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明天见,谢湘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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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小姐，饶命啊三小姐！”空地上响起家仆的求饶声，带钉刺的板子上滴着血。
“十板到了吗？”谢娇允怀中抱着小白，温柔地抚摸着，和平时一样的语气，却带着威压。
“还差五板。”相依道。
“那就没什么可求饶的，管不住嘴，我就只好让他们管住自己的身子。”谢娇允无奈道。
“三小姐，我们错了，我们再也不敢了……”
“三小姐，放过我们吧…”
“三小姐，别打了，真的会死人的……”
谢娇允点头，依旧是温柔的嗓音，“不用怕，死一死而已，找人借钱给你们凑几个棺材还是可以的。”
相依打人的手顿了下，不可思议般看着谢娇允。
相依：小姐，您都这么穷了，还找人借钱给他们每人买一个棺材，你人真好。
谢娇允：我没叫你真的打死……
相依：我懂，留口气就行。
谢娇允：……
绿韵就在旁边看着两人的互动，也不说话，只是心里有些酸酸的。
绿韵：小姐第一个想到的居然不是我π_π
大理寺。
时阀看着桌上摆着数不尽的案宗，不由头疼得很，“父亲，既然您私下如此重视那些案件，那为何给朝廷与百姓的答案都是表面功夫呢？”
“阀儿，你不明白。”大理寺卿叹了口气，摇头，“这世道远比你想的要乱的多。”
时阀低着头，再抬起头来，目光确实坚定，“父亲，那些案件您并非不知道是谁指使，甚至有些已经查了个水落石出了，就连这次，这次的杀人案，你也……”
“闭嘴！”大理寺卿呵斥道，而后想到了什么，叹了口气，“阀儿啊，我知晓，你是想让真相大白于这世间，但有时候，真相有那么重要吗？若是那真相会要你的命，你也要做吗？”大理寺卿见时阀犹豫了，又继续苦口婆心道：“前些日子，陛下暗自派人成立了个监察院，人员都是内定的，你那个兄弟也在其中。”
“谢长年？”时阀微微瞪大了眼睛
“不错。”大理寺卿说，“跟我们大理寺职责差不多，却比我们…在皇上面前更能说上话一些吧，或许，我们大理寺在某些方面，真的让当今这位陛下失望了。”
确实失望。大理寺现在便是查出什么都不敢扯到皇子身上，明知自己儿子想篡位，却连个把柄都抓不到，他能不急吗？既然大理寺靠不住，不若换些敢说话的毛头小子，到时候查到了什么也能让自己定一下心。
时阀沉默了，又突然开口，“若是，换一位陛下呢？”
换一位陛下？
大理寺卿有些不悦他的大逆不道，可，若一直都是当朝这位主宰朝政，难保他们大理寺不被取代。头一次，他没有发火，只是拿着那些案宗看了看，“这里哪位殿下合适？”
这些案宗无他，都是那些皇子的。
“这些不都是在京城的皇子吗？”时阀笑，“京城之外还有一位呢。”
大理寺卿愣了愣，“你说的是……”
时阀点了点头。
……
谢家三小姐起死回生的消息在京城传遍了，起死回生听起来明明是谬论，此时此刻却真实出现了，不少人在当天踏破了谢家的门，想问谢三小姐是怎么做到的，却被告知，谢三小姐是被仙人救了，救完后仙人就走了。将谢三小姐与仙人捆绑在一起，瞬间，谢三小姐几个字在百姓眼里变得高大起来。
而，知道谢三小姐回来的消息传来了，不仅是全家人在府中大堂等着他，连安阳侯他们以及其他和谢娇允有过交情的人都纷纷登门拜访，这无疑是除了宴请以外谢家最热闹的一天，并且那些人都是自愿来的。
只是，主人公却并没有出现。
但是在座的人都没有急，也不说话，就愣愣坐在那，等待着。
这无疑是谢忠最长脸的一天，但此时，他也沉默着。
“已经给大姐姐写信告知过了，估计最晚后日她便回来了。”谢长年凑到冯夫人耳边小声道。
冯夫人点头，难得有些期待的情绪。
谢薇站在谢长年旁边，小小的她被谢长年遮了个严实，她便是喜欢这样，偷偷从怀里取出来了一个药瓶，笑得格外好看。
“三姐姐，快回来吧，大家都在等你。”
陋屋。
谢娇允前脚刚进门，路逸停后脚便跟来了。见到路逸停一刹那，相依便扯了扯绿韵袖子，绿韵立马会意跟着她走了。
“喵。”小白在怀里乖巧叫着，也不闹腾。
谢娇允走过去把猫放在桌案，自己拿着笔沾了墨又翻开小册子，写着什么。像是没看见路逸停一般，连头都没抬一下。
“平日见你，一直在写些什么，当时想着可能是店铺上的事，现如今才刚开头，未满一月，你也如此，我倒是很好奇册子上的内容了。”路逸停慢慢走了过去，步伐随意，却依旧带着几分张扬和不羁，在离她几步的距离堪堪停住，明明说是好奇小册子上的内容，却不看册子，黑幽的眼神直勾勾看着她。
谢娇允被盯着有些不在然，忍了很久，发现他还在看后，笔一顿，册子上瞬间晕出了个黑点。
“你来做什么？”她语气有些不耐，目光看着他，平淡的很。
“你心情不好。”路逸停说。
“我没有，你出去！”她颦眉否认道。
“憋在心里迟早会憋出病的，谢娇允。”他骨节分明的手握住了她白皙的手腕，只轻轻一扯，那人便被他带到怀里，“抱抱会心情好点。”
“放开！”独属于少年的冰雪气息绕了她全身，少年抱得有些紧，像在燕国第一次见面一样，她竟挣不开。
声音从头顶传来，少有的温柔，“谢娇允，难过的话，刀在我腰那别着，自己动手吧。”
刀？自己动手…
谢娇允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没有犹豫半分，直接摩挲着抽出刀来，白刃在抽出时甚至还反着光，极其锋利。
她的目光有些犹豫，甚至不愿当下位者的她此时想抬头去看那人的表情，头却被那人温柔按在怀里。
他甚至是调侃的语气，“怎么，舍不得？”
舍不得？自然不会。
谢娇允头埋在他的肩上，一手抱着那人的腰，一手尽力过着那人的背。
下一瞬间，空气中响起刀入血肉的声音，甚至是有淡淡的血腥味。路逸停把她抱着，连抱着她的力道都没变，明知她是捅刀的那个人，却依旧笑的没心没肺，甚至缓缓将头靠近她的。
谢娇允有些慌了刚想抽出来，却听到那熟悉的嗓音靠在她耳边喃喃，“继续，谢娇允。”
他在怂恿她。
这是小时候他发泄的方式，不过他捅刀的是旁人，他一向养尊处优，戎马作战不知几载，战功赫赫，但再是光风霁月的人也不会爱上疼痛的感觉。只是这次，决定放纵一次这个小姑娘罢了。
“不要。”谢娇允摇头，崩溃哭了，“我不要，为什么…为什么你老是这样……”
为什么他老是这么讨厌，明明想安慰她，却偏偏用这种方式，明明想对她好，却又老是想杀她。
路逸停有些想不通，她拿刀刺了他，他都没躲，她却像是…在怪自己？
“路逸停，我讨厌你。”谢娇允继续说着，眼泪不要钱一般，一只手捶着他的胸膛，却没有一点力度。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呢？
不被父母疼爱，不被信任，被至亲以最恶毒的语言评论着，最后的最后，却是一个外人站在她面前安慰她。
她明明最想见着的母亲，她以为的…最后的那个依靠，却……
为什么老是这样，为什么这么对她？
模模糊糊间，她想起老和尚说只要用了那个法子父亲在战场上就能杀更多的敌，护着身边的百姓，所以她不能怨不能恨，就连那些军士欺辱她，都不会有人帮她，甚至会指责她，说她不配活在这世上，说她是累赘，是灾星，是狐狸精，可她明明什么都没干，她只是想简单的活下去，连这点都做不到吗……甚至连她的出生都不能自已。
她又有什么办法？这不是她选的，如果可以，她也不想来到这个糟糕的世间，平白受那么多苦难，她甚至不敢自杀，下不去手，也怕疼的很。
路逸停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少年的声音仿佛天生带着十足的安抚力，只是声音有些沙哑，“不是你的错，谢娇允永远都是正确的。”顿了顿，犹豫地补充了一句，“我在呢。”
结局是谢娇允哭累了，直接在他怀里睡了过去，路逸停一只手将她抱着放在了床上，帮她脱了鞋而后才去管自己背后的刀。
不得不说，这小姑娘刺得还有点深。
在刀拔出来的时候，他表情依旧自若，甚至像感觉不到疼痛般，只是从鼻间发出的一声低喘背叛了他。
他回头看了看床上那人，神色不明，“明天见，谢湘湘。”
在他关上门的那一刻，床上本该睡着的人却是悄然睁开了眼，眼中格外清明，甚至是狠厉，然而那狠厉却一闪而过，代替的却是温和淑真。
她无声勾了勾嘴角。
明天见，路逸停。
她坐起身，头有些混乱，却依稀记得自己发生的事。
“绿韵！”她冲门外喊道。
下一秒，门被推开了。
“小姐，马车已经备好了。”绿韵开心道。
嘿嘿，小姐终于第一个叫我啦。*^o^*
谢娇允点头，“过会儿再走，让他们等着。”
马车到谢府门口的时候已经天已经黑了，但街上人烟依旧不少。
绿韵是最先下车的，而后拿出步登，扶着谢娇允的手，让她下来。
相依就跟在谢娇允的另一侧。
谢娇允刚一下马车，便对上了谢府内一群人的目光。
谢娇允：“……”
对面的人显然看呆了，谢娇允不懂他们呆什么，只步走了过去。
然而才走了两步，天空中突然“嘭”得一声，紧接着便是满天的烟花，刚好在谢娇允身后，像是无端给她添了些背景般。
女孩样貌不止倾国，一撇一眼皆是风情，在那烟花的映衬般显得更加迷人，似真似假，似梦似幻，像是下一秒就要消散在风中般。
而当事人心情却不是那么美好。
谢娇允扯出一抹淡笑，内心只想骂人：大晚上的谁突然放烟花？吓她一跳！
先前在燕国路逸停吓她，现在黎国又被吓，她真的会心累的！
“谢小侄女。”最先迎上来的是安阳侯，唉声道：“最近过得不好吧，都清瘦了，可怜的孩子，怎么就那么命苦呢。”
安阳侯夫人也过来牵着她的手，轻轻拍了拍，慈祥着笑着，只是眼中隐隐有泪：“回来了就好，伯母在府中让人准备了些食材，不若先跟伯母回安阳侯府，晚上伯母让闫焕把你送过来。”
谢娇允还未开口，谢忠倒是抢先说：“承蒙安阳侯夫人厚爱了，只是…这娇允才归家，也不清楚经历了什么，再加上舟车劳顿……”
经历了什么？谢娇允在心里冷笑。
安阳侯夫人挡在谢娇允面前，“谢小侄女能平安回来就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还经历了什么？你便是如此看待自己的亲生女儿的？”
冯夫人见自家夫君落了下风，忙道：“安阳侯夫人息怒，我家府君习武之人，说话有些语无伦次，还请夫人见谅。其实他是关心娇允的，之前娇允…那样了，我家府君几天未曾吃下饭，近些年更是经常念起女儿。府君这样说，是想问问娇允这些年过得好不好，是如何度过的，我们作为父母的，也要知根知底。”
“知根知底？”安阳侯夫人冷哼一声，“再如何度过不都已经过了吗？谢小侄女如今清瘦的我都能单手抱起，你这个做母亲的当真是没眼见，如何？让人家主动提起伤心事往人家伤口撒盐？”
安阳侯跟着点头，“就是！”
冯夫人颦眉，却还是据理力争：“身为父母，多关心一下自己的孩子实属正常，我们也非不懂娇允的性子，她性格软弱，平时极易受欺负，若……”
话还没说完，安阳侯夫人直接道：“冯夫人，你是担心这个女儿嫁不出去，顺便坏了你谢家的名声吧？”
直接把气氛拉到了弦上，把话摆到了明面。两个女人的斗争，外人是真的插不了一点嘴，连安阳侯都识趣地不说话。
“冯夫人自是不用担心，娇允侄女如此优秀，我倒是喜欢的紧，便是认她当个干女儿保她一辈子荣华富贵不低人下也是可以的，而且，也自会有人愿意娶她。”
说完又看向身后的闫焕，给他使了个眼色，闫焕立马会意：“是…是，我愿意娶谢三妹妹为…为妻。”
说完瞬间害羞脸红了 只是内心一想，自己之前不是说把她当亲妹妹吗？那现在这般，算个什么？哥哥和亲妹妹？！他感觉自己像个畜生一样！
安阳侯夫人挑眉，更加得意了，“看见了吧，你还有什么话交代吗？”
“等等！”一个响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众人寻声望去，只见谢薇穿过人群走过来，把谢娇允从安阳侯夫人身后拉了出来。
“各位见谅，只是你们说了这么多，还没问过三姐姐的意见？”
谢忠立马不高兴了，“谢薇！先前教你的规矩呢？长辈议事不许插嘴。”
谢薇正准备反驳，却见谢娇允拉了拉自己的手，谢薇立马闭嘴了。
“父亲，小薇是帮我说话，若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我愿意替她受罚。”谢娇允说。
“三姐姐…”
“乖。”谢娇允冲她温和笑着。
谢薇鼻尖一酸，三姐姐还是像以前一样，她永远是那么让人安心的人，只是，如今的命运也要不由己了吗？
“既然各位想问个往事，那我便和各位说开了吧，我确实是被人救下，有个老先生用了一个巫术法子让我活了过来，后来我不小心跌落山崖，被相依姑娘所救，也是前段时间才恢复了记忆，这才匆匆回来。”谢娇允偶尔难过的时候会半垂着她漂亮的眼睫，眼神会不自觉望向地面。
相依在她旁边拍了拍她的肩，安慰着她。小姐又难过了…可是自己不会哄人，绿韵也不会，怎么办。
“至于伯母说的去安阳侯府估计是去不了了，今日不知怎的有些不舒服，许是告了些风寒，怕病气传染了伯母。”
“如此吗？”安阳侯夫人遗憾道，“那好吧。”
谢娇允回府跟来探望的人都说了几句后，也是天色晚了，人慢慢散去了。
而谢薇，因为刚刚擅自出言顶撞长辈，被罚跪祠堂，但因为谢娇允和谢长年帮衬着说了些好话，才免了。
另一边。
“她这样真的会高兴？”路逸停好奇。
朝阳点头，但还是有些不确定道：，“应该吧，我听相依说女孩子都喜欢这种，叫浪漫。”
说完又看了看地上放完的烟花。
路逸停手指抵着唇，深邃的眸子不知在想什么，“可是，我怎么觉得……”
朝阳打断他的话，直言道：“少主，你不懂浪漫，也不懂女人。”
所以你懂？
“……”路逸停没理他，而是看着一旁开心放烟花的郭慕，命令道：“再放几个，给你谢姐姐撑撑场子。”
郭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