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追击、阻击(中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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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刘华山才刚当上斥候没多久,李芗泉自然不能对他抱有太高的期望。毕竟人家才刚来几天而已嘛!能打探到这样的消息已经很不错了!
正当几个人陷入沉思的时候,其他三个人已经把那个细作给带了进来。只见这个细作浑身上下都是伤痕累累的模样,尤其是他的左臂,更是鲜血淋漓,可谓惨不忍睹!
李芗泉不禁皱起了眉头,心想:这刘华山恐怕又是用了一些残忍的逼供手段吧?唉,其实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呀!要是跟这些细作好声好气地说话,他们就能乖乖听话,还要那些专门用来严刑拷打的刑具做什么呢?
“大人问汝话,汝须得好生回答,如若有半句假话,我让汝这腌臜厮活不过今晚!”王湖跳将出来,末了还恶狠狠的来了一句,那细作怕是被折磨得不轻,畏惧的看了王二郎一眼,脑袋立马如鸡啄米的点头:“如有半句。。。。。。非实,任凭大人处置。”
“我问你,你们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有多少人,要做什么?快快说来!”
“禀。。。。。。大人,小的从泸州府来,受马西巴雅尔百户之命,来。。。。。。来庙山镇探那军情,探贵大军的军情,小的出城时,城内有一个千户。。。。。。一个千户怕不止,要来攻打庙山镇。小的句句实情,求大人饶小的一命吧!”
这细作语无伦次,王二郎一脚踢将过去,断喝道:“那二十鞑子骑军又是甚么意思?”
“哎哟”一声的细作被踢翻在地,又忙不迭的爬起来:“别打了,大人别打了,我什么都说。那二十骑,乃马西巴雅尔派出的赤马探军,他们皆泸州上千户所前锋,小的听得,赵安抚使。。。。。。哎哟,是是是赵贼,赵贼要派遣上万兵马,开赴庙山镇。。。。。。”
“上万兵马?”李芗泉倒吸一口冷气,心中暗自叫苦不迭。赵大人啊赵大人,我李芗泉何德何能,竟然惹得你大动干戈,你未免也太高看我了吧!朱雀军不过是一群不成气候的农民而已,如何承受得了您老上万兵马的践踏?只怕一人一口唾沫,就足以将朱雀军淹没。
然而,王湖却丝毫不为所动,他飞起一脚踢向那探子,冷冷地问道:“到底有多少人,再敢说半名谎话,非把你的另一条臂膀拆下来不可!”
探子被吓得浑身发抖,战战兢兢地回答道:“城中四处传闻说会有……大兵一万前来。但小的私下猜测,泸州城仅有三个千户,恐怕……一万之数是有些夸张了罢,至于具体......实际......有多少人,小的实在不知......啊啊啊,大爷饶命......”
如此这般,经过李芗泉的多方打听,这时他才恍然大悟,原来古时候行军打仗之时,如果兵马数量有一千之众,那么整个军队实际人数至少要超过两千甚至达到三千以上。
而超出的这些人就是临时充任的军中杂役,也有抓捕而来负责运送粮草和军械器具的普通百姓。倘若将这些人员全部计算在内,并稍作夸大处理,对外宣称拥有一万兵力也并非完全没有可能。
根据那名细作所言,此次泸州方面恐怕不仅仅只派出了一个千户所的兵力,其麾下真正能够上阵杀敌的士兵数量起码不会少于两千之数。这可真是一件非同小可之事啊!没想到泸州城竟然如此看重朱雀军,看来这段时间在周边村镇的折腾,确实惹恼了他们。
李芗泉对同来的张靖道:“把此厮拖下去处置!立青(张靖字),你看,该如何行事,有甚么好的建议吗?”
张靖在军中十数年,颇有经验,他眉头一皱,略一思考,然后道:“眼下朱雀军收拾小股鞑子尚可,欲与鞑子大军对阵,则极可能一击便溃,不宜交战。”
停留片刻,张靖对上李芗泉的目光,李芗泉会意,两人走到人少处,张靖低声道:“鞑子势大,非朱雀军能敌,庙山镇不可久留,泸州离此处不到两日路程,鞑子马匹众多,切莫耽搁时辰,大人断不可犹豫!”
李芗泉没有言语,其实这些天他把老幼妇孺与物资都往望湘村转移,也是下意识里存了随时跑路的念头。只是,按原来的计划,他认为鞑子从收到讯息至调集重兵反扑,至少也得个把月的时间,有这个时间,他的朱雀军应该有了一战之力可以游击了。没有想到,鞑子的速度会如此之快。
“唉,天意啊!”李芗泉马上恢复神情:“立青,你马上回庙山镇,命所有人员带上辎重,即刻撤往望湘村,我在这里,截杀这股鞑子探马。”
张靖叹气道:“退到望湘村又如何,彼处同样无险可守,不是办法!”
李芗泉当然明白,朱雀军的活动挪移空间太小,又无群众基础,想要在这个地方与鞑子周旋,轻轻松就会被团灭,但眼下,却只有先往望湘村撤,对此,他也只能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表示不得已而为之。
张靖也明白这一点,便不再纠结,引开话题道:“庙山镇需要大人主持大局,鞑子的探马赤军,转眼即至,此处交给在下断后,请大人速速返回。”
张靖麾下皆敢战之士,以他的推断,由自己来断后还是有几分把握的,而这位特使大人,怕是......
“这里的每一位兄弟皆是我的手足,我岂能独自离开,立青,你不要再提此事!”李芗泉断然否定,神情异常坚决,似乎脸上还隐隐现出惭愧与悲愤。在东婆罗国苏拉威西岛的逃亡经历,在李芗泉的脑海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耻辱记忆。这个时候匆匆离去,岂不是又要做逃兵?!如何向良心交待?军士又会如何看待,今后更如何带兵?自己已经做过一回逃兵,不能再做第二回。
嗯,就算真要跑,也得大伙一起,谁也别拉下,好歹良心上能接受些!
张靖原以为李芗泉会推辞几句然后上马快速离开,却料不到这位大人会如此坚决的拒绝,于是他未再坚持道:“既如此,那大人可否容在下妄作计画?”
论到与鞑子交战,李芗泉虽有几回经验,但那皆是临时起意,并无半点事先谋划的成分在其中,这张靖在钓鱼城、重庆等地,可是与鞑子交战过无数回的,想来经验比自己还是要高几个数量级吧,便应承道:“立青但说无妨,只要是对的,我都会支持!”
沉吟一会,张靖对着李芗泉及王二郎道:“区区二十骑探马赤军,不足虑!王湖哥哥,汝吩咐下去,多备长枪盾牌,打开堡门,速速藏匿旗号,清除足迹,着一半军兵伏于堡内,闻吾号则现身御敌。大人,恕在下僭越,请亲率一半军兵布于堡外林中,待敌入堡,合围之,可不致一敌逃也。。。。。。”
其实他的这番安排,还是替李芗泉留了随时离开的机会啊,其人心细如此,了得非常!!!
“可行,我再提几点,速速派人通知庙山镇军民,两个时辰内必须动身撤往望湘村。另外,刚才鞑子细作交待,二十骑之后,尚有一个百户骑兵,因此,我们需要沿途阻击鞑子,让军民能顺利后撤,这里人手显然不够,为了谨慎起见,你的那一都皆朱雀军能战之士,须马不停蹄的赶到这里与我们会合。”
。。。。。。
按下朱雀军在梅岭堡布设陷阱不提。
不过三、四炷香的时间,堡外便出现四骑,皆一人双马,空马背上驮着鼓囊囊的包袱。这些骑卒身披着皮甲,头盔呈暗黑色,多半是铁盔,不过保护颈部咽喉的部分似乎是皮制。骑兵人手至少长短两张弓并各有趁手兵器,月牙铲、狼牙棒等,不一而足,三个巨大箭袋中满满当当的插着羽箭,别在一边,一水的草原骑军打扮。
再看这些骑卒,个个体格强壮、身形彪悍、孔武有力做鹰顾狼视状,立在一箭之地外的官道上,对着“空无一人”的梅岭堡指指点点,始终保持与军堡之间的安全距离,只要堡内稍微风吹草动,他们就会做出应对之策,不曾贸然入内。
不多时,其中的两骑在观察之后,下马分别耳朵贴地探听,似乎未有收获,便钻入两侧林中搜索,另外的两骑则开始弯弓搭箭,做好随时应战的准备。
此时,趴在林中隐蔽处的李芗泉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就这几名鞑子骑兵表现出的谨慎模样,动作有板有眼,与他曾在刘家村、梅洞寨外见过的不一般,这些鞑子显得更为警觉、沉着与干练,处处透露着他们是精兵悍将的本质,整体能力比张靖原班人马只强不弱。没来由的,李芗泉都有些眼馋,如果自己有这等强军在手,只需百人,也能睡几晚的安稳觉了。
约摸两柱香的时间过去,林中远远的传来叽哩呱啦的蒙古语,官道上的一名鞑子听到,立即沿来路返回,一骑绝尘而去。
正在李芗泉等得有些许不耐烦之际,视野中陆续出现十余骑骑军,皆与前面的几骑一般打扮,少数还身着锁子铠甲,就连部分马匹也有披甲,他们抵达之后,立即成战斗队形散开,其中又有两名下马钻入两侧的树林中。
李芗泉数了一数,一共二十骑,正是细作口中的探马赤军!!!
蒙古人纵横宇内,靠的就是这样的精锐骑兵,可谓打遍天下无敌手,不得不说,在个人的勇武上、动员能力上、战术上、战略上等诸多方面,蒙古人都领先了绝大部分的其他种族。
也许,这才是蒙古人称雄于世的真正原因吧。而我,又该如何做,才能让朱雀军立于不败之地呢?
这个答案简直不要太难!!!
其实,人才辈出的大宋文官武将早就想到了,要么投降,要么逃奔海外,就如崖山之战后的陆秀夫残部,一部逃往南海,建立了陆(吕)宋!!!
与蒙古人作战,最终的结果,历史已经告诉了所有人,小小的朱雀军,难道比张珏、张世杰麾下的精兵还要厉害吗?
李芗泉没来由的有些沮丧。
堡外,在商量、甚至是争论片刻之后,形成了统一的意见,只见一名牌子头一一发出了命令。
终于有四名骑兵走出阵列,中有两人沿官道往乐共城方向继续侦探,另外二人朝梅岭堡缓缓而来,此二人中又有分工,一骑仔细的观察官道,似乎在寻找印迹什么,另一骑则不断打量着军堡的一切。剩余的十二名骑军则在原地保持着作战队形,一副随时投入战斗的准备。
史书上记载,蒙古骑兵能够吃苦和忍耐严酷的气候条件,丝毫不贪图安逸舒适和美味佳肴--当然,并不代表他们不享受,恰恰相反,他们是极会享受的,但懂得自制与约束。在长期的草原生活、作战中,蒙古骑兵形成了优良的习惯,个个服从命令、严谨不怠,是一支训练有素、纪律严明、战术灵活、智勇兼备、令人生畏的部队。从眼下的表象看来,就是一般了。
这才是真正的蒙古铁骑!李芗泉之前遇到的鞑子,相比这些货真价实的探马赤军,都是些二、三流货色,不可同日而语。
其实,泸州不同于大坝军民府,本属重镇非羁縻州,其离云南稍远,又兼着压制南面贵州罗氏的职责,更主要的,此次云南王征蒲甘,从大坝府抽调了大部精锐,而泸州府本部蒙古探马赤军,基本未动,因此,赵金与本府达鲁花赤商议后,调遣了战力最优的本部蒙古骑兵补充兵力折损的马西巴雅尔百户,并置换掉一些战力相对低下的骑卒,这样,马西巴雅尔所部的战力不但未弱化,反而有所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