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都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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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的糕点什么的看起来精致可爱，所以谢娇允买多了。
浪费粮食可不好，有钱也不是这么花的，下次少买点，这次就……
“路逸停。”她喊。
路逸停顿住了在公文上批注的笔，侧目看她，“做什么？”
谢娇允指着桌上所剩不多的糕点：“解决它。”
路逸停静静看着她，没动。
等着自己伺候他吗？偌大的桌上，东西却摆不下了。
谢娇允扯开了风领，脖子上全是还未消的暧昧红点，足以可见昨晚是多么…了。
“看见了吗？这都是你干的。”
路逸停偏头，把笔洗净放在笔搁上，而后走向谢娇允，没说话，拢了拢她的风领，堪堪把红点遮住。
“错了，原谅我吧。”他软着声音哄道，目光盯着女孩的脸，没忍住凑过去想亲她，却被女孩侧身一躲。
还不让亲了。
谢娇允：“你吃，我说什么你点头或摇头。”
这是把他当犯人审呢？
路逸停轻笑：“都依你。”说完拿起桌上的糕点吃了起来。
谢娇允：“你今日出去是去谈生意吗？”
路逸停摇头。
不谈生意？别的事吗？
谢娇允：“黎国现在情况并不算好，但江南却如此繁华，里面是否有你的手笔？”
路逸停点头又摇头。
不全是。
谢娇允：“你让朝阳他们出去，一方面想要他们放松，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收集情报，对吗？毕竟你天机阁需要这些东西，你自己也需要。”
路逸停点头。
谢娇允：“黎国这么大，为何非得是江南，除了这个地方特色不错，还有其他原因，对吧？什么原因是值得你亲自来调查的呢？五皇子手下的人和你手下的人都调查不出来吗？”
路逸停带着赞赏地点头，复开口：“等这件事解决完我就得回景国一趟，有些事情还需要我本人亲自去处理，到时候处理完 我就娶你，好吗？”
“好。”谢娇允思索了下，“你之前放任黎国这个局面不管，说自有定数，但若是我家人什么的受到牵连，我自是要为他们出面的。”
路逸停：“我还是那句话，先保证你自己的安全，不要再做伤害自己的事情。”
谢娇允无奈笑道：“好。”
路逸停：“待会带你去魏府谈生意，你若是感兴趣也可以和他们谈谈，魏府的私行不错，还开了地下场。那个地下场乱的很，但你若想去，今晚就可以，我自会护你周全。”
路逸停特地提到斗兽场，想来不简单。
“好，听你的。”
又突然想到什么：“你上元节有空吗？”
路逸停：“怎么着，约我？”
“是。”谢娇允有些犹豫：“但我感觉你每天都很忙。”
“我的错，冷落我们湘湘了。”路逸停解释：“前几日会有些忙，等忙完了咱俩就安安心心在江南玩，可以吗？”
他继续道：“忙是忙了些，但陪你的时间是有的。”
“所以你想做什么，有什么要求，跟我直说便是。”
谢娇允没跟他客气：“那你派人帮我把小白送过来，不是还说跟它找了个朋友吗？”
路逸停目光不自觉落到她腰封上，上面缝着蝴蝶遇春：“可以。它朋友过几日就到，你可以期待一下。”
“这里，要不加点银铃铛？”他提议道。
“行啊。”她当然没意见。
反正花的是你的钱。
两人在屋内闲谈了一会儿，屋内烧着暖炉，却开着窗。
一眼便能看见院子里杏树，只是院子里落了雪。无端逢冬雪满头，偏生遇春花已老。
一切静谧美好后面，埋葬着一个又一个熬不过时令的可怜虫。
……
皇宫。
慕容易打量着桌上雕刻的传国玉玺，郦妃在他旁边候着，时不时陪他说几句。
“陛下在想什么？”郦妃轻声询问。
“想起以前了。”他说着，神色有些落寞，又忽然起了个念头：“你说，人这一辈子有那么多逼不得已，到底是磨炼呢还是苦难呢？”
“这……”郦妃思考了一下：“人的心境不同，看待事物的心态不同，那么那些东西对人的影响也不同。古往今来，没人能明明白白得承认一路上顺遂没有任何苦难，也没有人不曾抱怨过。”
“陛下可是在想闫侯了？”又自觉说错话，忙低头认错：“妾一时口误了。”
早就没有什么闫侯了，只有一个被流放的普通人。
慕容易摇手：“无妨。”
前朝乱，后宫也乱，都想争一争，他这个皇帝真的算没用的，若是相父在就好了。
“最近边关没传来什么捷报，朕刚刚已经派人说了，若是两个月后依旧没什么进展，复儿就回来吧。”
回来，加入这场乱战。
他之前或许还想着巩固一下皇权，可自从安阳侯出事之后，他再没有任何靠山，无人懂他。
若是他的几个儿子想争，便争去吧，争个胜负出来，他们会比他更适合治理这个国家。没有人可信，枕边人，朝下臣，都是假的！
他故意泄露这些信息给郦妃，包括其他妃子。其实他早就清楚地知道，她们属于自己某一个儿子的阵营。
或许留着她们，只是因为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刻了。
没有人能像慕容易一样，一手促成自己的失利，最后平淡接受自己的死亡结局。
这场皇权争斗的戏码，他从来只是个…不无辜的，普通的——
牺牲者。
“陛下……”郦妃眼中闪过一丝怜惜，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背，“你太乏了，休息吧。”
慕容易摇头：“不必，朕继续跟你讲相父的事吧。”
“好。”
遇相父的那天，应该是……
我于窗中窥伤鹤,恰如仰头见春台。
齐荣镇。
“闫大人啊，怎么心神不宁的？”齐将军问。
安阳侯被革了官，但出于尊敬，叫的是闫大人。
年迈的闫大人眼中已经有深深的皱纹了，不复原来的容光焕发。他品着一壶淡茶，眼中忧愁不断。
闫大人缓缓开口：“将仇恨倾注在一个无辜小孩的朝廷上，或许我做错了。”
齐将军叹气表示理解：“这也没有办法的事，毕竟仇呢，还是不必自责了。”说完把酒递给他，“喝点不？一醉解千愁。”
“不喝，酒后乱智。”闫大人拒绝了。
“嘁！”齐将军就着酒壶顿顿地喝着酒，完事还不忘说一句：“老死板！”
算了算了，他自己又何尝不是一个死板至极的人了。守一座城，用了一辈子。
闫大人懒得跟他计较，只是看着茶杯里没有半点波澜的水。
他突然觉得。他后悔了。
“吱呀！”
门开了。
“爹！我们回来了！”柳瑜喊道，笑盈盈地把手上提的山鸡给闫大人看：“看，闫绪打的山鸡，今晚我们有口福啦。”
生活环境的变迁并不能阻拦少女的积极乐观，她笑着，像是寒冬腊月里的唯一的阳。
“爹，你想吃什么，做汤还是烤着吃？”柳瑜问。
“问你娘去，我吃什么都行。”闫大人淡笑着。
闫绪：“娘在后院浇菜去了，她说都听你的。”
齐将军乐呵呵道：“哎哎哎，见者有份啊。”
“好，不会少了齐伯伯的。”柳瑜说着又看向安阳侯：“爹，你想好了吗？”
“那就蒸吧。”
“好。”柳瑜满口答应，“那我和夫君去做饭啦。爹，你明天想吃什么记得想好告诉我们哦。“
“好。”
……
魏府。
一群人坐在案前，放着不少美酒佳肴，主堂上美人如云，载歌载舞。平白添了些雅兴。
“之前的布匹、瓷器什么的，还是照送，在原价的基础上加个两成吧。”路逸停漫不经心道，眼神却是看着谢娇允。
谢娇允：别看我！
路逸停：你好看，喜欢。
谢娇允：…先别喜欢，把正事做完。
魏国他们却是不介意的，毕竟路君难得找个媳妇儿腻歪一些实属正常。
路逸停咳了咳，继续道：“关于，苍鹰教的事孤已经派人来调查一番，一时绞杀恐还有余孽。”
怕谢娇允不懂，他解释道：“苍鹰教，教会宗旨就是希望百姓能像苍鹰一般翱翔，不困于世，教主是位姑娘，本意是不错的。但如此反倒是激起了百姓反叛黎国的心思，不少黎国百姓为报复黎国加入了这个教会，把黎国的情报向各敌国阐明。”
“所以，黎国衰败也有它的一份责。”
好心做坏事了。
“不困于世吗？倒是没有太多的可能。”谢娇允垂眸，声音淡淡的，“那姑娘知道自己造成的后果吗？”
不困于世，实在太遥远了。就黎国现在的情况来说，又有几个人能独善其身呢？那些隐世大族或许能做到，但普通人，想做到几乎痴人说梦。
路逸停感叹：“自然是知道的，或许黎国朝廷负了她吧。再好的人，经历过一次又一次压抑后会发疯，逼着成为坏人。”
“世事无常，一味保持本心，最后迟早落得个人财两空，身名俱裂。”
魏国：“路君说的甚有理。”复又叹气：“我之前派人潜入过苍鹰教，发现他们都会在每月十六里祷告，地点随时在换，但每次都是在一块空地上，所以我们在每一块空地上坐下埋伏，他们却不来了。”
魏民：“确实，我们也曾怀疑是不是派去的人暴露了，仔细分析后发现并没有，并且，我们在这个过程中，看见了路君你的手下。”
“哦？”路逸停兴致一下就上来了，“竟有此事。”
他自然知道那人是谁，只是故作声势吸引谢娇允注意。
这个谢湘湘，平日里一副馋他身子的样儿，遇到姑娘跳舞从头到尾就只看过他两眼，那两眼还是告诉他：不要看她。
坏得很，得到了就不珍惜。
显然谢娇允也是成功被这个话题吸引到了，这才转头看他们。
魏国点头：“就是那位郭首领，长得高高壮壮的，还算有几分姿色。”
“郭首领？”谢娇允瞬间想起了一个人。
郭纨？
“郭纨。”路逸停直接将人摊到明面上，“他向孤保证，一个月必定要苍鹰教散了，现如今已经过去二十四天了。”
“不知…”魏民询问：“那散教的方法是什么？”
路逸停颦眉，看了眼谢娇允灼灼的目光，有些犹豫：“这个…郭慕跟孤说，要认教主当干女儿，到时候成了他自有他的办法。”
干女儿？？？
谢娇允：“……”他到底是有多想养个女儿？自己生不香吗？
魏国：“……”
魏家：“……”
魏民：“……”
路逸停也无语，甚至不想说这个人是他手下，真给他丢人。
自从南乡镇回来后，郭慕就染上了爱认人当干女儿的癖好，并且在这个道路上一去不复返。甚至有一次，直接找北冥珞雅认干女儿，结果被不少人包括路逸停联合暴打。那一次，他在床上躺了一个礼拜依旧不能动弹半分。
然而他并没有吃到教训，这次让他去江南调查苍鹰教，他不仅潜进去了，还听说教主是个姑娘，一门心思认人家当干女儿。
真是记吃不记打啊。
“好了，孤没什么要说的了。”路逸停抬头，看了一眼谢娇允，示意她说几句。
然后谢娇允就受到四道目光的袭击。
“……”谢娇允努力扯出一抹笑：“早就听闻江南特色不错，适才也见识了江南舞姿的风貌，在京城倒是少见，不若我们……”
“我们同意。”魏家三兄弟齐声。
合作，必须合作！双方共赢，还能扩大商业规模，谁不喜欢？
谢娇允：“……”好歹等她说完啊！
她继续道：“但是，我们潮汐阁，不做亏本买卖，我们帮你们带动京城的流水，你们也须得及时给我们提供我们需要的，并且在你们买的基础上降下一成收购，魏老板意下如何？”
东西好是一回事，不能吃亏又是另一回事。再说，江南的一些花纹在京城不是很流行，得徐徐引进，才能做得更大。
在做生意上，她向来都是人上人。
“这个没问题。”魏国甚至想都没想，颇为爽快答应了。
“那就，常来常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