个了，院长、护士长、仆人和看门狗……”
说到这里，老人已经几乎透明，陈弈想阻止老人继续说下去，却见老人摆了摆手:“只能帮你到这了，如果不想继续下去，那就忘了这些，把我也忘了。”
灵魂的消散并不梦幻，既没有星光一般的点点光芒，也没有风的形状，就只是普通的一次眨眼，就都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