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南乡镇（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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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真：“……”
他现在是该气还是该气呢？突然就看那小子不顺眼了，应然是他女儿喜欢的人家吧。
还鸳鸯！呸！
不过若是自家女儿真心喜欢，倒也不是不可以争取一下，只是对方这来历，真的看得上自己的女儿吗？自己的女儿到时候不会只当个小妾吧？
谢真突然想到后宫宅斗的场景，又想到一群漂亮女人绑住自家女儿怒扇她巴掌的样儿。
谢真一抖，瞬间受不了了，忙道：“不成！我不同意！”
“不行，我也不同意你的不同意！我就喜欢他！”谢冷萤说着，还拽着程溪南的袖子不放。
喜欢…
当真是喜欢吗……
程溪南深吸了一口气，挡在谢冷萤面前，恭恭敬敬朝着谢真行了一礼。
“县令所担忧的事，我自是知道。”他是，语气却毫无初见时那般洒脱放浪，而是带着些恭敬，“我与令爱是两心相悦，就算娶，也只会娶她一个，断不会有旁人。”说完，又补充道：“我愿意以命起誓，如果您肯相信我，我会一辈子爱她、护着她，永不背叛，否则九霄阎罗，不得好死。”
他立下誓言，便再也收不回去了。
如果……
他看了看自己身后的女孩，她正满心欢喜看着自己，他心头一跳。
这个笑容在夏天绽放，如覆水般一发不可收拾。留住她，程溪南想。留住这个笑。
他喜欢看她笑。
如果，自己赌错了，那就错吧，他甘之如饴。
或许在某个时刻，某个阶段，他也喜欢上了这个女孩。顾虑太多，纠结也太多，所以他一时不知所措。
但就在刚刚，就在那一刻，她当着亲生父亲的面说喜欢自己的时候，他忽然觉得，这一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喜欢了就是喜欢了，他会把一切问题解决好。如果……到时候她还喜欢自己的话，那就娶她。如果，不喜欢了…他眸色暗了暗，他不介意用些手段。
是她先挑拨自己的，她就不能逃了。
谢真愣了，完完全全地愣住了。
现在的世道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可眼前这个少年那么小，却愿意发这种毒誓娶自己的女儿，只有自己的女儿。
谢真或许不会相信这个少年，但一定相信他发的誓言。便是谢真自己都做不到一辈子忠于一人，他倒是很好奇，眼前这个人是哪来的底气？
毛头小子而已，勇气可嘉。
“爹爹，你都听见了吧。”谢冷萤悄悄拉住程溪南的手，却被少年弄得十指相扣，她眼底的笑意更甚了。
“我就要他做我夫君了，喜欢他。”
谢真无奈，只得叹气：“小萤啊，你还这么小，如何这般早下定论呢？”
“罢了罢了。”他摆摆手，“随你，你开心便好。”
……
程溪南给了谢冷萤一个约定。
如果日后他们各自婚嫁，那这段感情就不要强求，但如果没有，那他就娶她。
谢冷萤听闻，嘿嘿笑着扑到程溪南怀里，仰头亲了他下巴一口。
嘴里说道：“想什么呢？我怎么可能嫁给旁人，我的心里可全是你啊，真的真的，不骗你。”
“我不想嫁的话，别人强迫我也没有用的。我也不是那么见异思迁的人，说了嫁你，就是你。”
“喜欢小红，喜欢小红，最最喜欢你。”
程溪南笑笑，嘴角带着甜蜜，“我也喜欢你的。”转而，面容严肃起来，“不过过几日我还得回我那里处理一些事，事情繁多，没准儿…好几年我们都见不到了。”
“你…若是到时候喜欢上了什么旁的人，我也不会怪你。”
“哎哟，这么严肃干嘛。”谢冷萤用手抚平他紧皱的眉，语气轻松，“那我等你好了。”
“我等你，如果到时候你还不来找我，我就自己来找你。”
嗯……这个人，怎么越看越俊俏呢。
谢冷萤一只手捏着他的下巴，直接吻在了他的唇上，却是一触即分。
程溪南被亲得一怔，反应过来摸了摸唇瓣，温软。他不可思议般看着眼前的少女，像是被她大胆的举动惊讶到了。
谢冷萤戳着他心口的位置，一字一句道：“不、可、以、喜、欢、上、别、人。”
“好。”
我答应你。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
只是为什么你不愿意告诉我你的名字呢，金刚。明明说喜欢我，却这样，是在给自己留后路吗？
程溪南眼中带笑，隐藏住暗茫，只剩下温柔。若是她胆敢爱上旁人，自己不介意杀了那人，若是她嫁与旁人，自己也不介意强取豪夺。
反正，最后这人是他的。
“金刚。”程溪南握着她的手，在指尖上轻吻着，“我给过你选择的，是你非要选我，对吗？”
“不是哦。”谢冷萤说。
程溪南脸色一僵，紧接着就听到了后文。
谢冷萤声音轻轻的，犹如呢喃般，却分毫不差的传入了他的耳：“是我在选择你的时候，你也选择了我。”
“我们，天生就适合彼此。”
天生…适合？
是了。
程溪南失笑：“你说得对，那你之后是怎么打算的？”
谢冷萤想了想，说：“我父亲这些年干这个县令干得很不错，前些日子我听朝廷下来的人说要给我父亲升官，到时候就会调到京城去了，我们京城还有亲戚，我到时候估计也在那喽。”
“只是不知道这个时间是多久，等你走之后，我准备研究一些毒药，到时候去走南闯北，江湖这么大，我总得出去长长见识，说不定还能遇见几个与我志同道合的人，到时候一起探讨医学。”
“圣人说，三人行必有我师。所以我得出去。到时候等父亲回京城了我也跟着他一块儿。”
程溪南略微思量，点头：“那也不错，不过江湖险恶，万事要保护好自己。”
“知道啦。”谢冷萤笑着，打趣道：“小夫君啊，怎么还没娶我，就开始担心我啦，这么喜欢我吗？”
还没等程溪南回应，就听到少女继续说。
“我也喜欢你。”
程溪南这辈子没听过一个人可以对他说这么多喜欢，就连他爹娘，有时候嫌对他说矫情的很，所以就说的少。
眼前这个女孩儿大胆、热情、聪明。
他如今根本不想拒绝她，索性就随了自己的心意：“我喜欢你。”
“再说一遍。”谢冷萤说。
“我喜欢你。”
程溪南看着她的眼里充满了柔情与甜蜜。
谢冷萤凑到他耳边，小声神秘道：“你知道，我干爹是谁吗？”
干爹？
今天倒是听她喊过，但没见过。
既然是自己心上人的干爹，那自己也得跟着喊干爹，好好孝敬才是。
程溪南摇头，配合她也小声道：“咱干爹谁啊？”
幼稚！明明这里就只有他们两个，还小声。
谢冷萤笑道：“你认识。”
程溪南不疑有他，疯狂搜寻记忆里的人，但大部分都是景国人，剩下的不是生意人就是别国什么官职的人。
他如何认识金刚的干爹？
程溪南小心问：“在南乡镇吗？”
谢冷萤点头，示意他继续。
“卖豆腐的王老头？耍杂货的方老头还是……”
没说完，却被谢冷萤用手抵住了嘴。
然后她缓缓启唇：“你兄弟。”
程溪南惊讶，接着倒吸一口凉气，不可置信般艰难开口：“我哪个兄弟？”
他带过来的人都是他兄弟，他倒要看看，谁敢占他心上人的便宜！
谢冷萤：“郭纨啊。”
程溪南：“……”很好，他死了！
……
隔天，谢冷萤准备踏入不知山采药，结果隔着老远就听见了杀猪般的喊骂声，声音响彻云霄。
“儿子！你不道德！没有武德！啊啊啊啊！这门亲事是我帮衬的！我不同意！”
“啊啊啊，我不同意！别想动我闺女！”
这声音一听就是郭纨。
啧啧，感觉被收拾得很惨。自己该不该去看热闹呢？嗯…算了吧，毕竟是干爹，看热闹幸灾乐祸不太好。
然后另一道声音开口了。
“你大爷的！由不得你不同意！用竹蜻蜓哄小姑娘，你也不害臊！”
“……”
……
程溪南离开的前一晚上，他拉着谢冷萤去了南乡镇的一个长桥上。
谢冷萤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还是配合他。
“先前不是说想看我舞剑吗？”程溪南从剑鞘里拔出剑，又把剑鞘递给女孩，“帮我拿着，我舞给你看。”
“好。”谢冷萤莞尔道。
微风起，少年的发丝与衣袍飞扬，他的剑花挽得漂亮，甚至一动一静之间能听见空气被划破的声音。
时间转动，光影飘忽，她靠在桥栏上，看着眼前的少年。
他分明是温柔的，舞出的剑却带着凌厉，谢冷萤隐隐觉得不对，像是本应该带着杀气的剑突然收敛了锋芒。
在她面前。
或许，有那么一刻。
她真想这样一直到永远。
却见少年舞到最后突然弯下身子，剑一扬。
“嘭！嘭！嘭！”
谢冷萤像是意识到什么，顺着他剑指的方向…哦，不对，根本不用顺。
那是一场烟花大礼。
漫天都是黑暗的，却独独被这少年硬生生添了色彩，只为了眼前这个人。
烟花的声音轰鸣，绚烂夺目。可谢冷萤却是觉得什么都听不见了。
她看着眼前的少年，再也容不下其他。
程溪南站起身，从她手上接过剑鞘，看着她的眼神，愉悦地笑笑，“怎么呆呆的啊。”
又小心翼翼问道：“你…喜欢吗？”
下一秒，就被谢冷萤扑了个满怀。怀中的女孩不说话，程溪南隐隐感觉到自己衣服上多了片湿润。
她哭了。
她不喜欢吗？
这可是他特地找路兄了解的办法，说他爹就是这么讨他娘欢心的，现在看来，好像有些不顶用。
“你…别哭，我错了。”程溪南无措道。想去擦她眼角的泪水，可她一直将头埋在自己怀里，又不好推开她。
他就任由她抱着。
好久，才传来女孩的声音。
“我喜欢的。”
“我喜欢烟花。”
“但我更喜欢你，为我准备这一切的你。无论何时何模样的你。”
我会等你的，小红。
我愿意等你。
我不会放弃我热爱的一切，包括你。
离开你之后，我除了爹爹娘亲只能一个人了，我孤单的很。
你一定要快点来找我，我会等你的，我会一直喜欢你的，我想要和你在一起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