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忆往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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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两击相撞，摧枯拉朽之力从天上朝各处席卷而来，方圆百里狼藉一片。
“不错，你，很厉害，只是不足百年岁月便身具如此修为，或许再给你一百年可以望见我那身后一片风景。”她浅浅一笑，绝美，只是这美艳之下却暗藏无尽煞气。
显然死于她手中人族其它生灵是个巨大数字。
波尚真见如此阵仗一时之间吞吞吐吐“这……莫非他已进前三之列！”
波亚也是心神大震，猜测道“或许除了二禁主三禁主已经不敌，他乃剑修当主杀伐为攻，此击已可达归一中期顶尖中存在！
想不到才十年，我才闭关十年，他竟已超越我如此之多，这可不是寻常一二三境呐，也不是那七八境，而是证道级！他这十年到底是经历了什么……”
大禁主抚去耳旁几根青丝，淡淡而笑。忽然，一指指向水苍月“玄阴魔诀，阴虚手。”
她伸出五指，而后朝下而摁，一只三丈大掌在虚空极速凝聚，缓缓朝水苍月压去。
“臭婆娘，你想干嘛！想连我一块杀了吗？”肖毕华千丈之躯横挡在水苍月身前，那三千多米身躯立于天地间，好不威风凛凛。
突然，一道不适宜声音于他脚下响起。“你丫走开，你挡着我了！”水苍月吼道。
“哦哦！”
大地在肖毕华千丈之躯踩踏下颤动不止，他紧张出声问道“水苍哥，怎么说，你有把握吗？”
水苍月右手持剑，斜指身下已破败不堪大地，披着一头乱散黑发，四十五度望天，轻吐而出“没有。”
也不晓得他是真洒脱还是真不在意那生死，亦或用满不在乎来掩盖心中悲切。
肖毕华闻言脚下一个踉跄“大哥，别闹，现在不是玩的时候，会出人命的。”
“你现在是魔。”
“一样的！”肖毕华大急。“哥，我现在虽是魔身，可我心依仍是人族之心啊。另外，你说话能不能注意我幼小心灵点。”
“不一样。”
“一样！……”
胭明紫雪在高空望着争论的一人一魔无语至极，在生死之间竟还有心去争论不休。
不愧是从小一个在剑道、学识排第二，一个倒数第二的无上存在。
“闪开！二百五。”说罢，水苍月突然飞起一脚，朝正蠢蠢欲动的肖毕华大脸踢去。他怎能看不出这蠢货想做些个什么，这一击哪怕是自己也九死一生，更何况是连自己修为十之一二，甚至百之一二都未及的他。
砰，他那大脸盘子剧烈颤动，紧接千丈躯体竟被踢得横飞出去一万八千米。
肖毕华这一路不知撞毁了多少千万丈山川，连那黑色河流都被他踏断，巨石破碎。他大手捂着脸，骂骂咧咧开口，矛头则指大吼“紫雪老尼，你不把自家产业当一回事是吧？信不信我到荒主那里去投你一状。你这老姑婆好生歹毒！竟想用这十二层内外上万里大地与那无数孤坟当做赌注！”
肖毕华心里极不平衡，水苍月一击实属无妄之灾，虽不敢骂他，骂上一骂那白裙女杀手也好，一边狂奔一边漫骂，恶心恶心这家伙也好。
胭明紫雪大怒“他踢的你与我何干？你怕不是脑袋被踢傻了！是不是觉得你又行了？还是觉得活累了？”
肖毕华闻肝胆一颤，不敢再接话，暗自立誓“你这老女人，等着哪天哥变得比你变强了，非得让你知道知道那朵小白花为什么会变得那么红！”
想来在这些年里，定没少受到胭明紫雪番番热情款待。
水苍月抬头，静静望着离自已不足千米绝强一击，面不改色，喃喃自语道“孩子都已长大了，虽然我们未曾育有一子、一女，可这些年里，我已视村中那些后生为亲生……他们啊很可爱很活泼，很喜欢笑……当真是一群有趣的小家伙呢……特别是苏辰那小鼻涕虫，总喜欢摘些稀罕果子回来送给你。枉活了百多年，其中竟还有些我都不认识呢，嘿嘿，我相信你啊，肯定也会是一样喜欢他们，不不不，或许你比我更加还要喜欢他们呢。如果……”
他一顿，眼角忽然间湿润，突然大吼而出“如果你还在，如果你还在那该多好啊！秦凤仙，九十七年三个月零二十七，三万五千四百二十五天，近百年啊！你知不知道……一个人独独饱受那相思之苦之痛有多痛！”
而后又语气一变，道尽那世间温柔，沧桑细语道“凤仙，我终于可以来陪着你了。到时候我们一起望那水仙花开，看那四季轮回，嗅品花香……再见园绿蓝天，东升西落，月起星灿。光是想想都觉着有些不错，我，有些累了。”
一人独守一座墓，一守便是近百岁月，却无人告诉过水苍月，此生相思轻放下，几许华年经半生？红颜薄霜似飞鸿，望尽人间非由命。
奈何他剑斩百年，却斩不尽那仇、那恨、那相思一念，皆是空寂孤独。
以观她入道，她灭，道毁，修为泯，而水苍月不悔。倘若身后没有清源村，没有一群欢声笑语的小家伙，没有那万座碑林无碑坟与亿万幸福家，及北域，或是那四域一洲，此击他亦何惧？大不了扭头就走。
所以不得不以身为盾，以护住心底这最后一抹净土，恨只恨是未曾杀够，若身死，心中大怨亦死难消。
“仙消寒，凤舞尽，秦思极。平水、天苍、穷月。”
“给我，斩！”
水苍月六剑朝那三丈大掌挥去，力竭直直从高空坠下，再无一丝气力。
“水苍哥！”肖毕华大急，欲动身，却发现哪怕只隔着千米，自己早已被那紫雪禁主禁锢。
胭明紫雪顿时不屑“虽同为古之魔体，但此时的你，还是太弱了。”
哪怕肖毕华乃千丈之躯，此刻却连微微抬动手指也做不到。
他唯一能做的唯有绝望，心中挣扎，张嘴大骂“放开我啊，畜牲，你个畜牲！他要是死了，它日我就算是啃，也要啃下你身上一层皮肉，将你全身骨头一根一根抽出！”
他声嘶力竭，那声声颤音响彻云霄，于天地间不断回荡。
听起，却是那般无助，如同幼时那个不断哭闹的小孩无异。
“你，真乃魔族之耻。”
胭明紫雪随手一击，直朝数万米下离着水苍月千米肖毕华而去。
刹时一道金色光芒穿过肖毕华胸前，他重重挺倒于大地上，胸前顿时出现丈余大小血洞。
“不，水苍哥不要……你挡不了，快逃。”肖毕华眼神空洞，无力张口，气息萎靡不已。
比起一切一切，他比现如今这世间任何人都希望水苍月活。
六道剑气与三丈大掌接连而撞，直至第四剑才令那缓缓压下的大掌轻微一颤，第五剑其速减慢半分，第六剑把其威削弱两成。
水苍月疲倦撑眼，尽量努力不让眼睛闭上，眸子死灰沉沉，望着那大掌紧迫朝着自己缓慢压来，心中了然。
恐九死一生，最终还是没能挡下此击嘛，再见，名位……下一世，希望让我能找寻到她，再不济也让我再生在这凄苦清源……免得你们少了个伴……
“水伯伯，牛我牵走了哦！”
“苍月，你何必如此，小秦她若在那幽泉下有知，你让她如何好受？”
“小水，与以长情，何此长情？以情为道，后必以情为杀。此，恐为劫数，至情思不尽，无情枉相思，念之所及皆是因果道数，你可要想清楚。”
“先生，你不也一样？一大把年纪了不还是非卜姨不娶嘛，我懂，我都懂！再说了，我才不信什么因果道数嘞，哪怕她是劫是数我也不惧。我喜欢她，她是那般善良，温柔，她，只是她，跟她是不是劫没关系，我自己的缘我自己说了才算，就像与道一般，她就是我此生无悔的道。”
“臭小子！若不是你剑有所成，我定要好好教训教训你！真是个不听话的学生。”
“切，您舍得嘛先生，我可是已经把那十三剑全学会了。”
“以一个人为道，亏你想得出来，要是她……”
“哎呦，我的好先生！您大可放心吧，她日后可是我的道，我怎可能会连自己的道都护不住呢。”
“唉。”
“苍月哥哥，你刚才在屋子里与先生和卜姨说什么呢？神神秘秘的。”
“都神神秘秘了那肯定是个秘密啊，万不可告诉你。”
“嘻嘻，苍月哥哥当真小气，小心我不理你哦。”
“哈哈哈，那你可舍不得哦，我未来的好媳妇儿。想知道啊，等以后咱们有孩子了我再告诉你。”
“咦，我才不要嫁给苍月哥哥你呢，你太凶了！”说完秦凤仙温柔甜甜一笑向前跑去。
“喂，你不嫁给我你还能嫁给谁啊？又没人娶你！”水苍月与扭回头的她相望，嘴里叼着根草芽，嬉皮笑脸问道。
“嫁给谁都不要嫁给你，比如小长空啊！”“你去哪？”
“那小子叫我教他剑术试试！我去陪他练练。”水苍月扭身故作离开。
秦凤仙一跺脚，慌忙追去一把拉住他大手“哎呀，我逗你的，你干嘛，竟连个十岁孩子的醋也吃。我倒觉得长空他个子高，舞刀会更帅气些，你可别把他教坏了。”
“我可是剑术第一，怎会能教坏他。”
“那你也不怕有天他超越你？”
“凭他？就凭他？我现乃清源村第一剑修，在外年上下十岁无一人敌手，五岁无一人可接我十招。”
“好好好，你最厉害了！你强到百岁大哥他们几个见了你都得绕着走。”
“那是，我可是他们老大！”
……
水苍月直直砸在地面，烟尘四起。
“咳，咳咳，可惜，好可惜。直到我们都死去，把你观想成道……这个秘密你也不曾知道，如果你知道了……应该不会怪我吧。”
大掌紧跟其后，狠狠朝他拍下。
砰，无数山崖断裂，黑河开始倒流，此击，平了方圆千里！
荒与古战场两界之壁轰然破碎……
一条裂缝直至肖毕华脚下，横跨他身，往更远处而去，他睚眦欲裂“不！”
“我要杀了你！胭，明，紫，雪！”
他再也感受不到水苍月任何生机气息，心已然愤怒到极致。
本剩余不多的眼白消失不见，双眼变得漆黑，浑身魔气缠绕，身旁大圈黑色魔气四溢，激荡开来。
禁主级中期……后期，巅峰……
胭明紫雪吼道“你疯了！哪怕乃三大体质之一，你也会死的！”
她心中已有些慌乱了，三具魔体之一如果因为自己死掉其一，虽然自己亦是其中之一，但荒主定不会轻饶了自己。
肖毕华身猛然躯暴涨，达九千九百丈，若先前那些山脉高峰尚存，最高，不过与他一般。
血洞消失不见，那若隐若现的古之符文半显现在他全身，一对巨角黑得发亮，而额头竟有一双白眸弹出，左右竖下黑上白，共四只巨眸！配上锋锐巨齿渗人无比。
半步归一……归一境成！
他怔怔望着浓烟尘埃处自语哽咽“就因为，因为我一直怕死……所以你才会死，如今你死了，我却感觉什么也不怕……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会心里好难受，水苍哥。”
滔天魔气冲天而起，染黑了虚空万里！黑压压一片，云层乌黑不已。
怒雷数道数道降下，劈得波亚二魔两兄弟瑟瑟发抖。
肖毕华抬头，尽显悲伤“他死了……再也无人带我去摘那七月甜桃，八月香梨，再也没有人会护我在后。你万死不惜，万死不惜！胭明紫雪，我要你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