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出云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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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云城，陈灵川从未去过，他去过最远的地方也不过是山那头的另一座镇子。
先生口中的这座城，就好像繁华世界的一个缩影，似有无穷的不真切，会发生怎样的事，会遇到怎样的人，少年一概不知。
对外界的认知，也停留在书中所描绘的光怪陆离与熙熙攘攘，自己能否走进那波澜壮阔的修行世界，又或许自己根本走不过那平湖烟雨，跨不过那岁月山河。
这些都让少年心中充满彷徨与不安。
但陈灵川没有害怕，也没有回头，因为他心中有念想，不是为了华贵气派的府邸，不是为了夜夜笙歌的欢愉，如果硬要形容，或许是为了天空中那一抹晚霞，以及……霞光下的那位老人。
如此想着，太平镇终是一点一点消失在了身后。
这一路上，有太多的见闻。
有过路的商贾出于善意载少年一程，亦有拦路的土匪想要夺取少年的钱财。
有气派宏伟的飞舟掠空而过，亦有翼展数米的大鸟掀动烟云。
山川变换，日夜更替。
经过几天几夜的长途跋涉，陈灵川终于舒了一口气，远处出云城的城楼门墙出现在眼前。
出云城南面是绵延不绝的出云山脉，也是陈灵川来的方向，山脉高耸入云，峰巅常年笼罩着轻柔的云雾，而北面则是一马平川的平原，故得名为出云，取宽阔、高远之意。
城楼门墙由青石建造，其上镌刻着诸多云状的繁琐符文，有古朴而沧桑的气息流淌，给人一股强烈的心神冲击。
陈灵川抬头望着这座飘渺而雄伟的出云城，心中不禁升起一丝遐想，接着又是遗憾，若是爷爷也能一同前来，那该多好。
经历人生的世事无常，大喜大悲之间，少年的脸庞渐渐变得坚毅，褪去了那份青涩和稚气。
城门口。
过路的行人对少年惊讶的神情见怪不怪，守卫按例盘问一番后，便让少年进了出云城。
或许是习惯了太平镇的僻静和安稳，出云城的繁华闹市让初来乍到的陈灵川有些无所适从。
先生所画的路线图到这出云城便已结束，陈灵川只得独自开始思考该如何乘坐那飞舟去往翼望山，自己的钱财是否足够，那无悲剑宗又是怎样的宗门……
好在陈灵川打小不怕生，加上各类杂书看得多了，很快便把自己的目标确定下来。
书上有言，打听消息最好的地方当属鱼龙混杂之地，一便是那茶楼酒肆，二则是那寻花问柳之地。
刚过十四岁的陈灵川自然是选择了茶楼。
陈灵川跟随着人流，走进了一家人多但店面不算华贵的茶楼，点了壶最便宜的茶水，坐在角落，默默观察收集着有用的信息。
一开始尽是些闲聊八卦和风花雪月之事，听得少年耳根子都有些红了。
直到进来一个被人称作王大少的贵公子，茶楼里的气氛顿时走向火热。
此人手里盘着两枚核桃，嘴角噙着玩世不恭的笑容，脸色红润亮堂，不经意间便流露出不俗的贵气。
“呦，王大少，您可是稀客啊，今日不去那春风楼，竟有这闲情雅致来喝茶不成？”
“别提了，还不是我爹那老顽固，说是再去那春风楼就打断我的腿，这不只得来跟各位闲聊了。”
此时，茶楼里的老顾客纷纷同这位王大少打起了招呼，不难看出这王大少虽然家境殷实，但依然能与三教九流之辈打成一片。
“大少，最近这出云城可有趣事发生，给我们讲讲，让我们开开眼。”
一听这话，陈灵川赶紧竖起了耳朵听。
“还真有，你们听说过隐世宗门吗？”
“你是说那神乎其神的翼望山？”一人率先开口问道。
王大少喝口茶，洋洋得意地吐出两字，“正是。”
陈灵川听到翼望山这三个字眼皮一跳，更加全神贯注起来，生怕自己错过了重要讯息。
王大少放下茶杯，压低声音继续说道：“隐世宗门的收徒之日即将来临，错过又得等待五年，这不，出云城有些底蕴的修行世家都在摩拳擦掌。”
“可是我等资质平平，只怕无缘那仙家福地。”有人低叹一声，遗憾地道。
王大少又是一笑，“是也不是，相传有些宗门不看资质，只看缘分，说不定大家就能抱得仙子归。”
“仙子？我等俗人可不敢想，要不大少还是跟我们说说那春风楼哪个姑娘最有韵味吧？”
“登徒子！”有女修士嗤一声，轻蔑道。
听到这话，有人立刻文绉绉地反驳道：“非也，喜爱美好的事物，是本性使然，就像姑娘喜爱那俊男一般。”
“所言极是，所言极是。”
众人说着一阵哄笑。
陈灵川则是皱眉，暗自庆幸自己先来这茶楼探听消息，否则只怕是无头苍蝇乱飞一气。
“好了，不打搅各位的雅兴了。”
王大少寒暄一句便要离去，走到门口又停下脚步，随口道：“三日后便是第一批飞舟启程的日子，各位若有兴趣，不妨试上一试。”
见王大少离去，一个风尘仆仆的青年接过话头问道：“各位，这王大少是？”
有人微微一笑，低声道：“别地来的吧，这出云城城主姓王，你说这王大少是谁。”
说完，他又眯眼感慨道：“说来这王大少也是古怪，没有一点架子，除了常日流连青楼，在这出云城也算交口称誉，若是他当下一任城主，我看倒也是桩好事。”
听到此处，陈灵川眼里闪着精光，这么说来这王大少所言非虚。
茶楼外，一名老仆朝着王云起弯腰低声道：“少城主，你这样大肆宣传隐士宗门收徒的消息，只怕大人那边不好交代。”
王云起神情不悦，纠正道：“说了几回了，出门在外，要喊我大少。”
他停顿了一下，突然从一个玩世不恭的少爷，变成了一个精明贪财的商人，咧嘴一笑道：
“跟了我这么久，你是一点没学会。这消息传出去，坐飞舟的人不就多了，光靠出云城那几个修行世家能赚几枚灵石。”
“别跟我爹那个莽夫一样，成天就知道修炼，不多赚点钱，你们这些高手用什么养？城内设施拿什么修缮？难道只靠空口白话不成？”
老仆脸上有些尴尬，连忙眼观鼻，鼻观心，只当没听到这些大逆不道的话。
王云起抬头看了眼天色，顿时挥挥手，“咱们抓紧时间，还有好几家茶楼酒肆没去呢。”
茶楼内，陈灵川颇有些心疼地叫了小二结账，随后便到城内角落一间偏僻简陋的客栈住下，准备第二天再去探听些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