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眼神与野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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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正青伸出手来，随意拨弄一番，将瓶瓶罐罐分成两堆。
收起手后，他笑道：“右边这一堆是我炼制的。其实药效远胜普通丹药，不过小师弟你的担忧也不无道理，可以提前讲明利害试试，看能否吸引到顾客。成了，这些丹药当个噱头，不成，师妹你就自己收回。”
陆正青看向王云起，轻声道：“你们天云宗的事我偶有耳闻，关于生意开展一事，在我看来，重要的就是利益分配，只要你能填饱他们肚子，又能体现出足够的价值，短时间内丹药生意无阻，之后就要看你自己的实力和地位。”
王云起若有所思。
陆正青坐下身来，在纸上写下一连串的丹药药效、成本、注意事项等，同时一心两用地讲解起来。
陈灵川和周海灵候在一旁，瞪大眼睛，仔细聆听起大师兄的教诲。
王云起也掏出纸笔，在陆正青的叮嘱声中，开始完善自己的生意经。
一直到傍晚时分。
通过与陆正青这位所学纷纭杂沓的大修士的畅聊，王云起觉得自己起先的想法还是过于乐观，远远不够。
通文达艺，尽显风华。
这是陈灵川对大师兄的新印象。
连那商贸买卖上的事，大师兄都能说得头头是道。
离开宗门，大师兄似乎才是一名经验老练的修士。
了解之后又是一位博闻强识的杂修。
谈笑风声之中，审时度势，分析各种状况产生的可能性，最后是作为剑修的果断，直指要害。
陈灵川突然明白了一点，剑者不是只有挥剑之时才是，或许更像是某种精神意志，引领修士坚持走上大道，走好大道。
……
王云起主动提起七三分成，无悲剑宗拿大头，不过陆正青笑着拒绝这个提议，对于无悲剑宗来说，这点分红可有可无，除了两个小家伙涉世未深外，他们几人都有自己的赚钱门路。
何况在天云宗买卖的前提下，是靠王云起的本事和口才才有了这么个生意，于情于理，最多也只能是对半分账，才比较合理。
不过陆正青也明里暗里敲打了一番，示意王云起不要抱有欺负陈灵川和周海灵的主意，否则他就要来亲自找回场子。
王云起自然拍胸脯保证，他做买卖带上陈灵川，本就是出于朋友情谊，是不存在坏心思的。
聊完了大计，隐患消除大半，王云起喜上眉梢，执意要做东请客。
陆正青婉拒了，寒暄客套后便告辞离去，只是让陈灵川两人早点回宗门。
等陈灵川三人来到小镇主街，突然发觉沿街小巷都亮起灯笼，来来往往，很是热闹。
询问过路人方知今日是“二月二，龙抬头”。
岁聿云暮，一元复始。
陈灵川恍惚中才发觉原来年关已过。
对于这镇上的凡人而言，岁月是有数的，可是对于踏入道途的修士而言，岁月是无声的。
身在山中天地的陈灵川，不知不觉间也已没了岁月的概念。
少年百感交集。
……
贵客来临，酒楼的小厮快步上前，迎接陈灵川三人进门。
“楼上可有雅间？”王云起轻车熟路地问道，俨然是经常来这里的模样。
“有，您三位楼上请。”小厮说着带三人进了雅间。
王云起指了指酒楼的招牌菜品，随口道：“这几道都来上一份。”
陈灵川安静坐在一旁。
俗话说一回生二回熟，少年郎如今腼腆少了许多。
至于周海灵就更不用提腼腆二字，这会儿，已经淌起哈喇子。
大快朵颐之后，陈灵川打算自掏腰包打包几道佳肴带回宗门，虽说大师兄这样的大修士不用行口腹之欲，但也算聊表自己的心意。
不曾想王大少执意付账，没给陈灵川谢绝的机会，说这点灵石比起他们的生财大计，只是九牛一毛，无须客气。
陈灵川道谢之后，便也就不客气了。
来日方长，回馈的机会很多。
陈灵川和周海灵两人安静站在酒楼门口，等待王云起出来。
依稀听到了一些不算愉快的交谈声。
仔细一看，几名同行的男女，年龄都在二十岁上下，打扮俊俏，举手投足间满是张扬肆意。
只见领头的一名公子哥故作风流倜傥地一摇手中的折扇，言辞不善道：“我道是谁呢，这不是我天云宗红人，王云起王大少嘛，怎的不去阿谀奉承长老，有空来这酒楼喝酒不成？”
旁边几人不约而同都发出一声轻笑。
王云起心里不屑，但被人欺负到头上，忍气吞声可不是他的性子，当即讥讽道：“我说今日这华觞楼怎么乌烟瘴气的，敢情是有你秦大纨绔在啊。”
秦建白闻言面色一沉，寒声道：“枉口拔舌！不要以为自己攀上了大长老，就觉得高枕无忧，要知道宗门看得是天赋，成日琢磨些小道，小心有朝一日尸骨无存。”
“长了嘴却不会说人话，还要舌头干什么。”秦建白身旁的貌美女子冷笑连连，长着双狐狸眼，眉目间尽是娇媚，又带着丝狠辣。
站在两人身后的几名少年也是呛声道：“就是，怎么跟我们秦老大说话的！”
陈灵川扫了几眼，没说什么，默默站到了王云起身边。
“你倒是一如既往爱招揽狗腿子。”
王云起倒是满不在乎，只是觉得有些好笑，“行了，秦建白，你哪凉快哪待着去，我没空搭理你。”
王云起朝着陈灵川歉意一笑，不再纠缠，拉着他往外走。
长有狐狸眼的少女看着离去的王云起，凑到秦建白耳边，嘴唇微微动了一下。
回望的陈灵川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的表情。
那眼神，少年见过。
太平镇里想要夺食的野狗，就是这样的眼神。
走出去几百米后，王云起解释道：“那几人估计都是天云宗的弟子，除了那秦建白，那个女人貌似叫什么殷嫣然的，也是个真传弟子。”
“至于不和嘛，那秦建白小时候没少挨我揍，对我有着不小的怨念。”
陈灵川皱了皱眉头，道：“那两人似乎不怀好意，大少今后要多加小心。”
王云起没放在心上，随口道：“那秦建白没有脑袋，估摸着是看我在天云宗混得有声有色，心里不平衡，想逞点口舌之利。”
陈灵川点点头，还是提醒道：“他们可能会使绊子，或是挑拨你和宗门长老的关系，大少多注意。”
“没事，我心中有数，凭他们还影响不到我。”王云起一边挥手一边开口笑道：“今日先这样，等我这边有进展了再联系，你们快回去吧。”
待王云起离去，周海灵停顿片刻，突然开口道：“那几人不是好人，王云起暂时算大半个。”
陈灵川心中讶异四师姐突如其来的评价，但没多说什么，只是嗯了一声。
不过陈灵川的直觉告诉自己，王大少的生意恐怕会生些波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