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注新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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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永不停息的炼狱深处,鲜血如熔岩般凝结又消融,血肉之块堆积在无尽深渊的底部。无数巨大的冥河之管从遥不可及的天空顶端垂下,倾泻着受刑者的血泪,一同坠落的还有破碎的牙齿,粉碎的骨骼,焦黑的肌肤以及残缺的血肉。
曾有人说,血狱的哀嚎声永恒回荡,不绝于耳,虽稍显夸大,但此处流出的血液确是盈满整个血海,不断地为其灌注新的生命。
然而,血海并非只有血。自建立以来,此地从未有过刻意的清扫。当粘稠的血浆涨至阈值,便会触动下层的排泄闸门,防止这片区域变为坚实的血石。数百年间,此地未曾沐浴阳光,谁也不知那些陈年腐肉和残肢碎骨滋养出何种骇人的生物。它们在血沼中翻腾,于血海触及不到的空中嗡鸣、繁衍,孵化出更为可怖的存在,随后如同养魔般,被未知的怪物吞噬,循环往复,历经了数百年。
令人诧异的是,在这残酷恐怖的环境中,竟有一人存活于此。
唯有这孤独的一人。
他沉溺于血色的海洋,静静地漂浮,全身浸透,随血海起伏涌动。
他听不见任何声响,因为双耳已被封闭;他可以睁眼,但在绝对黑暗的环境下,他什么也看不见。
有些人或许认为,这也许是种幸运,因为他听不到那沙沙作响的蠕动声,看不见那些肆意滋生的可怕生物爬满全身,否则他的精神必将遭受难以言喻的摧残。
然而,事实是,无视听觉,才是最深的折磨。
无数实验揭示了一个共同的结论:人最难以承受的并非恐怖的音效,亦非惨烈的景象,这些在长时间的环境中皆会被适应,因为人的感知会因环境而改变。然而,最让人难以忍受的,莫过于剥夺感官,隔离沟通。
凡经历囹圄之人皆知,最严厉的惩罚并非酷刑,而是那仅容一人的漆黑囚室。至少那里还有铁窗,还有声音,能看到斑驳的墙面,在精神崩溃前,尚能自言自语,用病态的方式让自己疯狂。
而血狱的底层,连这些都不存在。
无声。
无光。
甚至无法移动。
口鼻被紧锁在氧气面罩之下,以防在血浆中溺亡,营养药剂透过管道无情地维系着囚犯的生命。四肢被紧紧束缚,连手指都无法动弹,身躯就这样浸没在血泥中,腐烂的血海逐渐侵蚀皮肤,恐怖生物在裸露的血肉间爬行,灼热的痛苦与难以想象的剧痛如影随形。
然而,你无法挣扎,无法呼喊,无法死去,无人与你交谈,除了痛苦,你感受不到任何,连召唤恶魔终结生命也无法做到,因为四周的恶魔抑制剂浓度足以封闭最小的虚空裂隙。
总之,这里的囚徒将在无尽的折磨中浸泡,体验永远无法适应的肉体痛苦,感受自身随周围一切腐朽、溶解,最后成为血肉浓汁的一部分。在此期间,他们遭受着最可怕的灵魂折磨,于虚无中丧失所有自我认知,直至成为仅知痛苦的极端存在。
这就是血狱的底层。
夏洛克就在这里,而且,已在此处度过了整整一个月。
这一个月,对他而言,怎么说呢?
其实,过得还不错。
过去三十年,他从未像现在这样休憩,持续汲取新知识,追寻新鲜刺激,大脑无时无刻不在思考,身为下层公民,每日需应付租金、食物,还要策划如何捕获罪犯以领取赏金,同时避免恶名昭彰。
难得的,他有了这样的休息时光。
地狱之中,夏洛克蹲在一只腐化犬旁,缓缓起身,拭去手上的血渍。
这一个月,他在地狱游荡,反正现实世界的自己也无法行动,索性将意识沉浸于此。至于血海中的肉体痛苦,说实话,那种缓慢的侵蚀对如今的夏洛克来说并无大碍,随手捉几个地狱恶魔,吸取他们的力量,便能轻易度过。
唯一不满的,就是有些无聊。
于是,他开始研究一些以前无暇顾及的事物。
此刻,他刚刚将一只地狱中最常见的腐化犬细致地解剖。
字面意义上的解构。
过程中,他发现这种恶魔在本质上与现实世界的犬类并无太大区别。同样的骨骼结构,相似的内脏分布,唯一的差异在于,它的胃酸分泌极为旺盛,因此能喷射带有腐蚀性的液体。但这源于其长期食用难以消化的食物或腐肉,导致胃部需要强大的消化功能……
在无尽的混沌中,时间和空间失去了意义。只有那些最为恶毒的罪孽之魂,才会被囚禁于血狱深渊的底部。奥古斯丁大帝,神圣历史上的伟大冥王,其制裁的唯有世间最丧心病狂的恶徒。
尉官维克多深信,将约翰·华生送入血狱最下层的提案将会迅速被采纳。然而,让他困惑的是,那份合理的报告竟滞留了一周,原封未动地被驳回。
更令他诧异的是,几年前一名犯人在执行死刑时因突发心脏病去世,这起旧案近日被翻出,被定性为失职行为,他自己也将面临审判庭的裁决。这一切,无不透露着一股暗流涌动的阴谋气息。他直觉有人在幕后操纵,但向典狱长反映却未能得到回应。
血狱,不应受外界干扰,那些穷凶极恶的罪犯,无论得到何种庇护,终有一日会在这里接受审判。然而,似乎有股无形的力量正在悄然影响着这片领域...
无可奈何,维克多只能将怒火发泄在华生身上。然而,他却在执行过程中不断承受那个可恨男人的嘲讽与讥笑,甚至对方还给出了建议,让维克多的自尊心备受打击,连续几夜无法安眠。唯有在其他刑室倾听囚犯的痛苦恳求,才能稍作舒缓。
与此同时,夏洛克在血狱中的平静与华生凭借强大——或者说诡异的意志力与维克多的对抗,与外界关心他们的人形成了鲜明对比。莫里亚蒂这段时间未曾露面,但微妙的人事调动让一些狱卒得以短暂休假,新一批狱卒接替了他们的岗位。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行刑官,两周后也将面对一项可疑的处罚决定。
人群聚集之处便有江湖,尽管明确规定教廷高层不得插手血狱,但总有人能寻得途径渗入其中。然而,这些动作过于迟缓,无法实现一纸命令下达,囚犯即刻获释的高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