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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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应淮忍不住眼里浮出笑意,算了,不喜欢便罢了,“让你手下的湖青到陆北那里训练一段时日,国子监先去着,出去闯荡也不妨碍你读书。”
苏岫:……
所以这是同意他可以不入朝,但国子监还是要去……是吧?
那他来这一趟是为了什么?应大哥不会是怕他不愿意去国子监才故意说了个让他更不想做得事,如此一来才显得入国子监他还占了便宜?
“摆晚膳。”
“是。”无视苏岫求救目光,肖陏转身出去传膳,他跟着皇上十多年,自诩龙腹里半只蛔虫,不过这次也着实猜不透皇上什么意思。
“陪朕用膳。”
“喔~”
晚膳后虞应淮回书房批奏折,苏岫跟过去,边站在龙书案帮着磨墨,边暗中感慨皇上这个职业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得,他刚才不过瞟了几眼,就看到西北干旱,百姓没粮过冬,要朝廷放粮,疆北又有小股突厥人干扰边民抢粮抢羊……
是谁说做皇上就是纸醉金迷,独享整个河山来着,他就来过宫里两趟,每次他应大哥都是批折子到半夜,朝中什么情况他是不了解,不过可以确定他应大哥是个明君来的。
“皇上不是已经把突厥赶走了吗?如今他们每年还需向我们进贡朝岁。”苏岫问:“为何他们还敢侵犯边境?”
虞应淮嗓音低沉,“贼心不死,假以时日定会卷土重来。”
苏岫记得在他前世的历史上,突厥不过是匈奴的一个分支,并没有这么强的力量,更不能和后来的蒙古相提并论。
而这个世界的突厥却像是游牧民族中战斗机般的存在,直接吞并了他的老大哥匈奴,且一路攻进中原,占领疆北七州长达百年。
之后的一百年间,中原也经历了改朝换代,可无论那个皇帝都想击退突厥,却又每每铩羽而归,直到大虞武帝虞应淮的出现。
“担心?”虞应淮转头看不知在想什么的苏岫。
“若是他们再来,陛下还会亲征吗?”苏岫问。
虞应淮放心手中奏折,“至少五年内不会有异动,朕在凉城陈兵二十万,这几年百姓休养生息,突厥也需要时间恢复,至少不会比十年前更难。”
苏岫喃喃道:“也就是说皇上还是要御驾亲征。”
“上次是突厥企图继续南下,朝中又没有得力武官,朕是没有办法,为了激励军心只能自己来。”虞应淮揉了揉苏岫脑袋:“现在不同,西大营有几个能力挺不错的年轻人。”
虞应淮拿走苏岫手中的墨条:“让元祥带你去御花园走走,朕今日新得了两只白孔雀,让他带你去瞧瞧。”
“白孔雀?”苏岫立刻被吸引了注意力,这里居然有白孔雀!
苏岫忍不住想去看看,便跟着元祥出了华阳宫,还顺走了书案上放着的远镜。
肖陏:……这是想偷窥后宫?
皇上收到这个东西便一直爱不释手,还曾拿着到皇宫最高的阁楼,观看整个虞都,他是看过随着木盒一起递过来的一张纸,自然也知道这东西是做什么用。
“怎么了?”
“苏公子他这样出去没事吗?”
“怕什么?”虞应淮笑了声:“朕又没有什么见不得人。”
“可是文宁宫那边……”肖陏欲言又止。
虞应淮停下手里的动作,“无事。”
御花园里亭台楼阁,雕栏玉砌,飞檐走脊,唯一美中不足便是天色已晚,看不真切。
手中把玩着没用处的远镜,路上碰到几队宫女太监,见到元祥领着位少年公子,都是低头行礼。
看完了孔雀,又逛了一会,各处虽有宫灯照着,也还是昏昏暗暗,苏岫失去兴趣,“回去吧。”
元祥元福带着人往回走,路过一处花园,苏岫突然听到什么声音,响动不大,几乎听不清,又后退两步,才渐渐真切……小小的呜咽声。
“宫里有小孩儿吗?”苏岫循着声音,跨进花园,嘴里还在嘀咕,“还是小猫小狗……”
元祥和元福对视一眼,同时想到什么,大惊失色,怕伤着人也不敢动手去拉,“公子还是快回去吧,皇上这会说不定已经忙完,在等着您了。”
苏岫脚步顿了顿,那边声音却又大了几分。
找到一处假山,一个团子模样的小孩儿正撅着屁股趴在地上哭。
苏岫忙把小孩儿抱起来,看跟过来的元祥,那意思——这谁?
“公子我们先回去,会有宫人来找他。”元祥道。
小团子迷路半夜跑进花园,一个人也没有,正害怕得紧,发觉有人抱起他,还以为是嬷嬷找了过来。
抹了抹脸上的泪珠,才发现是不认识的人,“你是谁?”
“我是苏岫。”苏岫问:“你又是谁?”
“我是少爷。”团子奶声奶气。
苏岫:……本公子也是少爷。
他看向元祥求助。
却不知元祥也很想叫救命!
“公子!”幸好这时元福带着两个宫人急匆匆跑来,其中一个年纪稍大些的嬷嬷见到苏岫怀里抱着的孩子,惊慌失措跪下磕头。
苏岫抱着小孩挪了几步,避开嬷嬷。
“嬷嬷带人回去吧。”几人身后传来声音,是来找人的肖陏。
那嬷嬷见到肖陏更是脸色苍白,忙从苏岫手中接过小孩儿,福了福身,仓惶失措得离开。
“肖总管……”
“公子快回去吧,皇上该等急了。”
苏岫……
回到华阳宫,虞应淮果然在等苏岫,见人回来,也没说什么,只淡淡吩咐:“回去睡吧。”
道了晚安,苏岫回到偏殿,这次却和上次不同,他睡不着了。
偏殿烛火未灭,苏岫起身来到桌边倒了杯茶,元祥守在门外听到声响,小声问:“苏公子有什么吩咐?”
苏岫下意识摇了摇头,才想起元祥在门外看不见,“我没事,你也去睡吧。”
元祥只道:“奴才给公子守夜,公子夜间有事只管吩咐。”
苏岫这一刻才惊觉,虞应淮是封建帝王,所有人包括自己都要服从。
如同门外的元祥,让他在门外伺候,他就不能离开,哪怕自己这个被伺候的人并不需要。
又如同花园里的小孩儿,这个皇宫的主人不想让他知道小孩的身份,所有人就都三缄其口。
那小孩儿不是叫少爷,而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又或许他原本就没有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