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回到案件开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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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
谢府。谢娇允房内。
谢长年：“你后日要去江南谈生意，要不我整几个功夫好的和你一块儿，你做的决定哥哥自然是支持的，爹娘那儿我明早帮你说道几句，妹妹就放心去吧。”
“那就多谢二哥哥了。”谢娇允开口，不知怎的突然头垂了下去，像做错事的小孩一般，有些局促不安：“那个，二哥哥，如果我有些事情骗了你，你会怎么样？”
谢长年听了，有些不解，琥珀色的眸子带着困惑：“为何会这样，妹妹如此想我的吗？”说完没等谢娇允回话，他又自顾自接了下去：“你骗我，说明我有些事情并没有取得你完全的信任，是我这个做哥哥的问题，那么既然是我的问题，我自会改正。”
自会改正？
二哥哥还真是……
“安阳侯府的判决下来了，不日抵达边关。张天御的估计也快了。”谢娇允认真道。
这倒是。
谢长年点头，等待着她的下一句。
“你不觉得奇怪吗？就凭张天御，如何能做这些事？”
谢长年闻言一愣。这个他倒是真想过，疑点颇多，但都被张天御一嘴话圆过去了，被她这么一提点，压下去的疑虑又浮现上来。
张天御，还有同伙？
可是谁有那么大本事，连安阳侯府都能查出来，除了天机阁，他再也想不到旁人了。
等等，天机阁？莫非是…穆济？这样想来，也有可能，毕竟自己去天机阁也是他提议的。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好不容易看上一个人，竟是这般心机深沉的！算了，深沉吧，这事过了，日后需得防着他，只是敢伤自己的妹妹，必须得狠狠记他一笔！
谢长年想得入神，越想越觉得穆济不是什么好东西，还欺骗他感情。谢娇允一看就知道他在胡思乱想，实在看不下去，就伸手戳了戳他。
“呃，三妹妹，不好意思，我走神了。”谢长年这才回神。
谢娇允无奈，知道自己哥哥又在想旁的人了，只得出口纠正。
“监察院提司，你为什么不怀疑我呢？就因为，我是受害人吗？”
谢长年摇头，十成十信任自己的妹妹，笃定道：“哥哥了解你，你不会骗哥哥的。”
好吧。
没救了，谢长年。平时挺机灵的，怎么现在就……
“那么，我该向你坦白我的作案过程了。”女孩的眼睛如秋水般平静，出奇的漂亮，旎蝶春山架不住她半分。
“三妹妹，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就是凶手。”
她说着，看着茶杯里平静的水，宛如一潭死水，却干净透明，“我说过，凶手非常聪明……”
……
那么，让我们来一起看看，这场大戏究竟是怎么开始的。
时府。
“叩叩。”
开门的是原大理寺卿时过，看清来人后，他缓缓道：“进来吧。”
谢娇允点头。
府内冷清的很，只能见几个下人在扫地，除此之外再无人声。
时过领她到了书房，然后从抽屉里递给了她一把钥匙。
“早知道你要来了，这钥匙有两把，一把送还给朝廷了，还有一把在我这儿。”
这是可以开大理寺案卷库的门。
大理寺，不仅收录了各种案宗，也收录了各府的分布图，以及府内的大小细节，只是都是明面上的大小细节。
不过若是拿给天机阁，倒是真能摸出一条路子。
“多谢尊者。”谢娇允接过行礼道，“尊者此次帮了娇允大忙，日后若有差遣，尽管提。”
时过笑了，忙摆了摆手，脸上布满岁月的痕迹，却是让他更加慈祥了些，“哎，此言差矣，谢小友帮我照顾了我大理寺上上下下的人，我这点东西也算不得什么。”
大理寺很多人都用不上暖炉，甚至炭也是柴炭，对身体危害极大。大理寺俸禄不高，吃力不讨好，但也能维持生计，只是突然一下子解散了，他们不知何去何从。幸而雪中遇小友，肯伸出援手救济他们。
接过钥匙后，谢娇允也不敢耽搁，直接去了天机阁，程溪南和谢冷萤已经在等她了。
“大理寺外还有人守着，但不多，到时候我让朝阳他们去把安阳侯府的分布图偷出来。”谢娇允说。
她虽然和安阳侯府很熟，但并不代表她能任意进出安阳侯府的每一个地方。有的她也不了解。
她对程溪南道：“到时候，你就根据那个图找安阳侯府地下室的位置。从后面找估计会有些难，还是得麻烦你了。”
程溪南：“无事。”之后又想到什么，犹豫着：“你不跟路兄说吗？”
他吗？
谢娇允微微摇头，拧着眉：“他不会同意的。安阳侯府的罪证得直接摆上来，有些事情拖不得，拖久了到时候就会酿成更大的罪，不然到时候都没人敢替他们求情。”
是害他们，也是在救他们。
“我不知道这件事有几个人参与，所以一直没有向他们打探，闫家人聪明，稍微一试探就可能发现端倪。”
“哎，可怜的娇允妹妹。”谢冷萤叹息，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瓶，“这个吃下去短时间内感受不到伤痛，可保命。”
谢娇允接过，莞尔一笑：“多谢。”
“还有啊，那个咒法虽然控制人的动作和语言，但毕竟是禁术，对身体有损的，我的建议是你找个替罪羊。到时候把那人带我面前，我帮你解决。”
“好，辛苦你了。”
谢冷萤摆手：“哎呦，这么见外做什么，都是知心姐妹，无所谓的。”又想到什么，坏笑道：“你在这儿，我妹夫呢？他干嘛去了，难道不想天天跟你呆一块吗？”
这个…
谢娇允：“他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之前知道从裴生有暗卫了，但是从裴生也是聪明的，知道把人分开，所以路逸停这些日子除了批公文，就是找从裴生留下的暗卫，杀或者留，只在一念之间。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京城乱起来，只有这样，暗卫才会有所行动，路逸停在京城分布了不少人手，稍一有异常就能发觉，看来火烧府院得提上日程了。
眼下的黎国，当真是千疮百孔。甚至不能用朽木来形容，什么敌国的奸细都能进来，清官不敢言，贪官一大堆，若非各国现在没有动黎国的心思，估计黎国早亡了。
将士在外浴血杀敌，守不住那些贪官污吏的心，更救不了这个堪称破烂的朝廷。
不过幸好，路逸停来黎国的目的是换一位君主，各种不对的地方他也能周全。不然，她真的不敢想黎国会是什么样。
准备好这些事之后，就是瓮中捉鳖。
而这一切的前提是因为她收到了秋老板的生意邀请，去，她自然得去，但秋老板能不能去就不可知了……
回到谢府自己的房间内，谢娇允叫来了相依。
“小姐，什么事啊？”相依好奇。就见谢娇允从袖中取出京城分布图。
青葱的玉手指着一处地方：“我要你和安武去绑架一个人。”
相依点头，并没有多问：“好。”
那么，好戏开场了。
回到案发前。
“哐哐！哐哐！”
小厮死死拿着刀，紧张到极点，腿也忍不住打颤。没事的，没事的。他们安慰自己。
然而没有等他们开窗，那窗却被人一脚踹开，一个又一个黑衣人涌了进来，戴的面具能将整张脸完全包裹住，他们手拿利刃，挥手过去，刀光血影后就是一条命。
“啊啊啊啊啊啊！救命！杀人了！”王老板崩溃道，却发现门打不开。这时，被锁上了…
刚刚最后一个进来的是……
冷汗顺着额头流下下巴，他胆战心惊般看向桌子上安坐的人。
“你……是你……”
“嗯？王老板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呢。”谢娇允微微偏头，一脸天真道，只是她眼里带着明晃晃轻蔑：“话不说清楚就不乖哦。”
话罢又打了个响指：“杀了他们。”
“是！”那群黑衣人动了。
惨叫声混着血液的腥味，浓重地让人不适，硬生生有了想逃离的心思。
王老板此刻还在庆幸那些黑衣人并没有向自己袭击，自己一定能出去，只要撞开了这个门，对，只要撞开了这个门，他就可以逃出去，向监察院报案。
然而，下一秒，一把匕首横在他的脖颈，地狱的低语在他耳边响起。
“你们，一个也不能活。”
女孩带着几乎是病态且疯狂的声音，笑得格外漂亮，脸上沾染上的血迹让她平白多了些妖艳，怎么看怎么惊艳。
“是的，就因为你挡了我的路，我就要杀你，你——怎么能挡我的路呢？”
匕首自后狠狠脖颈落下，再抽出，一切动作是那么的自然。说起来还是路逸停教她用匕首的。
杀死王老板后，她把小匕首丢给一个黑衣人。
“朝阳。”她喊着，喝下了谢冷萤给的药，之前下的催眠药也隐隐有些发挥作用了。
“在。”一个黑衣人站了出来。
“动手吧。”
朝阳拿着弯刀，上面有个“洛”。谢娇允看了一眼便敛眸，白牡丹沾染上了血，顺着花瓣滴落在地上，等待着，属于她的凌迟的处决。
弯刀划过血肉的声音就那么传了过来，就好像一阵风吹过，被划伤的部分开始呲呲冒了出来，疼痛从那部分一直蔓延到全身，然而，罪魁祸首是他们的主人。谢娇允有些吃痛，明明快要站不住，却还是强撑着身子。
谢冷萤给的药并不是一喝就能有作用的。
朝阳忙扶住她，自责道：“小姐，对不起，我……”
谢娇允摇头，额上已经有细细密密的冷汗，嘴唇也因为疼痛只打哆嗦，看起来好生狼狈。她费劲吐出一句话：“无妨，按我说的做，不然你家小姐这伤是白受了……”
朝阳不会拒绝她，只能硬着头皮答道。
“是。”
……
“事情就是这样了。”谢娇允咬着下唇，试探地看了谢长年一眼。
谢长年心中倾轧过了惊涛骇浪，沉思声问道：“那秋老板呢，他的确死在你说的那个小作坊里。”
“这个……”
“他确实是被张天御杀死的。”谢娇允说，“哥哥还记得江家的一个姑娘，江梣吗？她被张天御派人抓去的，后来被我派人救了，这次也是借她的名义引他出来的，不过他刚到地方，就看见秋老板怀里的江梣，二哥哥，你觉得他会怎么做？”
“恼羞成怒，杀人泄愤。”谢长年一字一句陈述这事实：“江梣是你的人，秋老板是你约去的。一切都是你做的局。”
“是。”谢娇允直接承认了。
“失望吗？二哥哥。”
失望吗？
谢长年摇头，甚至有些沉默了。
谢娇允就看着他，等着他自己想明白。
有些事情，还是说开了好。
缓缓，谢长年声音带着些哽咽，语气低沉：“抱歉，三妹妹，是哥哥不好。”
谢娇允一愣。
她完全没有想到他会这么说。知道自己妹妹是凶手，甚至利用他，第一时间不应该是质疑吗？她甚至已经做好了补偿谢长年的准备，结果他竟是怪起他自己了……
“抱歉。”谢长年重复了刚才的话。
“你很聪明，知道利用人，哥哥为你高兴，至少你是有自保的能力的。只是…你先前定是也瞒了我不少事吧。”他声音依旧温和，跟他的外表一样，谦谦君子，温润如玉，“我们娇允妹妹遇见事喜欢埋在心里自己解决，谁也不告诉，你如今告诉我这些，你是否真觉得我会怪你？莫非在你心里，二哥哥就是这种人？”
“我……”谢娇允罕见犹豫了，头垂了下来，甚至眼睛有了泪，“对不起，二哥哥。”
像是在委屈，可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委屈个什么劲，有时候感情就是来得莫名其妙的。
这个妹妹啊…就是太让人省心了。
谢长年揉了揉她的头，“不哭不哭，哥哥明儿回来给你带好吃的杏仁糕啊，咱们小娇允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妹妹了。”
跟哄小孩一样。
“我不可爱。”谢娇允反驳，“小薇才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妹妹。”
“好好好，都是都是。”谢长年哄道。
继而语气又认真起来：“不管你是出于什么原因干这个，我都是你哥哥，妹妹想做什么，告诉哥哥一声，哥哥自然会帮你的，不必瞒着哥哥，哪怕是你想给天捅个窟窿，哥哥也帮你。”
“你这样运筹帷幄的样子，只会让我觉得你暗地里受了很多委屈，哥哥知道的哥哥会帮你，但哥哥不知道的，你是否也是这般一个人硬扛过来的，不断地遭受那些不平之事，所以才变成如今这样。”
“哥哥永远不会怪你的，就算我带着记忆再来一次，我依旧会如此选择。我只会心疼，我的妹妹是不是又受欺负了。这样说，你可懂了？”
“哦。”少女点头，嘴里嘟囔：“好哥哥，我哪有那么容易受欺负啊。”
谢长年：“反正你受欺负了就告诉哥哥，哥哥帮你揍人。”说完又补充道：“想做什么大胆放心做便是，不用怕，哥哥帮你兜着呢。”
“好。”
两人相视笑了笑，说开了，就没那么多隔阂了。
然后，谢长年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随口道：“三妹妹，你此次去江南单单是为了谈生意吗？”
谢娇允诚实地摇头：“不是，我…”她瞅了谢长年一眼，有些不想骗他，又怕他受不住打击，最终还是决定说。
“我和我相好去江南谈完生意，就去逛逛。”
“哦，相好啊。”谢长年颇为宽容大度点头。
自己妹妹，玩几个男人不是问题。
她喜欢，回头再找几个男人陪她。
等等，万一，她喜欢？
谢长年面色有些僵硬，连身子都有些僵直，恍若木头做的人，嘴角尽力扯出一抹笑：“三妹妹，不喜欢他吧。”
“喜欢啊。”
谢长年：“…”
谢长年：“……”
谢长年：“…………”
谢长年：“………………”
他的世界刚开了花，就下了一场暴雨，连花都被人连根拔起。
以前说起闫焕的时候，谢长年是不担心的，因为他们两仅仅是关系好，自家三妹妹也明确说过不喜欢。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三妹妹有喜欢的人了。
他连最基本的温和都绷不住，直接龟裂了，跟吃了几斤重的屎一样，想笑都笑不出来了。
“我不同意！”
京城的风好冷，但妹妹说的话更冷，刺得他难受。
他娘的，去他妈的体贴入微的哥哥，谁他妈跟自己抢妹妹，直接弄死！不是，那小白脸仗着有几分姿色就敢来勾搭自家单纯可爱美丽大方善解人意的妹妹了，他怎么敢的？？！
真是鲜花插在牛粪上，服了，真服了！
他要裂开了！
“哥，我跟他是真心喜欢的，等我俩从江南回来，我就带你见他，好不好？”谢娇允说。
谢长年头一回自动忽略掉了其他字眼，只余下个“带你见他”。
见小白脸？
妹妹肯把小白脸交给自己处理？好，非常好！！吾妹甚好之！
那么到时候是揍还是揍呢？？
果然，妹妹还是为哥哥考虑的，知道哥哥现在火大，还特地将自己的相好送过来给哥哥揍。
“好！”谢长年拍案定下，怒气瞬间消散个透顶，“妹妹说的对。”
该死的小白脸，看老子到时候怎么弄死你！
谢娇允以为他是认可了的意思，毕竟谢长年一向很好说话。
自己喜欢的人能被家人认可，还是不错的，她心里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