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无意之间让人误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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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陈氏到底是被磋磨了几年的,再没了往常的高傲,闻言也只是谦虚的躬身:“谢氏没落,再不及从前光景了。”
崔王氏神情黯然,“实不相瞒,我娘家乃是琅琊王氏,也已没落许久,家君为我前程着想,这才在过身之前让我嫁入清河崔氏......”
“前人以诗句来叹我王谢两家衰败,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虽惋惜,却也无力挽回,如今王谢两家的确不如清河崔氏。崔氏人丁兴旺,朝中能人也有许多,再看我谢氏......”
两位妇人谈此,具是一阵子感叹,长辈讲话,两个小辈自是站在一起不尴不尬的等着。只是余光瞧着,那崔氏之女始终端站着,如松一般。任长辈谈论多久,身子也不曾半分摇晃。
倒是个知礼的姑娘。
谢云星心道。
他抬眼望了望,那崔幽幽也只是微微颔首,冲着他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微笑来。不咸不淡,不觉失礼,也不觉过于亲近。
他望着崔幽幽嘴角那一抹笑,只觉无趣,满脑子竟是那墙头之上见牙不见眼的少女。
那才是真情实意,可爱的紧。
思及她恣意潇洒的模样,谢云星一时不察,在人前笑了出来。
谢陈氏与崔王氏听到那低低的笑声,一回头,瞧见谢云星望着崔幽幽笑的甜蜜。
谢云星也意识到自己无意之间让人误会了,连忙拱手道 :“阿母,儿先去休息了,明日还要早些读书。”
那崔幽幽见他要离开,微微福身,端的是温文儒雅。
举止得体,落落大方。崔幽幽才是世家大族富贵人家女儿该有的样子。宁甯虽不及她知礼温婉,却灵动明艳,这是谁都比不了的。
崔王氏将女儿安置好,与谢陈氏坐在一起说话,她无意之间问起谢云星,“令郎年岁几何?”
谢陈氏等的就是她这一句,笑的亲和,“腊月底就十五,小儿愚笨,只得了个秀才的功名,若再瞧,就得等郡中秋日的乡试了。”
“哟,令郎可谓是年少有为啊。年纪轻轻就已是秀才,早听闻谢家藏书诸多,想来过几年蟾宫折桂也是有可能的。”崔王氏笑着奉承几句,无意间道:“三公子明年已经可以议亲了的,不知谢陈娘子可有中意的闺秀?”
谢陈氏始终觉得与隔壁商贾的婚事难以启齿,简直可以称得上是耻辱,她淡然笑了笑,始终觉得耻于开口。
崔王氏也不是什么痴傻的人,看她如此吞吞吐吐,也猜到了几分。虽说她有意与这名门望族的嫡公子结亲,但这谢陈氏如此难于开口,要么是早有婚约,要么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谢云星年少有功名,且方才瞧着也是个知礼稳重的孩子,未来或许真能靠着自己的才华挣得个一官半职,只是这些也不是保险的举措。终究......还是等几年后再说吧。
如今且只与这谢陈氏打好关系,待日后这孩子当真争气有功名,再提自己与谢陈氏的交情。有妻便送庶女过去为妾,无妻的话……她的幽幽也是名门才女,谁人能比得上她?
清河崔氏,名门望族,世家嫡女。
除非瞧上那谢三郎的是当朝公主郡主,否则,何人能与她的女儿相比?
茶水劣质,崔王氏也只象征性的抿了几口,宽慰道:“令郎才华气度具是上等,来日及冠,定也不缺妻房。”
谢陈氏瞧着崔王氏不再透露联姻之意,便只能苦笑着道:“实不相瞒,吾儿已与隔壁宁氏七女定下了娃娃亲。”
崔王氏一听果不其然,不过谢家如今落魄,倒也没什么值得留恋的,笑眯眯的道:“想来宁家也是知书达礼的门户,教养出来的姑娘定也是不差的。”
谢陈氏微犹豫片刻,面色不大好看的开口:“那宁家是从商的,我原不是同意,奈何家主极力相劝,这才稀里糊涂的定下了这门亲事。”
崔王氏自是听出了谢陈氏的言外之意:我本就瞧不上那些商贾之户,那些个乡野出来的丫头,她是瞧不上的。
她女儿尚年幼不说,那谢三郎如今也只是个秀才,虽说年少有功名,可谁知以后会不会被花花世界所迷,又会不会被那宁氏七女所魅惑而无心科举呢?
一切都是变数,崔王氏自然也不愿意再透露半分与谢家结亲的意思了,只客套了几句后就道时候不早,谢陈氏也识相的离开。
出了房门,谢陈氏不知为何心中总觉得有些烦躁,路过谢云星院子时,看到他屋中的烛火还亮着,窗上映着他看书的影子,少年高挺的鼻梁与纤长的睫毛和他大人如出一辙。
谢氏夫妇二人样貌平平,谢陈氏唯一出众在她身上的那种书卷之气,那是旁的闺秀所没有的,谢轩当年一眼就看上了她,也曾年少热忱,许过一生一世一双人。可男人的终究是守不了一辈子的,任她如何闹,如何装贤良,郎君的心也早已不在她身上了。
偏自己生的这个儿子与谢泽一般模样,就连读书的用功劲儿也如出一辙。谢云星聪颖上进,她本应高兴才是。可他与谢轩年轻时实在太像,只要一见到他,就能想到谢轩年轻时那些虚无缥缈的誓言,以及屡试屡落的科举。
想到这儿,谢陈氏心中躁郁更盛,想进去大吵一场,可念及有外客在,总不好让外人看自家笑话。而且谢三郎已经快十五岁了,男女之事也该开蒙,她这个做母亲的也不好总是深更半夜叩门才是。
男女之事该开蒙了......
谢陈氏脚步一顿。
对啊,世家公子都是十五六岁时开蒙男女之事,今年腊月三十,谢云星也该十五岁,也到年龄了。
谢陈氏看了看四周雅致的布置,又摸了摸自己手上的翡翠镯子。想了想,还是不大舍得。这玉镯是她出嫁时母亲给的,从母亲手上取下的,她不舍得拿去典当。
那从哪儿能得银钱去买女使给三郎开蒙呢......
“好啊,那明日我们去放纸鸢。”
隔壁宁甯的声音清脆爽朗,隐约透露着些兴奋。
终究是半大姑娘,一提出去玩儿就开心的不能行。谢陈氏心里打定主意,又看了一眼只知埋头苦读的少年的倒影,轻哼一声,缓慢踱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