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你给不了她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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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藤悠一！”
清水见的声音在教室中回荡，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他走出座位，直视着近藤悠一，直视着那个一直困住雨宫伊织的青梅竹马。
近藤悠一转过头来，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他瞥了清水见一眼，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意。
清水见继续坚定地直视着他的眼睛。
他知道，他必须保持冷静和坚定，不能被近藤悠一的情绪所影响。他必须用自己的“空気”去盖过近藤悠一的“空気”。
“有事？”
近藤悠一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挑衅。
“你难道看不出来，伊织她一点都不愿意吗？”
近藤悠一轻蔑地笑了笑，说道：“有吗？我觉得她现在可是非常幸福，毕竟能和我这样的青梅竹马在一起。”
无论是语气，还是神情，眼前的这个近藤悠一都让清水见感到无比陌生。
“幸福？你的眼睛有毛病了？她那个样子能叫幸福吗？”
明明雨宫伊织的全身都被铁链锁住，但当她走进这间教室时，竟然没有引起任何骚动。
但凡长了眼睛的人都会觉得“异常”，可这些人一個也没有这样认为，就好像……雨宫伊织生来就该是这样被束缚着。
人类的大脑会欺骗自己，不会去看自己不想看到的东西，这是有可能的。
这些人根据自己对雨宫伊织的认知，只选择性地看到他们心目中的那个戴着面具的“雨宫伊织”，而彻底忽视了那个真正的雨宫伊织。
这其中也包括，近藤悠一。
清水见深深地看了近藤悠一一眼，道：
“悠一，你永远都不可能给伊织幸福。”
他的语气很平淡，眼神中没有丝毫波动。
近藤悠一原本满不在乎的神态在听到这番话时，眼睛瞪得溜圆，仿佛受到了巨大的冲击，但他迅速调整情绪，怒视着清水神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怎么会知道我给不了她幸福？！我喜欢伊织，我比任何人都还要喜欢！我从很久以前就喜欢上她了！我当然能让她幸福！”
近藤悠一大喊着，像是想要抓住什么东西。但是他却没有注意到，他说的话只考虑了自己，完全没有考虑到雨宫伊织。
“我喜欢”，“我比任何人都”，“我很久以前”……近藤悠一一直在以自我为中心表达自己的感情，散发着那样的“空気”。
明明是青梅竹马，最理所应当，最理应了解雨宫伊织的近藤悠一，却忽视了雨宫伊织真正的感受，自私地认为自己的幸福才是雨宫伊织的幸福。
“悠一，你根本不懂伊织。明明是青梅竹马，却什么也不懂，这样的伱永远不可能让伊织幸福。”
清水见可悲地叹了口气，这是发自内心的。
然而，这声叹息像是刺激到了近藤悠一的某个点，让他内心深处的某种信念开始动摇。
“那是什么意思……你怎么会知道我不懂？你又懂什么？！”
近藤悠一不满意清水见的态度，于是他的目光变得更加锐利。
“我当然懂，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比我更懂她！无论是什么样子的她，我都知道。不管是在学校里光鲜亮丽的她，还是在床上一丝不挂的她，就连大腿内侧有几颗痣我都清楚！”
清水见用出自己最大的声音，只为了能让全班同学都能听到。
喉咙有些颤抖，很快就发痛了起来，有生以来他还是第一次这么费劲的喊话。
这样的音量，或许在窗外楼下的操场上，奔跑着的田径部部员也可能听到了。
但他不能再让雨宫伊织做任人摆布的木偶，
更不能再让雨宫伊织的想法和感受被他人无视，
长久的沉默下，最初砸向清水见的，是近藤悠一的怒火。
“你，你在说什么……你这家伙到底对我的伊织做了什么！”
理所当然的，清水见的那番话彻彻底底地点燃了近藤悠一的怒火。
但他刻意无视了那股愤火，继续喊着：
“我跟伊织做了！在你不知道的地方，我们两个什么都做了！抚摸，接吻，尽情地做了三天三夜！那些你没做过的事，我全都和她做了！”
喉咙像是要被撕裂了一样，因喘不上气而咳嗽了起来。
接下来，班级里开始出现了疑惑的窃窃私语，原本的那股“空気”开始变得躁动起来。
“你骗人！骗人！都是骗人的！别想用连篇的鬼话来污蔑我的伊织。”
清水见的话使得近藤悠一有些动摇，向后退了一步，但他立刻握紧拳头，用满盛的愤怒掩饰着。
近藤悠一应该也有他自己的想法，但在听到清水见的话后，竟然就这么动摇不定。如此不坚定的感情让清水见再次确信，自己做的是正确的。
“很遗憾，我说这些都是事实。那天晚上，伊织她，接受了我的全部，用她温暖，柔软，最深的部分……”
到这里，清水见没有再说下去，也无需再说下去。因为雨宫伊织那潮红的脸色比他口中的任何词汇都更有说服力。
“伊织，他说的都是真的？”
近藤悠一满脸的难以置信，内心的混乱和不安让他的声音都开始颤抖。
而对此，雨宫伊织一言不发。
但比起无言，她偏过头去的动作似乎更加刺激到了近藤悠一，就像是一桶汽油，浇在了那丛盛怒的火焰上，让他的理智瞬间瓦解。
“该死！你居然敢背着我……什么狗屁挚友！你明明答应过我的，你这个叛徒！你该死！”
愤怒和痛苦让近藤悠一彻底失去了理智，怒火中烧的他愤怒地朝清水见冲了过去。
事态会变成现在这样，是清水见早已预测好的发展。
一周目时，他没有向近藤悠一坦白过这些话，就是怕发生这种情况。
一旦近藤悠一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他们的友情将不复存在。
清水见之所以故意刺激他，除了为了盖过他的“空気”外，还有一小部分原因就是为了证明自己的猜测是错的，
或许事态还会有向其他方向发展的可能，或许他们之间不至于闹到水火不容的地步，他曾这样幻想过。
但眼前的现实狠狠地打了他的脸！
名为“近藤悠一”的现实，狠狠地打了他的脸！
根本没有做过锻炼的他只是在胡乱挥掌，像是要殴打毫无抵抗能力的婴儿，是那种连小学生或初中生都可以避开的单调动作。
但清水见没能避开。
“啪！”
寂静的教室里，巴掌的清脆响声比想象中还要响彻四周。
当着全班三十位同学的面，清水见挨下了近藤悠一的一巴掌。
他原本可以轻易躲开，但他没有那样做。
这时的教室，一下子发出了各种各样的“声音”，原先的“空気”像是被这些“声音”带来的风给吹散了。
“喂，刚才发生了什么，你们看到了吗？”
“我又不是瞎子，当然看见了，没想到那个性格内向的近藤同学居然打人了。”
“你们印象里的近藤同学是那样的人吗？我以前一直以为他是那种比较弱势的人，没想到……”
“知人知面不知心，看来我们该好好重新认识一下近藤同学了。”
班里的同学七嘴八舌的议论着，他们的眼神里添上了几抹色彩，恢复了以往的灵动，甚至还有人拿出手机在那一个劲地拍照，因而整间教室一时间陷入嘈杂与混乱。
然而，这样的混乱很快便平息了下来。
“你！在干什么？！”
清水见听到了一个与雨宫伊织非常相似的声音，但相较于雨宫伊织的声音，那个声音低沉的多，也更加冰冷，是仿佛能抛弃一切的无情嗓音。
这道声音让教室内顿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往近藤悠一走去的雨宫伊织身上。
“近藤同学，你聋了吗？我刚才问你做了什么？！”
雨宫伊织每走一步，脚上的锁链都会因碰撞发出不妙的声音。
“空気”中蕴含着沉重到让人喘不上气的窒息感。
那不再是近藤悠一身上的淡绿色“空気”，而是从雨宫伊织身上散发出来的——深黑色的“空気”。
油漆般浓重的黑色“空気”远比近藤悠一身上的“空気”要沉重得多，也恐怖得多。
先前名为青梅竹马的“空気”早已不复存在，完完全全被这股黑色“空気”盖了过去。
“伊……伊织？”
眼前的雨宫伊织让人感到异常陌生，因此近藤悠一处于一种脱线的状态。
“别用你那张恶心的臭嘴喊出我的名字！”
雨宫伊织毫不留情地冷声道，她的眼神冷淡如冰，毫无温度可言。
不知道是不是清水见的错觉，他好像看到有什么泛光的东西，从雨宫伊织的脸上滑落下来。
随后他注意到，雨宫伊织脖子上的锁链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
“所以现在的她才能够说出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吗……”
清水见在心里暗忖着，他早有预感雨宫伊织的真实面目不会像她平时所展示的那张温柔的面具一样，但当这一刻真正到来时，他还是感到一丝意外。
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另一面，雨宫伊织也不例外。清水见并没有因为她的变化而感到失望或不悦，反而更加好奇面具下，那个最真实的她。
“伊织，你这是怎么了？是这家伙惹你生气了吧？是吧？一定是因为他说了那种奇怪的话吧。没关系，我马上替你教训他。”
近藤悠一一边说着，还用手指不停地指向清水见，拼命用肢体语言想要传达什么。
清水见很想告诉他，这样做反而会更加惹恼雨宫伊织，但显然已经晚了——
“你要是再敢碰他一下的话，我会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
雨宫伊织冰冷的眼神，还有冷漠的语气让近藤悠一感到一阵心悸。
他显然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雨宫伊织，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她的愤怒，只能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
“伊织，那个……有什么事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说，对吧？”
“好好说？我说近藤同学，为什么我非得跟你说清楚不可？你到底是我的什么人啊？我喜欢谁，决定和谁做什么，都是我自己的事情，别人没有理由来说三道四。”
“别人……我们难道不是青梅竹马吗？”
“是的，但你不要以为是青梅竹马的缘故就以为什么都可以说，仗着青梅竹马四个字就可以什么事都来过问。”
“伊织……”
“啊——烦死了，我说过不要用你那张臭嘴叫我的名字了吧？！”
这时，清水见注意到，雨宫伊织手上的锁链突兀的凭空消失了。
这让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脖子上的锁链解开了，让雨宫伊织能够表达出自己的想法，那手上的锁链解开了……
很快，雨宫伊织采取了行动。
她先是拿起清水见桌上的课本，在空中挥了两下，像是感觉不趁手一样，又拿起笔盒里的圆规，对着前面的空气刺了两下。
但这样还是没能让她满意，结果最后，雨宫伊织直接抄起了清水见的凳子……
这套课桌配备的凳子除了椅背是木质的以外，其余部分全都是钢制的，分量绝对不轻。
但雨宫伊织轻易地将其抄了起来，然后走向了近藤悠一。
见状，再傻的人也能预测到她想干什么。
清水见刚想出声，但近藤悠一已经因为害怕，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
他被雨宫伊织的举动吓得脸色苍白，不断地后退，试图逃离雨宫伊织。
雨宫伊织拖着凳子一步步逼近，凳腿摩擦地面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
近藤悠一一直被逼退到教室后门，他握住门把手疯狂地用力转动试图打开门逃离这里，但那扇门就像是被某种神秘的力量给彻底封印上了，任凭近藤悠一怎么使劲，始终纹丝不动。
已经无路可退的近藤悠一眼中慢慢攀上一丝恐惧。
“伊织，你冷静一点！我们好好谈谈！”
近藤悠一终于忍不住开口，试图缓和气氛。
然而，雨宫伊织像是没听到他的话，她紧握着凳子的把手，眼中闪烁着愤怒的光芒。她再次朝着近藤悠一冲去，凳子在空中划出一道危险的弧线。
没有惨叫，也没有出血，更没有受伤。
然而，当椅子砸中近藤悠一的头部后，他的身影在他那难以置信的眼神中逐渐变得虚幻，透明，消逝……
“伊织，为，为什么……不！明明我才是最爱你的！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为什么……”
近藤悠一最后的声音落下后，不只是他，就连教室里其他的同学也一个个消失不见。
整个世界静得就好像只剩下了他们二人。
这些人在雨宫伊织的心之世界中消失，也就意味着——
雨宫伊织撕下了贴在她身上的那些“人设”，再也不会为别人戴上所谓“笑容”的面具，扮演他们心目中的那个“雨宫伊织”。
她，将再也不会受到任何束缚！
“亲爱的，这样一来，我的世界里就只剩下你了。”
雨宫伊织随手丢掉椅子，转身直接扑进了清水见的怀中。
一把用力的，紧紧的，抱住了他，仿佛在庆祝着与“人设”的这场抗争的胜利。
实实在在感受到那份温暖和感动时，清水见心神一沉。
近藤悠一和那些同学都消失了，雨宫伊织的问题也解决了，按理来说通关了“副本”一切都结束了，能够离开这个心之世界才对。
那为什么我还在这里？！
不，等等，有哪里不太对劲……
难道？！
清水见低下头，凝视着雨宫伊织的眼睛，那双明亮的双眸中倒映着他的身影，而这个身影占据了雨宫伊织全部的视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