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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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理在孔芷熙去世两年后，终于回到刑警队，继续查案。他没能见上柳嘉衡，他被执行死刑。
归队后，他几乎不怎么回家，把精力全放到案子上。傅严调到别的支队，有时候会约他喝酒，他赴约时也不怎么说话，只是一个劲儿地喝闷酒，有空就会跟他妈去学校里接棋棋放学。
江医生还是跟芷婷分了手，心理医生许愿也会给李理父母打电话上他们家吃饭，他虽然不拦着，但是也拒绝了她很多次。
他会抽时间到孔家吃饭，也会在每一个纪念日、生日时到孔芷熙坟前给她准备礼物，烧纸钱，陵园的保安每一个都认识他。
抽屉里的止痛药种类越来越多，剂量越来越大，他也不在意。
江医生与孔芷婷分手后偶尔会打电话问问他的身体状况，他几乎不接，然后许医生就会到他家吃饭。
执念窟里，圆圆的话开始变得多起来，总是问为什么，也会开始问起爸爸来。小区楼下玩的时候，看着别的一家三口，她总是呆呆的望着，然后跑到孔芷熙怀里，失落地看着她。
“爸爸要在别的地方照顾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等圆圆长大，他就会来找我们的好不好？”即便不知道结果如何，她仍是一遍又一遍耐心的跟她解释。
“我不要他，只要妈妈。”她奶声奶气地声音也难掩心头的失落。
“不可以这样，我们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就是为了跟爸爸团圆，对不对？”她尽可能耐心的跟她解释。
她已经两岁，有自己的情绪。不肯妥协：“妈妈最漂亮。”说着搂上她的脖子，对着她的脸颊亲一口。
“哎呀，是哪个小宝宝嘴巴这么甜啊？是不是希望妈妈奖励一顿小排骨呀？”她把孩子抱起，准备到菜市里买菜。这里的派出所与现实不同，不需要什么值班，大家上的都是行政班，她有更多的时间陪孩子。
“妈妈真棒。”圆圆把头放在她的肩膀上，撒娇不肯下来走。
算算时间，已经三年，孩子两岁多，明年该送到幼儿园了，又是一笔不小的花销。她想着孩子从未离开过她，想要送她提前去适应，于是想找个早教机构。
这个世界的孩子很少，这么小的孩子更是少之又少，幼儿园也少，收费也贵。她跑过很多地方，没找到合适的，要不然就是一对一的教学。
晚上睡觉前，她给圆圆讲完故事，问她：“圆圆想不想去幼儿园跟小朋友们一起玩？”
“想。”小孩子不肯睡觉，希望话题可以一直继续。
“但是圆圆上幼儿园，妈妈就不能陪着你了，你要自己交朋友，自己跟老师说要尿尿，要上厕所，圆圆可以吗？”想到要送她去上幼儿园，她也有些舍不得。
她又开始她的口头禅：“为什么？”
“因为妈妈要上班呀，圆圆自己可以吗？”她希望她独立，又舍不得她独立。
“不可以，我要陪着妈妈，还要到派出所照顾爷爷奶奶。”她说起这些话一本正经，大言不惭。
孔芷熙忍不住抱住她，用头轻轻摩擦她的肚子，说：“哎呀，妈妈怎么这么爱你呢。”逗得她咯咯笑，幼儿园的事又一次不了了之。
三岁时，带着她去试了几次课，也能适应，跟小朋友玩的还算开心，也会说爸爸了，只是跟老师沟通时会不好意思，脸会红，说话也不利索。
李理的身体状况很不乐观，体内的结节逐渐转为癌，他也不愿意住院治疗，跟江医生说的是查完案子就会来住院。
孔芷熙去世后的第四年，李理在一次抓捕行动中因公殉职，死在了工作岗位上，享年三十九岁。
圆圆正式上幼儿园的那一天，孔芷熙穿上她的白色旗袍。看着她在幼儿园跟小朋友玩的开心，她也放心的去上班了。
下班之后接上她去买菜，她抱着妈妈的脖子，喋喋不休地说起在幼儿园里发生的事，幼儿园的孩子其实不多，但是只有在那儿她才能找到一些同龄的朋友。
“妈妈，他们都不相信我有派出所的爷爷和奶奶呢！”对于妈妈的职业和派出所里的那些爷爷奶奶她一直引以为傲。
“对呢，我们圆圆有很多很多爷爷奶奶的爱对不对？”到了水果店，她把她放下来，给她买葡萄。
“是爸爸！”她站在那儿，突然喊了一声。
“不是说了，等圆圆长大，爸爸才会来见我们吗？”她也没回头，只是继续选葡萄。这一年她开始叫爸爸之后就经常指着别人说爸爸，她已经习以为常。
水果店门口传来呵斥声：“站住，别跑！”引起众人围观，孔芷熙也回头瞧了瞧，只看到身影闪过，没看到人。
选好葡萄以后，她抱着孩子去付钱，孩子趴在她的肩膀上问：“妈妈，爸爸不会是个傻子吧？”
“怎么会，爸爸是个很好的人，是专门抓坏蛋的大英雄。”付过钱，她准备走。
转头看到那个日思夜想地人就站在对面街头与人交谈，她想走过去确认，他们却上车走了。
脚下像被人绑住，愣在原地，孩子察觉出她的异常，用手抵在她的肩膀上，看着她问：“妈妈，你怎么了？”
“没事，妈妈好像看见爸爸了。”她调整情绪，笑着跟她说。
“真的？在哪儿？”她转个屁股，看着路面来来往往的人，想要确认哪个是他的爸爸。
“没关系，他会来找我们的，他一定会来找我们的。”说这话时，她的眼眶泛红，四年多的等待和委屈涌上心头，她有些控制不住。
“妈妈不哭，爸爸会回来的。”圆圆替她擦掉眼泪，亲了她一口，安慰道。
“嗯，会回来的。”她把孩子放下，牵起她的手，往家里走去。
“芷熙？”身后响起那个久违的声音，她不敢回头，怕自己是在做梦，一旦回头，这个声音就消失了。往前走了几步，身后又一次响起：“芷熙？”
圆圆甩甩她的手，一脸天真的喊：“妈妈？”
她不敢回头，这几年来她看到过太多在这个世界等待爱情的人失望而去，如果他身边站着别人，如果他心里等着的是别人，她要怎么面对？这四年多的等待和委屈岂不是都成了一场笑话。
“宝宝乖，我们回家做饭好不好？”她蹲下来，带着哭腔地说道。
“妈妈不哭，我们不要爸爸了好不好？”圆圆抹掉她的眼泪，搂着她的脖子。
她抱着孩子，点点头说：“好。”这是她第一次在孩子面前否定他的存在。
她越是害怕，那个声音越近。“芷熙，是我！”手腕被人拽住，的确是她等了四年多的人，他头上长出些白头发，瘦了很多，身上一股汗味。手里的葡萄应声掉落，散在马路上。
“真的是你，我找了你好久。”他把孩子抱下来，搂着她，生怕她再一次从他眼前消失。
“你……你怎么会在这儿？”她还是不敢相信，拉着他的衣角，想要确定真伪。
“我在找你，我一直都在找你。”他想了她太久，抓住她的手臂，看着她泛红的双眼，怜惜的抹着她的眼泪，吻上她的唇，感受她的真实。
“呜呜呜……爸爸是坏蛋，我讨厌爸爸……”站在身边的圆圆拍打着他的裤腿，哭着喊着要他放开自己的妈妈。
“……唔……那个…还有孩子……”她拍打他的胸口，推开他，蹲下安慰孩子。
“我讨厌爸爸……呜呜呜……”圆圆越哭越凶，“圆圆不哭了，妈妈回家给你做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