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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幻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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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月笙顺着那双拿着东西的手抬头看向云曦琅,冲着他乖巧一笑

“谢谢哥哥”

她接过锦帕打开,拿起里面卖相极好的桂花糖糕放进嘴里,惊喜的亮起眸子,好吃,她从来没吃过比这个更好吃的桂花糖糕了

云曦琅看着小姑娘像小仓鼠一样的小口小口吃着糕点,亮晶晶的眼眸忽闪忽闪的,甚是可爱,心情很好的勾起唇

景泰在旁边看着云曦琅那如冬日暖阳的目光,暗暗惊讶,他都没尝过那桂花糕的味道

三人吃饱喝足后,又开始赶路,折腾了几个时辰,还是一无所获

云曦琅停住脚步,心中闪过些什么,抬头望向天空

“景泰,你有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

景泰闻言观察了一下四周,什么都没有发现

“你感觉有什么不对吗?”

云曦琅盯着头顶的月亮,皱眉

“方位不对,按时间推算,现在大概是后半夜的寅时,月亮应朝西,可是现在却紧靠东方,像是戌时刚过”

景泰闻言抬头“对呀,这月亮这么看着没怎么动呀”

云月笙突然惊到“你们看那”

两人闻言转头,朝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

一堆刚烧过的火堆堆在不远处,景泰上前查看了一下地上的骨头,这赫然就是三人前面休息的火堆,可三人已经走出去几个时辰,怎么会还在原地呢?

他们知道这绝不是迷路,三人都身负妖力或术法,天生比普通人灵敏,绝不可能辨不明方位

云曦琅思索一阵开口“听说漫妖天生能惑人心魄,这多半是它造出来的幻镜,或许那些一去不复返的人就是这样被它活活困死的”

景泰这才想起来“对呀,咱们这走了几个时辰,什么飞禽走兽都没遇到,若是走不出去,可不就是得饿死,到现在连这妖物的影子都没见到,也不知道如何破局”

三人面上都有些凌重,云曦琅示意既然走不出去就别走了,保存实力

他盘腿而坐,闭上眼睛开始举起手指掐算方位,试图寻求破解之法

过来半响,云曦琅缓缓睁开双眼,景泰就急着围过去

“怎么样了?怎么样了?算出什么没有,那妖物在哪?”

云曦琅平静的开口“就在这”

“这?”景泰围着四周看来一圈回来

“什么都没有啊”

云月笙靠在树干上休息,闻言冲一旁的景泰又翻了个白眼

“笨蛋,都说了是幻镜,当然是此间非彼间,它看得见我们,我们看不见它咯”

景泰闻言一愣“小丫头,挺懂的嘛,我还没问你呢,你是谁家女儿,看穿着,你是哪家的贵女吧”

云月笙闻言傲娇的偏过头去轻声嘟囔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个黑熊怪我的身份”

景泰耳力不错,闻言下巴都惊掉了,嗓门不自觉的加大

“你叫我什么?你叫我什么?”

云曦琅被吵的头痛,只能出声拦架“景泰,你还是省些气力,咱们不知道还要待多久”

景泰气极,自己是半妖没错,但他继承的是‘类’的血脉,虽然有两三分像熊,但绝不是什么丑陋的黑熊怪,这臭丫头竟然这么叫他,气死了气死了

他忍不住凑到云曦琅身旁小声告黑状“曦琅,你听到没,这个小丫头叫我什么,她能看出我的原身,这丫头来得古怪,说不定她就是那株漫妖 ”

云曦琅无奈的扶额“景泰,未知全貌,不要胡言”

景泰是不再说话了,心里却暗搓搓的想,云曦琅,你也有重色轻友的一天啊

接着三人开始试着用咒法,用妖力,却始终不得法门,一直在原地徘徊

天空也一直未亮,月亮一直停在原地

云曦琅掐算着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三天了,他们的食物省吃俭用也还是见了底

景泰掏了掏行囊,手上空空,他面色开始严肃起来

“接下来怎么办,再出不去都得饿死”

云曦琅并没有回答他,他一直在打坐,一边节省气力一边演算离开的办法

倒是云月笙百无聊赖的趴地上戳泥巴玩,满不在乎,死就死呗,有什么大不了

景泰看了看两人,叹了口气,也开始找了个地方闭目养神

约莫这又过了四五天,三人开始面色虚弱起来,云月笙最先受不了,进入了昏迷状态

她半梦半醒间感觉有什么腥甜的东西顺着自己的嘴流向食道

因着暂时缓解了饥饿,她睁开了沉中的眼皮,恍惚间看着云曦琅的身影在自己面前

她无力摊在那,看着他割破自己手腕将血液喂进她的嘴里,心中闪过好奇,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云曦琅每隔几个时辰就会喂她一口血

就这样又维持了两天,云曦琅同景泰也开始熬不住了

景泰开始陷入昏迷

云曦琅又一次割破手腕,这次血液几乎是喷涌而出

他一次性让云月笙吃了个饱,然后又将还在滴血的手腕放到了景泰的唇边,有气无力的喘息

看着云月笙渐渐醒过来,他不放心的叮嘱

“姑娘,在下在此处施了咒,估摸着还有两天就可以破局,到时你带着景泰尽快离开。。”

云月笙看着云曦琅唇色惨白,渐渐倒在自己面前,她只觉得不解

他明明可以自救的,为何要拿自己换一个陌生人活着?

大概是生平第一次感到善意,云月笙开始感到迷茫,还有一丝暖意

她想不通,情绪就开始涣散,妖气开始四溢出她的身体,慢慢的散满整个树林

上空的黑夜开始变化,越来越亮,渐渐的变为白昼

四周的景物退去,只剩下一片洁白,一片粉色花瓣缓缓的掉落在她的手上

“能破吾此间的,只有吾的血脉”

一道空灵的男声自她背后响起

她转头望去,参天的大树屹立在自己眼前,满树盛放着桃花,迷幻至极

粗壮的树干上坐着一身红霞云衫的男子,眉目如画,唇色如樱,肤色如雪,额间几缕长发随风逸动,淡红色的眸子魅惑极了,眼角上佻,仿若花色,稍不注意就能勾魂摄魄

男子偏偏而至她的面前,手指点上云月笙额间的红痣,他的额间赫然也有同样的一颗

“你是吾的血脉,你是特地来寻吾的?”

云月笙点点头,声音有些微弱

“是,我有问题想问你”

男子面色淡淡,无悲无喜,似乎并不在意她虚弱的身体

“你有何问题?”

云月笙看着这个同自己有着血缘关系的父亲,心中升起了一丝涟漪

她一字一句,字字泣血“我自出生,父母憎恶,亲情寡淡,天生妖体,人人避之不及,我想问你,为何生我?”

男人却不在意她的悲痛,敛下眸子娓娓道来

“吾名君韵,如你所见,是乃漫妖,吾身千年开花,却一遭凡人连根拔起,正逢吾千年大关,聚灵不成,只得依附本体,吾被载种在你母亲院中,控制不住神智,便入了她的梦,与她相识相知,耳鬓厮磨,不多时,便有了你,因着我魂体不稳,所以你生来就控制不住自己的妖气”

云月笙盯着君韵并没有什么表情的脸,问出最想问的问题

“为何弃我,为何。。。弃我母?”

她声音有些颤抖,像是急于知道答案,又像是不敢知道答案,君韵却只是冷漠的开口

句句砸中云月笙的心脏

“无甚理由,千年修行,生灵于吾而言不过沧海一粟,蜉蝣尔尔,何况一介凡胎”

云月笙笑了,她想过无数答案,或是兰因絮果,或是另有隐情

却不想这世间多是绝情之辈

她扯起唇角,笑的惨绝,好一句蜉蝣尔尔,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哈哈哈

真是可笑至极,这世上她最亲的血脉,她最后的一点乞念

就这样断了,断了

她用力拖拽着自己的身体,一步步体面的离开,不再想留在这

这里让她感到窒息,她眸中血红一片,转身流下一滴晶莹的泪珠

云月笙开始被妖气充斥,像个傀儡一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的,她的妖气散落在 森林各处,引都兽群异动

最终她拖着云曦琅景泰,倒在了巨大的树洞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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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戛然而止

梵音还在她对面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那个短命鬼血都快流干了,要不是我大发善心,你们准保都得喂野兽”

他神情认真,仿佛自己是云月笙的大恩人

却没说自己其实是赶着来吃三人魂魄的,却被云月笙的妖气吸引

在她醒后同她签订了契约,赖在京都,成日里吸食她的妖气

云月笙厌烦的睨了他一眼,目光逐渐冰冷

“都出去”

宋或安同梵音一愣,看着面色不虞的她,悻悻退了出去

云月笙盯着手腕处的一串佛珠,眼中忽明忽暗

若不是云曦琅给她的一点念想,那日她大概走不出大梵山了吧

第二日一早,宋或安就收拾行档,自己去了考场

春闱大考,是诸子百家头等大事,各家都盼着自家儿郎一举登榜,十年寒窗,只为今朝

云月笙今日起晚了,昨晚噩梦连连,辗转反侧不得安寝

足足到了正午,才有人来叫醒她

云一进屋径直掀开帘帐,温声叫醒云月笙

“主人,考场出事了”

云月笙梦中惊坐起,满头的冷汗,大口喘着粗气,脑袋有些恍惚

“你刚刚说什么?”

云一坐在床前轻轻拍过她瘦削的背脊,为她顺气

“参加春闱的人里有人中毒,宋或安被抓了起来”

云月笙闻言赶忙让云一拿来自己外衫,急匆匆赶出门

宋或安今日决不能出事,否则自己的计划就前功尽弃了

她赶到的时候,已经晕了好几个举子,还死了一个

京兆尹封闭了考场,不准任何人进出

“让本宫进去”

云月笙被官兵拦在门外,京兆尹谢忱一副我是为你好的样子开口

“殿下非朝廷官员,这里面举子同殿下也略有来往,未免落人口实,还是莫要过问,避嫌为好”

云月笙看着这位三品朝廷命官,谢忱此人在京都还是有些口碑的,虽然为官没有多清廉,却也还算是个知趣的,她也不欲与他闹出事情来

“素来听闻谢大人公正,能查清自然是好,但若冤枉好人,放过了祸首,大人想好怎么同陛下太后交代没有?”

谢忱闻言微愣“殿下此言何意?”

云月笙淡淡开口,循循善诱“这里面不止有本公主的人,霍家的,沛国公,安国公,各家子弟皆在列,一朝不慎,怕是乌纱不保啊,大人确定自己一人可行?”

谢忱心中思索起来,此事就是烫手山芋,查不好遭殃的就是他,所以他才如此小心谨慎,不愿让云月笙插手

可若云月笙执意要查,那他就坡下驴,将此事甩给她,也不失为保命之道

谢忱做事从来都是知趣的,长公主他是得罪不起,可既然云月笙自己想送上门,他没理由不用

“既如此,殿下请随我来”

两人进了前厅,所有考生都被官兵押在原地

宋或安被两名衙役压在堂上,他一见到云月笙就开始挣扎

“殿下,不是我。。”

“肃静!”谢忱厉声呵斥

云月笙看着宋或安明显被用了刑的双手,转头危险的盯着谢忱

“谢大人这是何意,屈打成招?”

谢忱没回应, 只是冲手下人示意

“呈上来”一名衙役得令端着东西上来

“这是此子带进来的笔,笔杆中空,内藏粉末,尽查实,正是多名举子所中之毒,乌头粉”

云月笙拿起托盘里的笔杆端详片刻,笔杆头里有一条细细的长孔,不仔细看看不出问题,藏了些许毒粉,几乎与笔杆融为一色

“有些小聪明,就是手法粗略了些”

谢忱没有接话,又递上状纸给云月笙查看

“这是云研斋掌柜的证词,道明此人确实在两天前去过云研斋购买了相同样式的笔”

云研斋的笔价值千金,每一支都有数,所以盘问起来特别容易

云月笙看了一眼证词,了然一笑

若不是宋或安有云月笙当靠山,此事就不止是在此审讯,而是直接被叮死,押入打牢等死了

看来谢忱其实一直在等云月笙的态度呀

谢忱很聪明,也太过圆滑。云月笙想

“所有证据都齐全,可宋或安是怎么下的毒呢?谢大人有审问出什么吗?”

“殿下明鉴,这种情况,其实并不需要宋或安的画押”

谢忱的意思很明显,人证物证具在,宋或安就是不承认,凶手也只能是他

云月笙着在木椅上,端起旁边的茶水洺了一口,面色淡定

“宋或安,你来说”

宋或安闻言开口“人人都知道,我是长公主门客,住在应王府,用的自然是殿下府中御赐的笔,何必多此一举出门采买,为人留下证据,再者我是考生,考场森严,我怎么有的机会给多位举子下毒?”

“那只笔不是在下的,请大人明查”

谢忱闻言想了想,宋或安既然有法子辩驳,他便可给他给台阶,也是向云月笙卖好的机会,将来无论宋或安有没有被定罪,云月笙都再怪不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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