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一个梦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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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云星知道她在跟自己玩，便笑着应声道：“旁人定是要唤我家主的，不过卿卿若是唤我主母娘子，我应一声又何妨？”
宁甯看着他笑的猖狂，便当真唤了一声：“主母娘子。”
谢云星也应的娇俏：“哎~”
宁甯知道四下无人的时候，这谢三郎没皮没脸的厉害，反正现在有人看账本，她干脆拿了新的话本子坐在谢云星身边看了起来。
吃完饭后，宁甯又小憩了一会儿，一睁眼看见谢云星还在看账本，自己起来吃了点果子，又坐在他身边看话本子。
“今日实在是惬意，若是日日如此，那该有多好。”
谢云星笑她：“我以后休沐和从宫里回来都帮你看一些，也省得卿卿如此劳累。”
宁甯傲娇的轻哼一声道：“算你还有良心。”
不过自从谢陈氏病倒后，谢云星在朝中来往官员的家眷也不知谢家如今究竟是不是谢宁氏掌家，不敢贸然送帖子，以免得罪谢陈氏。便也只能将帖子送到了谢云星手里。
不过那些个什么赏花宴，茶会什么的，都是女眷才参加的东西，他一个大男人，总也不好往女人堆里凑。
今日宁甯一说惬意，自己倒是想起来这回事了。
“我突然想起来，这些日子阿母病倒了，女眷们的应酬总也不好不去。若是我们不去，少不得要被那群人说官大拿乔。这些事，还要劳烦卿卿跑一跑。”
朝中关系盘根错节，谢云星又是朝堂新官，且是得帝王赏识，钦点去东宫教习太子的。朝中上下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可得万事小心。
可宁甯不喜欢出门与人交际，尤其是都城那些官眷，各个心眼比马蜂窝都多，她实在是觉得累的慌。
但夫妻之间又是有枕边风的存在的，那些看上去风光无限的大臣，指不定回家后还得听嫡妻的话，就譬如谢云星这样的。
至于枕边风吹向哪边，就看妇人们之间的交际了。
这些费脑子的宴会，宁甯还不得不去。
谢云星深知宁甯的性子，曾那样骄纵任性的人为了他不被人嘲笑，愣是按着她的性子，克服她的本能来学习那些礼仪规矩。宁甯的好，谢云星心里是一直记得的。
“你若是不想去，我也可以替你拒了那些帖子，就说吾妻年幼，畏惧出门。”
宁甯眉头一皱：“不行。”
宁甯就快十七，若谢云星那套说辞拒了帖子，外头人定要嘲笑她。
“我二姊如我这般年龄时已经生下了一女，东离女子大多十五议亲，十六成亲。哪能用年龄小来当借口呢？”
谢云星将她的碎发别在耳后，“可那群人高高在上惯了，我又有点不放心你。我后悔了，理应直接找借口拒了的。我的卿卿生性爱自由，喜肆意，却为了我一次又一次的拘束自己。”
他眼中含有无限心疼，又一次，戳到了宁甯心底，她温声细语的道：“因为我爱你。”
谢云星将她紧紧拥在怀里，“我上辈子究竟是做了怎样天大的善事，才让我遇见你。”
宁甯知道他的童年过的并不欢喜，他如今的成就也是靠着她的接济。
若无宁甯，谢云星早就冻死在了十三岁的那个夜晚。
那个被母亲毒打的夜晚。
他始终记得自己伤痕累累，最窘迫之时，都是宁甯挺身而出。她那样小，那样瘦弱，却为了保护自己，站在自己面前，试图拦住母亲的木板。
她小小的手，攥着银子，从那对她来说那样高的墙上，不顾危险，弯腰将银子递给他。那银子上还带着小姑娘手心的温度，对冰冷的他来说，足够炽热。
这几个场景，谢云星会用一生来铭记。
无论宁甯犯了怎样大的错误，那几件事永远是宁甯的免死金牌。
宁甯却并不知道他为何突然如此大的情绪，回抱着他，轻拍他的背，安慰道：“那我这样好的人，你上辈子肯定也是个神仙，救万民于水火，所以才遇见了我。”
“阿甯，可不可以一直陪在我身边。”
他这话说的过于委屈，宁甯有些摸不到头脑，“我这不是一直在你身边吗，你怎么了？”
谢云星紧紧拥住她，力度大到几欲将她揉进骨血。
“我不知道，我从前总是做一个梦。”
谢云星那样沉稳的一个人，怎么会因为一个梦而如此患得患失？
宁甯有些哭笑不得，“怎么了？”
“梦里你变得好陌生，不停地质问我为什么不救你。我不明白，你还与旁的男子过于亲昵。梦中你哭着跟我说再也不要喜欢我了，我听了好难过。”
堂堂一家之主，却被一个梦吓成这样。
宁甯无奈，“一个梦而已，梦是反的。”
谢云星不语。
可那梦真的好真实，真实到那种心脏因为过于难过而阵阵抽疼的感觉都一直蔓延至今。他无法忘怀，梦中的宁甯那样决绝，那样悲怆。
他不知道自己在梦里究竟做了什么，让宁甯如此难过。他就像一个无意间犯错的孩子，茫然无助，甚至宁甯近在眼前，他仍觉不真实，生怕一撒手，宁甯就会化为乌有。
书房的大火，宁甯悲戚的哀鸣，宁氏族人如河一般的鲜血，就如在眼前发生过一样。
他梦里记得自己做的很过分，想将宁甯拥在怀里道歉，可宁甯置身火海，绝望的悲鸣。他触碰不到她，就在他绝望之中，宁甯消失在眼前，化为灰烬。
一梦醒，他无论怎样回想，都记不起来自己究竟是做了怎样的事，才让宁甯那样恨。
不能和离，他也不愿休妻。
宁甯就这样带着一把火，走进了谢氏数百年的藏书阁。
他谢家的心血，历代的藏书，乃至天子给的荣耀，都随着她生命的流逝，彻底消失在人间。
但......那真的只是一场梦吗？
宁甯因着白日睡得久了，夜里睡得有些晚，听着身边郎君平稳的呼吸，心中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满足感。
可就在宁甯昏昏欲睡之时，谢云星突然开始无意识的呢喃：“卿卿，快出来，好大的火......”
宁甯瞬间清醒，再看那郎君，额头全是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