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是友非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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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衍之在一片白茫茫的冰天雪地里，艰难地行走。
他这是来到地府了吗？
可惜，因为修仙之路被斩断，同样的，连接地府的黄泉路也一样消失了。
曾经有狂热的修炼者为了飞升，尝试各种办法。既然天上走不通，那就从地府走。做个鬼修飞升神界，做个鬼仙或鬼神也不错。
但事实上，修炼者经过调查的研究，发现这个世界的鬼魂是无法到达阴间地府，也没有地府的人前来勾魂。
这个世界的鬼魂像是被地府遗漏了。
所以，他这是死了还是没死透？
正疑惑，耳畔传来细微的声响：“宗主，宗主，你可不能死了啊，你若是死了，你死了……”那声音喋喋不休，吵得钟衍之心烦意乱。他无奈之下，索性寻了一块落满积雪的大石头坐下，背靠着稍作休憩。
“啊，对。柳玄，柳玄怎么办？你还没把他找回来……”听闻此言，钟衍之虎躯一震，双目猛然张开，直起身子后却又似想到了什么一般，身躯微微后仰，重新靠回大石之上。
玄玄，大概不想见到我。
钟衍之苦笑，每一件事情独独拎出来，都可以让柳玄厌恶自己。
只听那声音又道：“柳玄是一个没什么实力的人，在这世间行走，要么依靠别人活下去，要么依靠自己。显然，柳玄，不是什么厉害的人，不能凭借自己的本事，在这尘世间平安无事的归来。”
钟衍之蹙眉，望着天空纷纷扬扬的白雪，思索着什么。
那声音又道：“这万一被人绑了去，到时候成了别人的炉石。宗主，你怕到时候想带他回来，恐怕那修炼者也不同意。”
钟衍之心脏猛地钝痛，他无法想象也断不能接受，柳玄被人胁迫。
这里不是他应该待的地方。
他要出去。
柳铁瘸着腿走到许长老身后，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脑勺上。
“哟嚯！！是哪个不长眼的小兔崽子敢拍宗门长老的后脑勺！！”许长老生气地转过身，看清来人是柳铁后，身上的长老气势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心虚二字。
柳铁吹胡子瞪眼，“你把我儿当成什么了？！他可是我隐月宗得少主，哪是什么人都能碰一碰，和他交朋友的吗？！那些歪瓜裂枣要对我儿有什么坏心思，也得看隐月宗答不答应！！”
许长老连忙赔笑，“对，对，你说得对。”他连忙看向床上躺着的钟衍之，微不可察的叹了一口气。
钟衍之宗主和柳玄的事情，他大概略有耳闻。
光是听听都觉得炸裂的程度。
要是让柳铁知道其中的细节，怕是要把宗主千刀万剐了来。
“我儿，等我安顿好夫人，自然回去找他，不让他在外吃苦受累！”柳铁道。
钟衍之睁开沉重的眼皮，便听到了柳铁的话，嘴唇动了动，最后还是没有将口中的话吐出来。
不合适，也不敢。
他咳嗽一声，喉咙传来干涩疼痛，哑着嗓子问道：“魔族呢？”
“魔族被击退了。”柳铁负手立于床前，“如今，天下似有大乱的征兆。我儿仍未回来。玄儿从小没出过隐月岛，没见过什么世面，容易被人骗了。”
柳铁顿了顿，目光探寻地游走在钟衍之的脸上，想要找出一些蛛丝马迹。
不过，钟衍之那张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柳铁也只好作罢。
他轻咳一声，“宗主，我与你们一同击退此次魔族的进攻，也算还了你们一份大人情，如今，我儿迟迟未归，连大徒弟石辛子也杳无音讯。我和夫人决定，明日启程寻找玄儿。”
钟衍之张了张嘴。
他想说玄玄被他弄丢了。
他想说他和玄玄已拜红烛。
他想说他和玄玄一起抚养一个叫阿炎的孩子。
他想说的话，想告诉的事情太多了……
千言万语，百转千回。
“天下之大，柳宗主如何寻到柳玄？”钟衍之艰难地撑起上半身问道。
柳铁哈哈大笑，“找着柳玄几件衣裳，抓几只嗅觉灵敏，修炼成精的狗，总能找到我家孩儿。”
许长老一听，若有所思道：“你这么一说，本长老突然想起来了，书上记载兽族人嗅觉最为灵敏，你可以试着去兽族抓只幼兽，用来寻找柳玄。”
“多谢提醒。我这就去看看牢里那一只野兽。”柳铁拱手行礼，快步离开。
钟衍之手揪住被子的一角，抬眼看着许长老，不怒自威，“牢里的野兽？”
许长老看见钟衍之身上逐渐体现出来的宗主之霸气，又欣慰又难过：孩子长大了，地位高了，对他这个老人家的态度也变得很有分寸。
他自然也会变得有分寸。
许长老行礼道：“牢里那黑豹不知来处。不过，从它出手摧毁两大阵法的关键点，破坏阵法的攻击力，护下了玄机宗以及城下百姓的举动，应该是友非敌。”
钟衍之沉默，不知在思索什么。
许长老以为自己表达得太过模糊，又补充道：“也是他救下了宗主，扑杀无数魔族。魔族不敌，无奈只能撤退。”
安静半晌，钟衍之才道：“牢里？”
许长老心虚道：“是的。”这么强大的生物，不趁它受伤抓住，以后可看不到这么厉害，皮毛又油又亮的动物了。
他宝贝，舍不得黑豹离开。趁它受伤，先关地牢。
“带我去看看。”钟衍之开口道。
“额……这……”
“嗯？！”钟衍之就这么盯着许长老。
许长老心道：好吧。不敢不带。
一盏茶的功夫，柳铁站在昏暗的牢门前，里头的黑豹喘着粗气，似乎在养伤。
它听到来人的脚步，慢慢抬起头，开门见山道：“柳玄，在哪儿？”
“嗯？？？！！！！”柳铁脚步一顿。他本想用说服的方式，让黑豹帮助他找到柳玄。
没想到这黑乎乎的玩意儿，认识我儿！
什么居心？！！
什么玩意儿！！
柳铁声音变得不耐，“你是什么人，不对，你是什么兽？！为什么知道我儿的姓名！”
黑豹摇摇脑袋，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眼神里充满了蔑视，“当年，我嘱咐你的话，忘得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