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好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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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轮到孟小舟不淡定了,她满脸怀疑的望向邹大运嘴巴微张,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从第一眼看到孟小舟开始,她脸上始终都带着一副职业化的微笑。无论是采访进过程中,还是采访前后的闲聊时从未改变过。
作为一个颇有名气的主持人,她采访过各种名震九州的大人物,也报道过许多震惊中外的大新闻。各种大场面早已司空见惯,所以才练就了沉稳的性格。
而就是这样一位,即便天地俱变也难让其变色的大主持人,在听到邹大运在这么短时间内完成了一首诗作的时候,她的脸上亦写满了惊讶。
“邹先生,你不是在开玩笑吧?这才刚刚过去四十多秒啊,你就写了一首诗出来?”
邹大运向周围看热闹的群众微微鞠了一躬,再次道歉道:“不好意思啊!因为这次写是首五言律诗,一共有八句,比之前的《咏鹅》诗多出一倍,所以用的时间长了一些。但幸好没有超时,见笑了!见笑了!”
孟小舟听到这一句差点直接喷了,心想这邹大运也太能凡尔赛了,这都凡尔赛到法国巴黎去了。
四十秒写了一首诗,居然还说自己用的时间太长了一点,而且还特么的是八句的律诗!这平均下来,写一句诗只用了五秒,比写字都快啊!
围观的群众一听,邹大运说已经创作完成,立刻骚动起来。
“他说他写完了?我没听错吧?”
“应该是虚张声势,这才四十多秒啊,还不到一分钟,还律诗!肯定是吹牛!”
“难道我们错怪邹大运了?之前那首《咏鹅》确实是他原创的?”
原本对邹大运已经失望的铁粉,再次黑转粉:“大运你太棒了,我又相信爱情了!”
旁边一个同事汗了一下:“哪跟哪啊,乱七八糟的?”
……
杨国光第一反应也是不相信。他嘴巴抖了抖好几下才说出一句话:“你确定你写完啦?这可当着这么多观众的面呢,说谎可没好果子吃!”
吴知书是最看不上邹大运的,他直到现在还是觉得之前几次邹大运能赢,都是因为运气好。
他一下子冲到邹大运面前:“你肯定是吹牛!我爸爸就够厉害了,他一个小时能写一首就不错了!你居然说一分钟就写一首,肯定吹牛!”
邹大运嘿嘿一笑:“如果你嫌你爸爸不够争气,要不你认我作爸爸?”
吴知书差点被噎死:“你,我……”
胡副总数道:“小吴不用跟他置气,这小子刚才表情变毛变色的,肯定是想什么鬼点子呢。
我估计他就是想找茬激怒你,好让你出手打他一顿。以便找借口躲避掉作诗这件事,咱们千万不能中了他的圈套!”
邹大运对着胡副总冷笑道:“既然你这么确信我没作出诗来,那你敢不敢再打个赌?”
“我……这……”
胡副总想起了面试的时候那一次打赌,自己输了;又想起qN总裁来访的那一天跟邹大运打赌,自己又输了;又又想起,昨晚直播前跟邹大运打赌,自己还是输了。
虽然他依旧认为,邹大运没可能这么短时间完成一首新诗,但他却再也没有跟邹大运打赌的勇气。
看着胡副总气急败坏,但就是不敢接招的表情,邹大运心中只是冷笑。
此刻比邹大运还高兴的是李雨珍和小王。
李雨珍知道邹大运不会说谎,她也相信邹大运确实有这样的能力,因为她已经多次亲眼见证过邹大运创造奇迹了。
哪怕此刻邹大运说自己就是天神转世,李雨珍也会毫无条件的相信他。因为正是眼前的这个表面腼腆、实在凡尔赛的男人,曾把她从危机中、甚至是死亡边缘拉了出来,自己又怎么会怀疑他。
“我相信大运说的,他说他完成了一首诗,就是完成了。”
小王:“我也相信我们家大运!他又不是第一次创造奇迹了!”、
吴知书见此刻小王又为邹大运出头,心里酸溜溜的说道:“小王,你可不能让姓邹的蒙蔽了双眼啊。他的话是明显是背常识的,你怎么能这么轻易就相信他呢?”
小王气呼呼的反唇相讥:“面试的时候,你们说他违背常识!策划qN广告的时候,你们说他违背常识!直播的时候你们说他违背常识!可是他哪一次没有做到啊?你们这么说就是嫉妒!”
虽然经过数秒的镇定,孟小舟再次不太确定的问道:“邹先生,你确定真的完成了吗?”
邹大运朝着孟小舟真诚的笑了笑:“我还能骗您?而且正是您那一句‘我们算是知己’给了我灵感。
其实我也把您当做自己的知己,想着我们即将分别,所以就写出了这首五言律诗!”
孟小舟面露惊喜之色:“这么说,您刚刚创作的是一首送别诗?”
邹大运挑起大拇指:“孟老师果然与我是心有灵犀,不愧是知己啊!”
杨国光沉默了许久,仍是不信:“你就吹牛吧!”
邹大运也不理他,自顾自的背起双手,双眼望向前方。仿佛他清明的目光穿过了前面的水泥墙,穿过了层层叠叠的高楼大厦,看到了无尽的远方。
邹大运和缓而清晰的嗓音也同步响起:“城阙辅三秦,风烟望五津。”
虽然他的声音不大,但周围人一下子都安静了下来。
“嘘!安静!安静!开始了,开始了!”
胡副总听到邹大运真的念出两句诗,惊的浑身哆嗦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更是如丧考妣。脑子更是乱作一团,心中暗叫一声:“不好!这小子竟然真的又写出来了!而且只听这两句就知道,肯定不是信口胡诌的。”
杨国光听到这两句,眼睛也瞪的溜圆。他没忍住跟着重复了一遍,心中竟然生出一幅画面来。
一座巍峨古城耸立在群山环绕之中。恍惚间,他似乎正站在巍峨高耸的城楼之巅,透过层层烟雾,隐隐看到远处曲折的长河岸边,有几处繁忙的古渡口。
杨国光都不禁暗叹道:“依山傍水,好一座古城!好一条长河!”
就在邹大运朗诵出这首诗的前一秒,孟小舟仍心存疑虑。虽然他看邹大运的眼神,确实不像是撒谎,但常识认知却告诉她,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但当邹大运竟然真的朗诵出来之后,孟小舟忽然意识到,原来常识是这么不可靠,而自己又是这样的无知。
作为传媒大学的高材生,作为当初班级导师们眼中公认的才女,孟小舟自然能分辨出这首诗的好坏。
她暗自揣度着:“对仗工整,平仄也没有问题!古城仿佛就在自己脚下,而那长河却在遥远的目光尽头,难道那就是诗人的朋友要去的地方?短短十个字,竟然能让人产生无限联想。好诗啊,好诗!”
虽然大部分看热闹的人们,都对诗歌没有杨国光和孟小舟这般有研究,但也觉得这两句极好,只是体会不到到底好在什么地方。
邹大运又往前迈了一步,第三、第四句也脱口而出。同时他的音调也变得有些忧郁而低沉。
“与君离别意,同是宦游人。”
杨国光同样又重复了一遍,忽然发现想象中的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城楼之巅来到了城门之外。而“他”面前的友人,正在向他拱手道别。
杨国光竟然也下意识的拱一拱手,并微微弯腰做出还礼的动作。甚至脸上还流露出一丝离别时的惆怅之感!
杨国光的动作,立刻引起周围人的小声议论。
“你们快看,杨导这是怎么了,怎么对着空气作揖打拱的?”
一个心思缜密的同事恍然大悟:“该不会是这个杨导,被邹大运的诗歌感染,真的以为是在和朋友送别呢吧?”
“啊?不会吧,这首诗有那么大感染力吗?我怎么没这种感觉?”
“你个大外行,就是天下第一的诗歌,也感染不了你!”
“说的没错,有些东西,只有内行才能体会其中之奥妙!你看我就感觉到其中的悲伤了……”
“咦!——”
……
孟小舟听到这两句,竟然有些自得。因为她之前预料的没错,看来那遥远而渺茫的风烟之地,正是诗人朋友要去的地方。而所谓“宦游”虽然原指外出做官,但这里引申为出外谋生也没有什么问题。
一想到诗歌中的诗人从此和朋友相隔万里,生死难料,孟小舟心中也生出几分悲伤之情。
忽然,邹大运猛的转回头,眼中的悲伤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鼓励与安慰。他对着孟小舟把最后四句一起朗诵了出来。
“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
无为在歧路,儿女共沾巾。”
杨国光听到第五六两句,心中猛然一震。他心中刚刚创建起来的虚幻世界忽然就崩塌了,古城消失了,长河也消失了,连对面的作揖告别的朋友也消失的无影无踪。只有他孤零零的站在无尽的黑暗之中。
而转头正看到邹大运和孟小舟,两人似乎化身成了一对身穿缁衣、头戴幞头的古人。
两人正在分别的岔路前相互勉励,相互慰藉。而独独将他排除在外。一种从未有过的失落感和孤独感袭遍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