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红梅(回忆三?江尧)
66读书 www.66dushu.com,最快更新前前男友捞我上岸!
其实,他根本不知道礼城是什么地方,只是觉得这个名读起来、看起来都还不错。
老太太见江尧这么说,也没再继续拉扯下去,只有老爷子骂骂咧咧了几句。
“胡闹!简直是胡闹!”
“这是小孩子玩游戏,办家家酒吗?是选哪一块蛋糕当甜点吗?”
“这是十万八千里,人在天边了!”
然后他指着陈兰,抖着手,胸腔上下起伏,缓不过来憋在胸腔里的那口气。
“你妈胡闹就算了,你一个年轻人,在这儿胡闹个什么劲儿?”
“还是你觉得,尧尧耽误你找对象了?还是耽误平步青云了?”
“庆城姓江的人多了去了,不多他一个!\
陈兰起身给老爷子倒了一杯水,走到老爷子身旁,一手帮他捶着背顺气,一手端着水杯,示意他喝水缓解。
“爸,我可能要被调了”
“有人搞事,这几年……会很难。”
陈兰的声音过于落寞,难免不让人多想。
老爷子听完直接顿住,连带着老太太脸色也不太好,三个人都严肃得打紧。
江尧那时还是个学生,自然不懂这些话里有话,是什么意思。
他只是本能的观察到,陈兰可能职业生涯不行了。
他哪里知道,陈兰说的搞事,攸关性命,她让他走,是真的在躲命。
也是后来经历多了才知道,这个世界并不是那么清白,有些权利是和家当有关的,有些权利是和性命有关的。
无论是哪种,至少陈兰在那一刻,是作为母亲为他做了选择。
谁也没说话,三个大人似乎都在想办法,怎么处理这个事情。
老爷子甚至焦急得直接站了起来,在客厅里背着手,来回踱步。
良久,老爷子作为当家人,还是开了口。
“走吧,就去礼城。”
“听说那边四季如春,不会太热,也不会太冷。”
“我和老婆子一起去,医疗可能差了些,但呆个2.3年应该问题不大。”
老太太也点点头,他们只剩江尧一个孙子了,千难万难总是要过的。
虽说现在长大了,懂得多了,但一想到小时候那件事,就……
陈兰却吞吞吐吐,泼了冷水,刚做的决定,没有了任何意义。
“爸,恐怕尧尧,得一个人过去。”
“盯得太近了,你们都走,太明显了。”
“人越少越好……”
陈兰没说完这句话,像是意识到了江尧也在,眼神遮掩的瞟了他一眼。
而老太太也只有在大事面前才会消了气焰,听着当家人做决定。
这些欲盖弥彰,丝毫经不起推敲的行为,让他觉得虚假得紧。
他其实都无所谓,在哪儿生活都一样。
只是不爽大家像在他面前打哑谜一样,遮遮掩掩,而他是那个局外人。
15.6岁的年纪,怎能让人觉得还是小孩子呢。
“行了,我一个人去,谁也不用陪。”
“我就一个要求,我不住宿舍,你们给我弄套房子,单独住。”
就这样,这场看似在他人生里毫无意义的对话,决定了他往后人生里的起伏波澜。
再后来,便是和庆城一样无聊的白天黑夜。
唯一不同的是,终于没有人来打扰他。
对他而言,礼城的生活不过是他人生里的一次休假,他从不担心会有什么意外。
而学校不过是每个学生白天集体管教的收容所。
学或不学、懂或不懂、交不交作业,这些都不重要,只要每天按时出现,向陈兰打卡罢了。
其实大家都明白,以他的背景,拿到的那么些奖项,这学要不要天天去,都不那么重要。
他只是需要挂一个学籍,更无需讨好于哪个老师。
大家心知肚明,但也不会自讨没趣,陈兰的权利远比他想象得高很多,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接着就是在这苍白人生里,出现的那一点有趣。
在巷子里的一遇,学校里的窥伺,心机的接触,有心的勾引,不容拒绝的恋爱。
从一点点有趣的关注,到一点点了解,再到全部占有。
江尧一直认为,他们是同一类人。
孤僻又自傲,不喜与外人交谈,总是独来独往,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只是他对什么都毫不在意,而她对什么都特别在意。
他不在意是因为不想付出过多感情,害怕自己受伤。
而她在意是已经付出过多感情,得不到回报让自己受伤。
她真的很乖,乖到让人心疼,好像那就是另一个他自己。
他就像一个旁观者,在不经意间,见证了她的成长,假设着他人生的不同方向。
他学着爱,学着谈恋爱,可两人都太年轻,总是很多摩擦,不懂处理。
其实都无关紧要,他从没想过放弃。
直到那年冬天,变故突生。
或蓄意谋划,或命运使然,16年前的事,居然有了后续。
他们两个人的命运,因为这一环又一环的叠加,还是走到了岔路。
江尧想,苏裕要的主要【解释】,也是这个,但他却没办法让她知道。
时间倒回到他们分手那年的冬天,那天下了那年的第一场初雪。
大学生到处在校园里撒着欢儿,对于南方人来说,喜悦加倍。
他向来不喜热闹,却破天荒的接受了陈颂的提议,带着她喜欢的冰糖葫芦,去找她。
陈颂说,女孩子都喜欢浪漫。
江尧不懂,但看见雪花轻飘飘地在空中飞舞着的那刻,还是做了。
他跑了好远,都没找到冰糖葫芦。
最后没办法,随眼瞥见景区有手艺人在卖糖画,便买了个小鱼图形。
虽然苏裕老说自己不爱甜食,可他每次观察,都不难发现,她总是口是心非。
将他买的甜食吃得干干净净后,只留一口,表示自己确实不爱吃。
拿着糖画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想象到她笑弯了的眉眼,抬头望着他,温柔地说:
“江尧,我和糖画,哪个好看?那我和雪呢,谁更漂亮?”
他记得买完糖画后,他还特意去便利店买了把伞,透明的,就为了保护糖画不被天上的雪尝到第一口。
江尧撑着伞,站在画室外给她发了消息,【小鱼,出来收礼物了。】
抬头时,不经意瞥向了四周的梅花,开得特别的鲜红,在白雪里点点染缀。
以为是冬日里的喜悦,没想到是寒冷里的悲凉。
她缓慢从里面走出来,早已泪眼婆娑,鼻尖、眼眶和耳朵都发着红。
连外套都没来得及穿,便走了出来,单薄得像一张纸。
他的笑也渐渐僵住,再到慌张。
手里的东西都不重要了,没有什么比她更重要。
江尧府着身,一手环着她的腰,一手安抚着她的头,将她裹进自己的黑色大衣里。
“怎么了,小鱼。”
她带着哭腔,伸手回抱住了他,头靠在他心脏的位置,抽泣得一嗒一嗒,连一句话也说不完整。
他想, 那句话或许太过沉重,是真的说不完整。
还好,他来了,还好这次,他在她身边。
“江……江尧,我爸……我爸爸,没了。”
“船……船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