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出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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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磊下班后拒绝了他人的宴请，直接回到了家中。他进家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的外甥王宝珠叫到家里来，他要问问实情，不然的话，让公?安?局羁押着一个华新社的记者，这可不是小事。处理不好，就会惹火烧身，他对自己的这个外甥也有点恨铁不成钢，让你好好的做生意，你鼓捣那么多事情干啥。
王宝珠接到舅舅电话的时候，正与张小章、马少华等人在一个酒店里聚会，商量下一步如何给李维平安上持枪杀人的罪名。马少华的意思是让刑警队出手，让刘凡大队长想办法，别人插不上手。马少华认为，刘凡是徐磊提拔的人，应该和他们是一伙的。
几个人还在商量，徐磊就让王宝珠立即去家里。王宝珠告诉二人：“你们在这里不要走，我见过舅舅一会就回来，咱接着合计，正好我也给舅舅吹吹风。”
王宝珠一进家门，徐磊就闻到了酒气，怒喝道：“就知道天天胡吃海喝，你给我说说，为什么要惹上一个京城来的记者，你想做什么？”
王宝珠想添油加醋给李维平扣屎盆子，说李维平多事儿。徐磊没让王宝珠多说，训斥道：“不要给我藏着掖着了，大致情况我已经知道了，我就问一个关键问题，那支枪你是从哪里弄来的？光天化日你竟敢拿出来杀人？”
王宝珠见兜不住了，只好实话实说：“是从一个外地朋友那里花五千块钱买来的，我本来也没想拿出来用，谁知道那孙子那么能打，几十个人拿着钢管都不是他的对手，都被打伤了，我当时是怕他会把我打残，不得不紧急防卫。”
徐磊怒道：“狗屁的防卫，按法律规定，那个李维平才是正当防卫，你知道私藏枪支是啥罪吗？你知道开枪杀人又是啥罪吗？你知道非法限制他人人身自由是啥罪吗？你知道强暴妇女是啥罪吗？以前你干的事儿，我都不说了，就这一次，这几条罪名都与你有关。这还不说，你竟然动用公安力量把李维平抓了，你以为李维平会善罢甘休吗？”
王宝珠嘟囔道：“我，我当时也不知道他是一个记者啊，他那么能打，还以为是黑道上的人呢。”
徐磊继续训斥：“现在闹到这一步，你想咋收场？”
王宝珠突然跪下了：“舅舅，我就您这一个外甥，您一定要帮我……”。
徐磊也是拿这个外甥没有办法，不帮吧，看在父母早逝姐姐把他带大的份上，必须帮。
徐磊思考了一下，说：“你刚才是不和张小章、马少华在一起？”
王宝珠心想，舅舅咋就知道他和谁在一起？王宝珠这个猪脑袋哪里能与在官场浸淫多年的徐磊相比，既然徐磊从何功正那里知道了大致情况，就能判定王宝珠下一步会与谁在一起。
徐磊其实也有过考虑，他认为，这件事儿有三条路可走，第一条路，花钱免灾，让王宝珠花一笔钱，求得李维平的原谅，李维平不再追究，这事儿就算了；第二条路，如果李维平不让步，非要追究，那只有想办法给李维平安上一个罪名，而且要坐实这个罪名，让他的单位也无话可说；第三条路，如果前两条路都行不通，那就让李维平闭嘴，永远的闭嘴，到时候找个理由说得过去就行了。但这些思路徐磊不敢给任何人说，只能一步步安排人试试。
徐磊又说：“我不管你刚才和谁在一起，不要胡乱想一些乱七八糟的点子，这事儿，解玲还需系铃人，只要李维平不追究了，才是上策。你回去准备一百万，我让何功正和李维平谈谈，能摆平再好不过，摆不平再说。”
“一百万？也太多了吧？”王宝珠感到肉疼，几年来都是别人给他送钱，舅舅却要他花钱送给别人，很是不情愿。
徐磊骂道：“如果花一百万能过去，就是最好的结果了，我怕一百万不一定能摆平啊！”
王宝珠还要说什么，被徐磊喝住：“你不要再说什么，我也不想听，如果想避免出事儿，就听我的。”
王宝珠欲言又止。
徐磊下逐客令：“回去准备去，明天上午等我电话。”
就在徐磊训斥王宝珠的时候，李明洋也没闲着，他在与妻子交流了一下意见后，敲开了卢建春家的门。
卢建春的老婆肖媛正在客厅里看电视，听到了敲门声，从猫眼里一看是李明洋，立即打开了房门。
肖媛忙应酬道：“哎呀，李局，好久没有来过我们家了，今天哪股香风把您吹过来了？”
李明洋进屋就要换鞋，肖媛急忙拦住：“不用换鞋了，老卢在书房里，我喊他一声。”
李明洋说：“肖主任，别喊了，我去书房找他就行，对了，我早就不是副局长了，只是一个看守所民警，可别再这样叫了。”肖媛是祥陵县卫生健康委的副主任。
卢建春已经听到声音，从书房走出来了：“老李，好久没来了，来书房坐会儿吧。”卢建春判断李明洋今天来访一定有重要的事儿，因为自从李明洋被撸掉副局长之后，就再也没有串过门，之前，李明洋可是经常来卢建春家的。
李明洋走进卢建春家书房刚刚坐下，肖媛送来两杯茶水，然后就出去了。
卢建春问：“老李，今天来，是不是有事儿？”
李明洋道：“是有事儿，听说你今天训斥人了？”
卢建春笑了笑，说：“没想到你老李的消息很灵通啊，谁告诉你的？”
李明洋喝了一口茶水，说：“你别管我听谁说的，我现在才知道，卢政委并没有当鸵鸟，把头埋起来装听不见看不见。今天卢政委见到的那个人不简单吧？”
卢建春一惊：“你怎么知道？”
李明洋就把知道的李维平的情况仔细地给卢建春讲了一遍。
卢建春也把他遇到叶飞的情况全部讲了一遍。
卢建春之前不知道李维平被抓的事情，虽然叶飞给他暗示了倪蕊的身份，但并没有提到李维平，他只是不想让倪蕊的身份和叶飞的身份暴露而已。
卢建春叹息一声：“这些事情有古怪。照你说的李维平是个高手，也不像只是一个记者，他来我们这里干什么？”
李明洋说：“我们也不用瞎猜了，你分析一下，徐磊会对李维平怎么做？”
卢建春一惊：“他不会又要栽赃陷害吧？”
李明洋说：“一切皆有可能，徐磊的人性决定他的手段，我觉得机会来了，说不定李维平是扳倒徐磊的那个人。”
卢建春懂了李明洋的意思，在祥陵县公安系统，摄于徐磊的权威，几乎都被徐磊的人全部把持了，连自己这个政委都靠边站了，更别说已经被撸了官职的李明洋了，要想扳倒徐磊改变局面，如果没有外力，不可能做得到。李明洋是想借用外力反击徐磊。
想到此，卢建春就问：“谁知道这个李维平有多大能力，别没逮住黄鼠狼再惹一身骚啊。”
李明洋说：“我懂，我也不会打无把握之仗，这样分析啊，既然李维平救了倪部长的女儿，倪部长肯定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儿，不然也不会有一个神秘的人物来接倪部长的女儿，也就是说，倪部长即使不直接对祥陵县做什么，也会安排人来做，自己女儿差点被强奸，倪部长再大度也不可能不追究，这个事情的关键就在李维平了。”
卢建春说：“你分析的有道理，但眼前我们不宜出手，先静观其变，你在看守所多注意李维平的情况就行了，说实话，在局里，都知道咱俩的关系最好，很长时间你没有给我联系过了，我知道你在避讳什么，也很感谢你。不过这件事情，我们不出手则已，出手必须有绝对把握。”
李明洋说：“我明天再观察一下情况……”。
第二天上午十点，何功正再次把李维平提到了看守所办公室，但这一次他没有让任何看守民警在身边。并让人关闭了办公室监控。
何功正直接开口说：“现在监控也关了，就咱俩，说点掏心窝子的话，行不行？”
李维平在看守所这些时间，除了张小章来问过一次笔录，再就是这个何功正副局长第二次找自己，上次谈判没有成功，这次又要做什么？
李维平说：“你说吧。”
何功正拿出自己的手机当着李维平的面关了机，又在全身拍打一遍，然后说：“我不会录音录像，我身上没有带任何东西，手机你也看到了，我关机了。就是想给你真心地谈谈。
徐书记说了，如果这件事情能就此打住，让王宝珠给你一百万，怎么样？”
李维平听到一百万，迟疑了一下，他之所以迟疑，是因为说到一百万时，他忽然想到去年去西部看望一个战友时，遇到了那个小山村学校危房倒塌，学生只能搬到一户长期在外打工的人家上课，因为没钱，新建学校就成了问题，当时，李维平曾许诺那个山村里的村民，如果有机会，他一定想办法弄钱帮他们建一所新学校。自从李维平走后，这个山村的人多次给李维平打电话，问啥时候能帮他们建学校，李维平就告诉他们在想办法，很快了。但现在也没有兑现。所以，一听说有人给钱，李维平兴奋了一下。不过，李维平也想到，自己不能拿金钱与法律做交换，但又考虑到，根据监室里胡长清等人给自己的说的情况，王宝珠恐怕涉案的事情很多，背后肯定有不少的人在做保护伞，自己既然是奉命来做调查的，紧抓住这一件事情，会因小失大耽误事儿，既然他们想私了，不如将计就计，自己先脱身，也能迷惑一下他们。与其让其花钱，就让王宝珠多花点，正好也解决自己承诺那个小山村的建校问题。
于是，李维平说了句：“花钱可以，但一百万不行，太少了。”
何功正说：“再多了，怕是王总拿不出来啊。”
李维平说道：“我出一个思路，你看行不行，如果不行，这事儿算没说。”
何功正道：“你尽管说，一会我给徐书记汇报。”
李维平说：“我的意思是，以王宝珠的企业名义向我说的账户捐款五百万，为西部一个贫困山村建一所希望小学，你们怎么宣传王宝珠做慈善，我不管。我这次不追究王宝珠的责任，另外，还是我上次提到的一个条件，必须把郑楼村的郑立强夫妇放出去，这些做不到，一切不再谈了。”
李维平也是在急速思考下才这么要求的，他知道，自己出去的话，很好办，但考虑到还有郑卫国兄弟的父母亲，不能让他们遭罪了，先让他们出去再说，可是，怎么样才能做到呢？只能用王宝珠动枪这事做条件了。
何功正听了李维平的话后，向门口打了声招呼，你们先照看一下，我出去打个电话再过来。
何功正出去后，立即给徐磊做了汇报，徐磊也是犹豫了半天才回复意见：“让王宝珠给西部山村捐一所希望小学，我看可以，让郑立强夫妇出来也行，只要宝珠这件事不讲了，答应他。”徐磊正在为王宝珠的坏名声发愁，李维平提出以王宝珠名义捐款做慈善，这是为王宝珠洗白的好机会啊，虽然钱花的有点多，但比起让王宝珠坐牢强多了，他怕的就是李维平追着王宝珠不放。
何功正告诉李维平，同意他的条件，但必须签一个保密协议，以免李维平继续追究王宝珠开枪打人一事。
李维平知道，自己说不追究王宝珠的责任是无效的，法律怎么规定的自己说了不算。反正是缓兵之计，无所谓。
双方达成一致意见后，李维平把记在心里的一个银行账号告诉了何功正。但就在徐磊让王宝珠以公司的名义捐五百万时，说啥也不同意，给徐磊说：“一百万就已经肉疼的受不了了，这让给五百万，我不同意。”
徐磊就骂他：“没见过世面的东西，能一样吗，一百万给的是不明不白的钱，这五百万在全国弄一个好名声，也为今后能洗白自己做一个铺垫，这是好事儿。必须这么办，要不然，就把你送进监狱，我也不管了。”
王宝珠最终也不敢和舅舅对着干，只好答应了。
李维平在看到王宝珠公司汇款账单后，与王宝珠签订了“保密协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