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智取梅岭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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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探子回报,梅岭堡约有新附军八十余人,其中另有少许家眷,但防范疏漏,想必,朱雀军沿路设卡,杜绝了消息的传出,而那名逃之夭夭的庙山镇里正及主首几户,只怕还在山中转悠。
梅岭堡上,新附军牌子头陈三有一搭没一搭的与值守的另一军士闲聊。他们皆是当年大宋神臂城梅应春安抚使的士卒,1275年,梅应春降元,所部皆降。后心向大宋的王世昌、刘霖以平民身份,从钓鱼城张珏处借得宋军,再夜袭神臂城,斩首梅应春。陈三等人因随降将赵金围重庆,侥幸逃得一命,那一年,他还不到二十岁,如今十余年过去,他也成了家,只想守着这堡寨老死。
“山那边长宁贼不知如何了,那帮汉子,却是有骨气,宁死也不降。”陈三顿了顿又道:“听闻长宁贼个个凶狠,我等莫要遇到才好!”
一军兵接话道:“杀长宁贼,是大坝府的事,与我泸州府何干呢?再说,大坝军民府是甲等府,兵多将广,又是蒙古人主政,比泸州府是强多了,长宁贼蹦跶不了几天,哥哥无须多虑罢。”
陈三无不担忧的道:“汝知道个甚!朝廷征讨蒲甘,大坝府的精兵多半被调了去。这不,我那在泸州安抚使府上做随行的表亲打这里路过,就道那长宁贼攻下了梅洞寨,可不得了,要知梅洞寨,就在山那边,一旦那贼杀过山来,梅岭堡可不会太平了。
“而且,前些日子泸州府也闹出了大事,难道你没有听说大牢都被人打破了吗?“再有,听闻黑水冲也有反贼,会不会都是长宁军干的罢?这诸多事情串起来,你就不担心?”
“如此说来,倒也是令人不安啊!”
。。。。。。
这时,站在堡上垛口的一名值守军士在侧道:“三哥三哥,快看山下那边,有大队人马前来?”
“哎啊,不会是长宁贼罢?”
陈三扭头一看,堡外三里多处,一众新附军沿路而来,当头的十人骑着草原马、穿戴蒙古武士服饰、着铁盔帽,趾高气扬的模样,一看就是真鞑子。队伍前后除了几名貌似军将有劣马骑外,皆是步行的新附军,统共六七十人,中间又是近四十号民夫,赶着十几二十匹驮马、牛车,还有各式独轮车,驮着各式麻袋等物迤逦而来。
“屁的长宁贼!尔等也不好生瞧瞧,他们打的是甚么旗号。”陈三毫不掩饰脸上的羡慕与嫉妒:“这就是前几日从打这里过的乐共城的那些兵将,说是庙山方向有乱民抗捐,奉命前往弹压,看这大包小包的,我料他们是捞了不少油水的,这真是个好差事啊,一趟下来,油水准没少刮。”
值守军士附和道:“那是自然,看他们这番行装,小的猜庙山那边的民户大抵是遭了秧!!!一帮刁民,活该!!!可惜可惜,这等好事只是落不到我等驻堡之兵的头上,真是时运不济啊!!!”
陈三“哼”了一声:“做你的春秋大梦吧,好事会轮得上梅岭堡?有口汤喝就烧高香了!少罗嗦,速向百户禀告,准备好印章,这些蒙古大人,可不好惹,稍微怠慢片刻,便是马鞭乱抽,啧啧啧,这都三四天了,我这脸上现在还痛着!”
山下一行,却是乔装打扮成新附军的朱雀军。
李芗泉回头扫了一眼穿着鞑子、新附军服饰的朱雀军士卒,从外表看来,也有几分神似,这时才稍稍心安,要知这里的百余人,大半是望湘村民众出身,借这几年从荆湖北路、荆湖南路迁川而来,沿途由新附军押送,打过的交道倒是蛮多,多少知道些新附军的规矩。
坐下的这匹蒙古马确实还算是比较温驯的,毕竟自己在梅洞寨的时候,就经常骑着那所谓的“四脚怪”,骑术有所提高,只要不是纵马驰骋,只是装装样子的话,倒也是没有什么可怕的。
然而,这二十多里山路走下来,可真是把自己给累坏了。这所谓的官道,不仅狭窄,而且还年久失修,更无法与梅洞寨前面的官道相比。甚至连庙山镇到望湘村的乡间小路都比这条道路要平坦得多!
加上这一路翻山越岭,左右两边都是密不透风的森林,这种环境实在是让人感到无比的压抑和焦虑。
看着一旁的张靖紧锁着眉头,李芗泉道:“张都头,那日你与王大哥提醒我,要扣押庙山镇里正等人,我未采纳,这事,做得有些武断,我要向你们道歉啊。这样算不算“三省吾身”?”
张靖呵呵一笑:“大人好度量,张某佩服!”
这时,一旁的新附军降卒杨奇提醒道:“大人,前面山坡之上那石头垒成的寨子,唤做梅岭堡便是, 要不要小的先去吆喝一声?”
张靖在一旁插话道:“不必,蒙古人不会这么做派,直接大队人马上前便是!”
李芗泉抬头望了望山上的军堡,不得不佩服当年修筑此堡的南宋守臣。那军堡建在此山之巅,扼守官道南北。如若强攻,怕是投入三五倍兵力都不够打。当初自己从杨奇等投降新附军嘴里打探出情报后,想出了这条计谋,但始一看到那军堡,李芗泉内心感觉自己有点托大了。
想到这里,李芗泉对杨奇道:“等会,汝须与张都头一道,好生把戏演好了,此功一立,汝之罪便可赦免。”
杨奇于马下叉手道:“罪人必不负大人使命!”
......
话就那梅岭军堡驻守百户罗九成听到值守军兵的回报后,早已忙不迭的穿戴整齐,又马不停蹄的带着几名牌子奔出堡外,然后毕恭毕敬的站立于堡门之外,一边搓着手翘首南望,一边斥责手下:“尔等皆挺直了腰杆,莫要让乐共城的大人们看我等军容不整,回去参我一本。”
陈三与上官罗九成最是谂熟,他嘿嘿一笑:“上回那帮厮鸟连堡门都未曾进过,还嫌我印章盖得太慢抽了我两鞭,大人又何必如此郑重其事?”
罗九成露出一副诲人不倦的神情:“陈三小哥,汝可知,本百户从泸州调此梅岭穷堡已逾四年,我估摸皆当年恼了安抚使之故。再调回泸州是指望不上了,但如若能遣往乐共城,总好过窝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山中。可惜乐共城中我认不得几个,如今却有机会结识下蒙古上官,无非散些银两罢了,些许财物,本百户倒还存了些。”
陈三当然知道罗九成本意,梅岭堡在平安时期只是边寨远堡,调往这里的,皆是不讨上官欢喜之人,如果不使使手段,恐怕要在这里守堡至入土,而在战时,这里却又是最先面对敌军的军堡,一旦交战,战殁者极多,可以说,梅岭堡就是乐共城军兵的发配之地,谁不想离开呢。
于是,陈三巴结道:“在下懂了懂了。大人如若他日高升前往乐共城,在下愿伺候左右。”
罗九成斜瞥一眼,右手做了个抖银子的动作(后世是搓钱的动作):“陈三小哥,那就要看你是否懂得人情世故了,你应该晓得罢,没有这个敲门砖,是进不了上官的府门的。”
陈三脸上堆着笑:“在下懂的,懂的。”
不多时,前去迎接的小卒已经返回,摸着被抽了一鞭的脸,吸了几口凉气,才瓮声道:“报百户大人,来了!这帮杂碎,甚么话都不说,就直接一鞭子!”
罗九成马上率一众牌子,沿路前行,远远的,便看到鼻孔朝天的李芗泉等人目中无人的径直纵马而来,对罗九成等人视若不见。
罗九成尴尬一笑,高声道:“前方可是乐共城军兵,可有印信?”
那杨奇已经大踏步前出,将关防印信呈过去,罗九成上回就见过此关防,上面确实还留有几天前从梅岭堡通行的印章标记。只不过他没有找到那蒙古百户,便道:“这位哥哥,为何不见汝的上官巴图鲁在军伍当中?”
杨奇脸上露出怪异的笑容,他神神秘秘的靠近罗九成故意悄声道:“如果在下没有记错,您是罗大人吧。我家上官在庙山镇看中了一个民女,可能要晚些时辰了,嘿嘿。。。。。。”
“哦?”罗九成先是一愕,然后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随即哈哈一笑,露出一副淫荡的笑容。
这时,张靖快马加鞭跃至罗九成面前,脸色不愠的喝道:“尔等还有何事?我等要速速赶回乐共城交差,梅岭堡既验了关防印信,赶紧戳了,休要挡道!”
李芗泉也排众而出:“我是海兰图,巴图鲁百户有事耽搁,随后就到。尔等有甚事,赶紧道个明白,如今军情紧急,尔等不要误了时辰,否则一个小小的梅岭堡可担待得起?”
他说的,却是一口故意变音的普通话,在宋元之际,后世通用的汉语可不流行,既不同于陕川话,也不同于雅言,有些晦涩难懂,更何况李芗泉还变了音,所以更难听懂。
罗九成楞是没有听明白,一副征征不知所措的模样,忙将脸转向张靖杨奇:“两位哥哥,这位大人有何指教,下官委实未曾听得清楚,万望告知一二!”
张靖“呲”了一声笑道:“我家耶律海兰图大人乃辽东契丹人,也怪不得尔等这些南人听不明白,不过相比而言,耶律大人的汉言算是中上了。大人道,你们有何事就早早说来,我等还需要赶路,尔等可知,海兰图大人不日就要升任乐共城达鲁花赤!”
哦,原来如此!百户不在,与这个即将升任达鲁花赤的大人认识一下也是不错,罗九成谄媚一笑:“还请众位大人到堡内廨宇一坐,小官替大人略洗风尘如何?”
“你说的是啥子啊,坐就坐,说什么洗风尘,尔等南人就是不利索,可备有酒水?这一趟下来,也是有些乏困了!”
“小官早就备了的!”
李芗泉手中的鞭胡乱一挥:“也好,儿郎们赶了几十里山路,都入内歇歇脚罢,天黑前应该就赶回城!”
罗九成面露难色:“余者军兵却是不能入内,有违军律。。。。。。”
李芗泉又扫了一眼大开的堡门,然后双眼一瞪:“tNNd,汝是咋的?这梅岭堡一个小小军堡,我还看不上,别给脸不要脸,让儿郎们稍稍休整半个时辰,就这么办!”
等罗九成搞明白意思之后,李芗泉已径自带人走进了堡门,罗九成无奈,便寻思也就半个时辰,睁只眼闭只眼吧。。。。。。
入得堡内,李芗泉派头做足,其实那罗九成好歹也是百户,只不过为了结识“乐共城军将”,刻意自降身份,目的当然是为了将来通过这些人的口舌,向乐共城的千户委婉表明自己的意思。
在闲谈之中,罗九成还特意提到自己当年曾随如今的泸州安抚使赵金攻重庆,听到这里,张靖已经暗生杀意,要知,他的堂伯父张珏,就是当年镇守重庆的大宋主将,后重庆城破,伯父被俘,张靖于乱军之中与伯父失散,流落至今。
当年攻打重庆的鞑子,就有赵金这些降元宋军,为了向主子邀功,他们反过手来对付起昔日的同僚,竟然是异常狠辣,后期攻打大宋的鞑子中,竟然大半是新附军!
闲聊半晌,张靖偷偷向李芗泉递了个眼色,以示一切皆准备妥当。收到信息的李芗泉朝罗九成作神秘状:“罗大人,感谢招待,不知向你借件东西可否?”
罗九成暗喜,方才还不在寻思要寻个甚么样的理由向其“馈赠”些财物,谁知他主动要借东西,也好。忙接话道:“耶律大人要借何物,只要本堡有的,大人皆可取去。”
“哈哈哈,如此甚好!”李芗泉神秘一笑,转眼脸色一沉,喝道:“如此甚好啊!那就借你项上人头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