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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惨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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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乾朝,永宁侯府,西北角一处破院子里。

寒风从破窗柩里钻进来,夹杂着纷扬的雪花,屋里如同冰窖。

李幼初躺在榻上,脸白如纸,身上盖的是下人都不盖的单薄被子,冻得她打着哆嗦,气若游丝地咳嗽个不停。

任谁也想不到,一个明媒正娶的侯夫人,过得还不如最低等的仆妇。

她感觉自己时日无多,不想这么糊里糊涂地死去,留下遗憾。

她眯了眯眼睛,挣扎着坐了起来:“来人!叫侯爷和世子来见我!”

伺候她的孙婆子只当听不见,照例骂她是荡妇,手里握着刚从她腕上掳下的镯子。

她料到孙婆子的反应,利落地摔碎了药碗,握着碎瓷片抵在颈子上,威胁孙婆子:“我虽不得势,但好歹是夫人,若我不明不白死了,你猜侯爷和世子会怎么处置你!”

孙婆子不敢闹出人命,只好去传话。

见她走远,李幼初终于体力不支倒在了榻上,眼角一热,泪水盈盈流下。

她是江南第一富商之女,带着三车五船的嫁妆嫁入了侯府,养着侯府一大家子人,还生了一个孩子。

她的辛苦,只能感动自己。

五年后,她被关入后院,她的亲生儿子也跟着别人一起骂她是荡妇、毒妇。

只因刚成亲不久,她在赏春会上遭人暗算,喝了药酒,迷糊间与外男同处一室,被京中贵妇们看了个清楚,名声尽毁。

孩子稍大点,又因丈夫的宠妾齐怜容小产,所有人都指责她是凶手,因嫉妒姨娘得宠,心生嫉恨,不惜下毒残害侯府后嗣,以泄己愤。

从此她便背上了毒妇和荡妇的恶名。

当时事情发生得太快,她一时没能反应过来,等她头脑清醒时,已经被江世简困在小破院中,自生自灭。

如今时日无多,她只想跟侯爷和儿子解释清楚,她是被冤枉的。不求别的,只求洗清自己的冤屈,别给爹娘蒙羞。

恍惚间,一个披着狐毛大氅的娇艳女子走了进来。

李幼初听到有人进来,面露欣喜,抬头看到来人之时,面上的笑容一僵,脱口而出:“是你?侯爷和世子呢?”

“一个将死之人,我不嫌你晦气来看你,已是你天大的福气。”

齐怜容吊着眉梢,俯视着李幼初,神情得意至极。

李幼初死死盯住她,觉得她满头珠翠,晃得人头晕。尤其是头上的一支红宝金凤钗步摇格外刺眼。

齐怜容见她盯着自己的凤钗,嘲笑道,“圆圆是不是觉得眼熟?”

圆圆。

李幼初的小名。

她是家中独女,齐怜容是她自小的手帕交,她视她为姐妹,在家时,没少接济她。

可她如何回报她?不仅抢了她的丈夫,还享受着她带来的荣华富贵。

李幼初难掩眸中恨意,质问道,“你怎会戴着我的东西?”

齐怜容唇角的笑更灿烂,“圆圆还不知道吧,世子孝顺,他继承了你的嫁妆,自然会拿来孝敬我这个母亲。”

李幼初恨得手抖,她慢慢挪到榻边,冷笑道:“你这个母亲?鸿裕是世子,你一个妾怎配是他的母亲?”

她情绪有些激动,眼神里多了几分灰色,枯瘦的手指着齐怜容,“这么多年,我待你比亲妹妹还亲,你是怎么对我的?抢了我的夫君还不算,现下又要与我抢孩子?”

齐怜容闻言,突然放声大笑,直笑到眼中有了盈盈泪光,正当李幼初疑惑的时候,她忽然止住了笑,凑到她耳边,盯着她的眸子,越发得意:“与你抢孩子?圆圆还不知道吧,鸿裕是我的孩子,是我与侯爷亲生的孩子。”

李幼初一时没反应过来,鸿裕是齐怜容与江世简亲生的?那她生的孩子呢?

难道她成亲后,齐怜容便没回江南?江世简装的与她夫妻情深,他们是什么时候勾搭在一起的?

“这不可能,我辛苦怀胎十月,因为生鸿裕难产,从此不能再有孕,这些苦痛至今我还记得,你休想骗我!”李幼初摇头,眼底有些慌乱。

“若不是为了你的嫁妆,我都后悔把儿子换给你这个荡妇,凭白污了他的名声!”她突然变脸,贴近李幼初耳边,声音狠厉,“侯爷怎会允许你这个低等的商户女生下他的孩子,让你生下那个野种,也不过是让你以为鸿裕是你生的。所谓的难产,更是侯爷不让你生孩子,长期喂你吃伤身子的药所致。”

齐怜容的话如晴天霹雳劈在李幼初头上,她脑袋嗡嗡直响,不住摇头,“你胡说!那我儿子呢...”

齐怜容嗤地笑了一声,“侯爷命人将那个孩子掐死扔了喂狗,只要你一死,侯爷便会娶我入门,鸿裕也能光明正大叫我母亲,我们一家便能团圆。”

她盯着李幼初因震惊而瞪大的双眼,又得意起来,用只有她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还有,你送来的那碗补药没有毒。”

李幼初不敢置信地抬起头,眼泪流了满脸,哆嗦着撑起身子,不敢置信道:“是你以流产害我?你为了害我,连自己孩子的性命都不顾吗?”

“小不忍则乱大谋!我不流产,你怎会被关至此?我又怎么代你执掌中馈?孩子算什么,于我有利的才配当我的孩子!他能帮我扫清你这个障碍,是他该做的!何况一个不是侯爷的孽种,我还要谢谢圆圆替我解决这个祸害呢!哈哈哈!”

李幼初看着她这副癫狂样子,眼中闪过狠厉,屈起五指,猛地挠向齐怜容的脸。

“畜生!你才是毒妇,荡妇!”

齐怜容一时不查,脸上一痛,几道血线从她脸上流下,疼得她嗷的一嗓子。

这时屋外传来急切的脚步声,一道冰冷的男声传入了李幼初的耳中,“住手!”

随即,她便被一股大力掀翻在地,腰部刺骨的痛意传来,胸口发闷,哇得喷出一口血。她心灰意冷地看着男人将齐怜容搂在怀里,仔细检查她脸上的伤。

这便是她的夫君永宁侯江世简。

李幼初闭了闭眼,气息更加微弱,只想要个公道:“侯爷,你为什么换了我的孩子?”

“贱妇!还有脸提那个野种,当年你令我永宁侯府名声尽毁,若不是为了让怜容的孩子成为嫡子,继承你的嫁妆,我岂能容许你活到现在!”江世简看着她的眼神仿佛啐了毒。

李幼初闻言一愣,她突地笑了起来,边笑边咳嗽:“...哈哈,咳咳,真是可笑,可怜!你知道她为什么要流掉那个孩子吗?哈哈,他不是你...”

“姐姐!”话还未说完,便被打断,齐怜容柔弱地跪在李幼初面前,梨花带雨,“是我不好,我知道你嫉恨我抢走了侯爷,可是我心悦侯爷,实在是情深不能自抑,求你原谅我吧。”

江世简将齐怜容搂在怀里,轻轻擦去她的眼泪,抬腿当胸踢了李幼初一脚,眼中像淬了毒一般,“贱人!落到今天这步田地,你活该自作自受!我家世代清流,我亦生来高贵,你这个商户出身的下贱货,怎配做我正妻!你们李家只配当我家的垫脚石,你的孩子也只配给我的孩子当垫脚石!如今你李家满门皆灭,你该去同他们团聚了!”

李幼初闻言只觉心口极痛,哇地喷出一大口血,眼里全是恨意,死死瞪着这对男女,就这么没了气息。

齐怜容怜悯地看着地上没了生机的李幼初,声音微颤,“姐姐她...”

江世简打横抱起她,头也不回道,“她该死!你就是太善良了,若不是为了她那些嫁妆,她岂有命活到现在,还敢伤你...”

他们走后,李幼初魂魄久久未散。

她好恨!好不甘心!

若是能重来一世,她定要保护爹娘,给他们报仇,也给自己和孩子报仇,让江家满门付出应有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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