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清风抚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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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不凡披着凌乱的头发，嘴角带血。被突然出现在—侧的李洲岳吓了一大跳。
疑惑问道“李老族长？你这是？”
李洲岳单手握住南白幽挥来长棍。任凭南白幽双臂如何拼命地用力，那被紧握的长棍也抽不出来。
“小凡子，既然受伤过重了就要乖乖休息。打架这种事还是交给我们这群老家伙为好！在中洲时也不知道去我李氏族中找我拿些药。都这么大个人了，脑袋一点也不灵光。”李洲岳握着兵刃，语重心长说道。
“我伤得很重。怕拖累李老族长，给你们族中添麻烦。”言不凡愣了下回道。二十多年前，我斩了你族的护族神兽，你整整追了我不下余百万里。差不多都快要横跨入北域境内了！直到现在我都还清晰记得你当时那眼神，怎么现在那么好说话了？！
“哎呀，等这事过了跟老夫我去中洲，跟我回族中，我替你治疗。”李洲岳一脸慈祥，满眼笑意的望着言不凡。
言不凡心里咯噔一下。你个老匹夫，果然还是偷偷记着这笔账！归根结底想将我哄骗去你族内，到时好暗下黑手。
“啊哈哈，算了算了。晚辈突然觉得这伤好像也不怎么重了！咦，前辈你看，它好像全好了！您真是晚辈的福星。”言不凡皮笑肉不笑。后背早已大汗淋漓。
“噢？是吗？去不去这可由不得你。你堂堂天下间大修士们口中的剑尊，竟然不敢去中洲一，小小李族？二十五年前老夫不是看你剑挺快的嘛！你若不去，老夫便把你去临凤楼的事儿，全都一一告诉木先生。嘶，艳双儿……啧啧，生得真不错！倒真是两个灵巧的双胞胎丫头。”李洲岳一把扯起言不凡耳朵，悄咪咪说道。
“去，我去！一定去。让他知道，先生他会一剑劈了我的，千万别告诉他！”言不凡沉声低语道。
“人族老杂碎，你再不松手我族强者到来后，第一个先灭了你！”南白幽恶狠狠骂道。一黑一白眸子死死盯着李洲岳。
李洲岳不耐烦，抬手猛然一巴掌拍飞南白幽。胭明昊宇急忙将之一把接住，脑袋耷拉下去，生死不明。
“哟？瞧瞧。这还是曾经二十五年前，那不可一世，孤傲骄绝，扬言要掀我族族谱一页的剑尊吗？啧啧。要不要我再告诉你个劲爆消息？”李洲岳一脸猥琐得意，坏笑道。
“我不听。”言不凡脸歪向一边。实在再难以看下去，这副小人得志的嘴脸。
“木先生……”李洲岳轻喊道。
“你说，我听。”言不凡无语至极。老匹夫你给我好好等着！
“大双叫李艳茹，小双叫李艳萍。她们是不是都是完璧之身？是不是从那之后消失不见？嘿嘿嘿，你清楚了不？”
言不凡开始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直到后面心都碎了一地！老东西，怪不得，怪不得啊！好一招美人计，用得我是猝不及防！真踏马奸险。论用计谋阴招儿，还得是你们这群老家伙。老子甘拜下风了，认输！
李洲岳望着沉默的言不凡，心中大快！
哈哈哈大笑，朝正处激战中的温米玉而去。
罗战暗骂了声晦气！这老货真是……仗着自己多修炼些岁月，好不要脸！他自认为自己可没有跨境而战的能力，加上修罗法象被重创。这还是个十五境中期，自己曾经也不过是才初期而已。哪怕是几百年前的自己，与他一战的资格都没有。能修炼到这一步，这一境地存在的又有哪个是庸才？越十五境一级者非万古大妖孽不可。
罗战一击击退本是下风的温米玉。当即转身，奔向远处抱着南白幽的胭明昊宇。满头大汗，急切喊道“荒主！不可敌，撤。”
一众禁主级存在也瞬间慌了神。十五境存在杀十镜，十一境这不跟爹揍孩子似的？毫无反抗力。脚底像抹了油般，纷纷消失原地，皆神色慌慌张张朝远处遁去逃命。
“撤？往哪撤！这次老夫可是连族里的护族大阵都搬了过来！”李洲岳冷笑大吼，怎么会让他们如意。
“起！混阳镇天阵！”
阵图显现一瞬之间化做大金色光芒，急速笼罩而去，短短瞬息便套住了方圆五百里！
言不凡大为震惊。这老匹夫竟然将整个李氏族群庇护在内的大阵都撤掉，拿了过来。也不怕被那些窥视视你族的强者，家族，古族发现！趁机将之吞噬。
貌似这老匹夫人还怪挺好的，知重持重，不作妖。唯独不好就是爱套路我！早知是如今这种事态，几百年前开始就应该少去些临凤楼！不，应该是打死也不去。男人，色字头上一把刀啊！
“不好！这是……远古烈阳古龙枯化后的凝晶！我感觉我实力至少被削弱了五成！”
“我六成！”
几大禁主面露恐惧，议论纷纷。
该死，修为被压制住了整整两成多！胭明昊宇暗骂道。
“荒主，我实力被压制了一成有余。这个阵法不凡，又有那远古烈阳古龙的凝晶做基础，怕是不低于十四列！我等怕是命不久矣！”罗战一脸惊惧，颤声说道。
不被压制时，在场一众哪怕全部加起来，也不是李洲岳一人之敌的众魔，此时此刻脸色比吃了屎还难看。
“逃啊！怎么不逃了？哎，你们继续啊。这才只不过是我族一小小护族大阵，才差不多可困、可抵御十五境圆满而已嘛。都这般紧张做甚？哈哈哈……”李洲岳放声大笑。神态间嚣张到了极点。
望着极远处捏爆手中传讯晶的胭明昊宇，李洲岳再次提醒道“噢，对了。老夫还忘记跟你们说了，这座大阵已经把外面跟里面完完整整隔绝开了！别说是传讯晶，哪怕是连我这十五境的神魂也探不出去，窥不进来。现在这里和外面，完全是两个世界！哈哈哈！”
玛德！早知道第一时间就应该先捏碎传讯晶。胭明昊宇懊悔不已。
众人看着态度嚣张，傲娇的李洲岳。心中极为无语。是，他们是出不去了，可我们呢？中洲谁人不知你李氏一族的混阳镇天大阵，防御困敌近乎无敌。只要有足够的能量，最宽更是可达万里。可唯一的缺点就是里面的任何存在也出不去，若想要出去，除了这世间的顶尖半步十六境近于无敌般的存在，与比那半步十六境更加稀少的十四列阵法师，唯有等能量耗尽方可。
不明所以的肖毕华疑惑问道“前辈，那咱们还能出去吗？”
李洲岳毫不在意挥了挥手，笑道“大个子，现在外面虚空大战中的除了俩中期，有哪个是低于十五境圆满的？现在咱们在这里面这么安全，还出去干嘛？等到差不多小半年后我带来的这些凝晶用尽了，咱们再出去不迟。”
肖毕华愣住。望着已被黑云遮住的圆月，不禁想到刚才的月亮好圆，圆得好像一张摊开香喷喷的蛋饼。“师兄，我饿了，好饿。”
言不凡无奈，正准备从随身折叠的空间里掏出食物给肖毕华。
可空间猛然裂开大缝，从里面无数汹涌恐怖气息，各种强大的能量不停往外泄出。
伴随着浓烈的杀机更是深深席卷于这片天地中。
正准备动手的李洲岳，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急忙调头。满脸警惕护在木有成众人身前，盯着空间长缝道“卧槽，这又是怎么了？这股气息什么情况啊！不会是还有十六境吧！？”
“前辈你傻了吧，这天下间哪来的十六境。”温米玉没好气道。
五人众魔好奇的盯着数千米外那恐怖的威势，心中无不胆寒。
“哼。几千年了，全都还没一点长进。这些年岁怕是都活到土里去了吧！”清冷声音响起。一只洁白娇小玉足从缝中缓缓踩出，六寸少许。踏自空中，小脚上那五根纤细的拇指嫩白中透着粉红。
慢慢，梦如烟双手提着沈郁阳、尊清严两人缓缓而出。显现在众人眼前。
在她身后的罗冥则是满脸震惊。
“卧槽！那不老沈，老尊吗？”李洲岳跳起，惊呼大喊道。
开始天地间威势太盛，众人并未太注意，一众寻着目光望去。
只见……
“小，小米玉。快，逃……”生机淡薄，仅剩半口气的尊清严困难撑起眼皮，抬起满是鲜血的手指着温米玉。艰难地望着千米外木有成低语，轻喊道。
说罢，那用力坚持睁起的双眼也缓缓合上。手垂了下去。
大片血水还继续从他鸟黑发中浸出，顺着凌乱脏兮兮的发丝流出，凝聚化做颗颗血珠，不断从发梢滴答，滴答，滴落。颗颗红得发黑的血液不停从天空坠入大地。
沈郁阳身上再难寻半分生机，右臂完全弯曲于后背。双肩、口鼻上，那还未干涸的鲜血极为醒目。
木有成瞳孔猛然放大，心底犹如被抽空了般，犹如百十刀在割。老泪莫名流出，嘴唇间止不住颤抖。
温米玉止不住哭出声。除去先生，他们两位可是自己在这世间上本就不多的，寥寥可数的没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了。她面容痛苦，伸手朝远方二人抓去，嘶声吼道“啊！呜呜呜……沈，沈爷爷，尊爷爷！呜呜……”温米玉大颗泪珠止之不住，从无采双目不停往外掉落。
言不凡，肖毕华更是眼睛死死盯着千米外，梦如烟手中那再无半点生息的尊清严，沈郁阳。
丢弃手中长剑。言不凡右手自虚空中缓缓抽出把墨绿长剑。温米玉止不住哭泣的同时，修为隐隐有破入十五境之势，同时！她本就不多的寿命也在极速燃烧。以命换修为！夺道瞒天大法，若大道发现，至重亦断绝往生投胎之路，从此不入世间天道轮回。
肖毕华近万丈身躯缓缓膨胀，眨眼间已大了原先数倍。
“梦，如，烟！老子杀了你！”李洲岳身上升起的恐怖道韵冲天而去。那高空之上万里内，黑云猛然震散。
短暂的最后圆月现出。
铛！巨响。木有成身后由四柄巨剑组成的大阵现出，上古大杀阵其一，可诛毁生机，灭人神魂的主杀伐玄武杀阵！主剑虽缺了两柄，威势却可灭杀一般十五境大圆满。脚下升腾起无数道韵，他体内庞大生机正不断急速飞散，哪怕拥有生之一道也难以将之阻挡。已趋于道消兵解边缘。
“哈哈哈哈……从沉沉浮浮懵懵懂懂再到后来明明白白。如今这里里外外，稀里糊涂的竟只剩我一个。你俩，未免太把我当外人了。”木有成喃喃细语，持着长剑缓缓起身。
观此天下，谁人可肩挑一族？谁人又可愿伸手举起半角？几人归故几人还，它乡埋骨镇苍穹。
醉生梦死酒相送，风花雪月温柔痛。清风世俗乱影踪，故人可还在曲中？
“杀！”木有成大吼。浑然不顾嘴鼻中喷出的血，拖动身后大阵奔起！
其余四人身影消失，皆朝梦如烟杀去。
“啍！不自量力。米粒之光，安敢与皓月争辉。”梦如烟松开手中已是尸体的尊清严，沈郁阳。
大紫袖袍随着恐怖汹汹霸气气势而起。抬手间一击，虚空竟扭曲到变形而后撕裂开，只见其内深黑虚空。半步十六境！
五人望着近在咫尺恐怖一击，毫无惧色。未退半分，速度未减半分。心中没有半点畏惧。
突然，一道身影出现。他手中竹剑朝梦如烟挥出的那恐怖一击横斩而去。
呯！哗啦哗啦，空间开始掉落。接着大片大片虚空塌陷，化做虚无。直接消失泯灭不见！只剩余天地难以修复的大片黑色。
梦如烟身影止不住倒退数米。
恐怖威势荡开，笼罩方圆五百里的大阵裂开无数裂痕。
“卧槽。我族的大阵！”李洲岳捂着老脸，目光从指缝透过望去。痛，实的是太痛了！
还好二者皆把余威挡下，若不然身后一众必然被震灭其中。
“哈哈哈。它乡异骨为异客，望月英魂思故里。自如清烟飞腾起，留取星火耀世人。哇，爽！好酒，当真好酒啊！小木，要不要喝点？”断无崖单手吸回尊清严，沈郁阳尸身。扭头望着挂满了鲜血的木有成，问道。
“断，断老前辈？您怎么会在这儿？”李洲岳震惊问道。
“哎呀呀，老头子我没问你。你挡着我了，老头子我问的是小木。”断无崖烦躁的一把摁住李洲岳老脸，一把将他撇到半边去。
木有成并没有理会断无崖，而是碎碎念念，慢走向他。再到后面来，直接甩开双手，佝偻着身子跑了起床。
明明就只是短短百米，他竟跑得很慢，很慢。此时此刻他，只是一个老人，身心疲惫，痛失近万年的至交故友知己，如同枯木。
“清严，郁阳！”木有成抹泪嘶吼。慌忙，颤抖的把自己枯手放在破衣中擦了擦，将沈郁阳弯曲的右臂掰正。一把将两人深深抱入怀中。老泪大颗落下，一左一右，打湿了两人的褴褛衣衫。
“呜啊啊啊，尊爷爷……沈爷爷，你们，你们怎么可以先离我们而去。”紧随而至的温米玉嚎啕大哭。她拉起二者双手轻放于自己脸间，可温热的脸庞再也感受不到那手心中的温热。有的只是冰冷，凉意。
“小米玉，啃玉米不是你那样啃的！你不要老抓着中间嘛，你得把两只手分开。像沈爷爷这样，两头各一手拎着它。”
“噢！啊哈哈哈。沈爷爷，你看看你那玉米上的一排排牙印！好像被老鼠啃的一样哎。”
“哎呀。你这憨丫头，你沈爷爷我老了嘛！老得只剩七颗牙齿了，不像老鼠啃的那才怪咧。幸好还有七颗，不然可再吃不了你阿奶煮的饭喽！”
“沈郁阳，你怎么可以骂小米玉？不要把她带坏。小米玉还小，你就不可以好好跟她讲嘛！”
“哎，我去尊清严！你丫的护犊子护到我身上来了？你丫的是不是欠抽，啊？就你喜欢小米玉，宠小米玉？我不爱她不宠她？哪次有机会去中洲，我哪次不是使了劲儿买。小米玉，先别啃了，一会儿再啃。先告诉我，我跟他你比较喜欢谁。”
“小米玉，来，告诉他你喜欢尊叔叔。下次我给你买十串冰糖葫芦！哦不！一百串！”
“尊清严，我可没有你那么不孝顺的侄子！”
“两个爷爷我都喜欢！嘻嘻。”
过往暮暮如烟。往兮逝去，故人惹人哀。
阵阵黑云退走，月色也悄然而收。微微亮起的天空下起了细雨，两者相碰，空气里最后的余热激起点点雾气洒落在焦黑的土地。
言不凡肖毕华两人任那越下越大的冰冷雨水，不停在脸上抽打。透着雨水，两人终于哭了出来，眼泪混着雨水从下巴流下。却是深深的沉默，并没有哭出半点声响。只是那眼睛不争气了而已。
唉……断无崖长叹。
“哎。老头子我没记错的话。魔族最强右臂，梦如烟是吧？还有一左臂叫什么任什么来着。”
“断前辈，左臂叫任溪河。”李洲岳说道。
“哦，对对对！任溪河……任溪河。这人年纪一大了，总喜欢忘一些不太重要的事跟人，老毛病了，别介意。你先等一下，那个什么右臂。嗯……找到了，在这儿！”断无崖捂头，一脸无奈。
梦如烟自远处皱着眉头，遥遥相望。此人自己似乎从来没有见过，未曾听说，他那一身修为、剑术自己竟然看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