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黄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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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御风一家三口和三兄弟走了一小段后，刁玉明是三兄弟走在最后面的，霍御风便叫住了霍玉明:“老二，你等下。”
刁玉明停下脚步，转身看了看霍御风。道:“老大有何指教？”
“也没事，找个人聊聊，顺便了解一下你们。”
“好的，老大您尽管问。”
霍御风追上他后，然后一起并排着走，道:“你们刚才在火车道上做什么？”
刁玉明一脸尴尬，道:“不瞒老大，我们在上海过不下去了，准备去南京。本来才来到上海不久，给一个人家看守门院，才做了一个月，中国军队和日本鬼子就干起来了。很不幸，这家被日本的炮弹击中，家主当场就死了，家里的人和不少下人死的死伤的伤，他家就一直付不起我们工资了，我们三兄弟讨了好久，都差点动手了，他家才给了我们十个大洋打发我们了事。接着我们本想在上海找点事做，奈何战后满目疮痍，我们除了会点功夫，也没什么一技之长，钱快花光了，我们便决定去搭车去南京谋生，接下来就是您看到的那一幕了。”
“原来这么回事，”说完霍御风顿了下，又问道，“我看老猫功夫底子还是不错，你们应该跟哪个高人学过吧？”
“老猫？”刁玉明好奇问道。
“就是你大哥刁大毛，我觉得叼毛这个外号太难听了，随口给他取了个名字。”
“哦哦，不过的确比起叼毛这个名字好多了。”刁玉明笑道。
“说说你们师从哪个高人啊？”霍御风又问道。
“唉，说到这个就郁闷，”说着看了看前面偏着头看着路边山山水水的刁小虎，“我们老家是浙江嘉兴的，有话说自古苏杭出人才，可我们三兄弟除了我读过点书外，大哥和小虎他俩马马虎虎能看懂字，但是字都却写不来几个，后来家道中落，父母离世，大哥就带着我们兄弟三人投奔了当地一个武术世家。大哥天赋好，所以功夫增进很快，我自己倒没多少提升，而三弟因为瘦弱，功夫没咋学，倒是跟一个师叔学了比较偏门的一些路数，比如开锁、投毒、开车、机械等这些东西。我们在那里呆了三年，各自在自己的领域都有了不少长进。你也知道，三弟就一乌鸦住，整天在人耳边叨叨，有一天他说‘万一着火了怎么办，房子没了是不是没住的了，师傅会不会赶他们走’之类的话，当天晚上就着火了，少了好几栋房子。第二天就有人到师父那里去吹风，说是小虎这个乌鸦嘴才带来的火灾。师父为了平众怒，当然也不太喜欢小虎，就要把小虎扫地出门，我们不愿小虎一个人受苦，便一起被师傅赶出门了。”
“这小虎还真有意思，哈哈哈。”说完霍御风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还别说，他这乌鸦嘴，说出来了受害的永远是我们两个，他自己从来没事，你说怪不怪。”说完刁玉明更加郁闷了。
这种事不管是谁，轻则郁闷，重，怕是九条命都不够嚯嚯的。要不是刁大毛、刁玉明命硬，都不知道被刁小虎的乌鸦嘴上西天几回了。
“老二，你觉得，你最擅长什么？”霍御风问道。
“擅长给小虎背锅算不算？”刁玉明开玩笑道。
“得了吧，那不叫擅长，那叫做运气背，”说完顿了一下，“说正经的，说说你自己的优点。”
刁玉明思考了一会，才回道:“平时我也就爱研究三十六计，其他的也就看看，了解一下，没有认真去分析。”
听完刁玉明的话，霍御风便感觉到此人应该比较擅长计谋，只要好好的历练历练，绝对是个带兵的好苗子。
“研究三十六计是好事，可否有实际用过？”
“我也就没事研究研究，哪里有机会用过，让老大见笑了。”说完不好意思摸摸自己后脑勺。
“以后会用的到的。”霍御风坚定地说。
听完霍御风的话，刁玉明也只是尴尬地笑了笑。
而跟着刁大毛后面，距离霍御风他们几个还有十几米的刁小虎，边走边看两边的山山水水，看着看着突然开口了，道:“这次去南京，南京肯定有很多非常可爱的女孩子，万一他们都跑来跟我告白，那应该怎么办？万一南京的女孩子爱我爱的死去活来的，不让我离开，那又该怎么办？要是拉上我一起殉情的话，那就太可怕了！”
“得了吧小虎，谁他妈能看上你这穷酸样！”刁大毛转头怼了刁小虎。
“大哥，你说，你提着这么多东西，如果摔倒了，没有手撑地下，会不会摔得头破血流啊？”
“你他妈少乌……哎哟……”
刁大毛因为转头骂刁小虎，没注意路，被石头绊了一下，而双手提的都是老大霍御风的东西，不敢放手，怕一放手万一把霍御风的行李砸坏了怎么办，所以两只手紧紧抓稳行李箱，由于没有手撑地，脸部重重地磕在地上。
“小虎，你这王八蛋……”刁大毛抬起头，而鼻血也流了出来，他然后慢慢爬起来，放下行李，就要过来揍刁小虎。
刁小虎一看不对劲，赶紧撒腿就往后跑:“二哥救我……”
刁大毛追过来，嚷嚷着要蹿死这乌鸦嘴，对着刁小虎身上就蹿，可惜刁小虎有刁玉明挡着，而且左右躲闪，刁大毛蹿了好几脚都没蹿到。
“你给我滚过来。”
“不。”
“你再不过来信不信我蹿死你。”
“我过来你才会蹿死我，我才不傻。”
……
三个人在那像老鹰抓小鸡似的斗了好一会，而霍御风、陈墨林和吴芳则在一边笑的不停。
过了一会，吴芳对徐小虎道:“小虎，过来，我罩着你。”
刁小虎听到吴芳发话了，“嗖”就跑过来躲在吴芳后面。
吴芳这时才对刁小虎道:“小虎，都是大毛自己拌倒的，不能随便怪别人的，对不对？”
“对对，夫人说的对，这又不是我的错。”徐小虎附和道。
现在有吴芳护着，刁大毛也没办法，对刁小虎骂道:“小虎你等着，早晚得收拾你。”
刁大毛也就个嘴刀子豆腐心，说完了就完了，要不然按照刁小虎这乌鸦嘴的频率，一天都不知道得被揍多少次。
“好了小虎，你就跟着我，看他还敢不敢对你动手。”吴芳道。
“谢谢夫人。”说完，便走上前，扶着吴芳的手臂。
“行啦，就别闹腾了，继续赶路吧。”霍御风乐完了，便发话道。
听完霍御风的话，刁大毛擦了擦鼻血，转身回去提起东西，走前面去了。而刁小虎则挽着吴芳走到了后面。
“你大哥经常打你吗？”吴芳对刁小虎问道。
听完吴芳的关心，刁小虎突然破防，哭哭啼啼地说:“大哥说我是乌鸦嘴，经常打我。”
“以后你跟着大娘，他要是打你，大娘给你做主。”
“还是大娘对我好，可我怕对我太好了，要是我在幸福中开心死了怎么办啊，开心死能不能做个开心鬼啊……”
还没等刁小虎说完，霍御风便说道:“行啦小虎，老猫也不容易，没被你乌鸦嘴整死算不错了。”
听完霍御风的话，刁小虎才终于闭嘴了，毕竟他大哥都打不赢的人，他怎么可能打赢，还是乖乖的闭嘴最好。
不过闭嘴这种事对别人还可行，对刁小虎压根就没用，没过几分钟，便跟吴芳开始聊起来了。
他们走了一个小时，终于走到了上海火车站。
到了车站外面，陈墨林对大家道:“你们等等，我去买票吧。”
此时霍御风拦住陈墨林，道:“爹，你走路这么久了，就别辛苦了，我跟老二一起去吧。”
“嗯，那也好。”说罢，从箱子里拿出十个大洋交给霍御风。
接过钱后，霍御风道:“爹、娘，你们等会，我们去去就来，”然后转头对刁玉明说，“咱们走。”
然后霍御风和刁玉明便进车站售票处去了。
当他们来到售票处不远处，发现好多人在那里等待，可是售票处并没有售票，而是拿个纸筒喇叭在那里喊:“都给你们说，已经没有票了。”
“没票了我怎么办？”
“我出双倍价钱行不行？”
“我出三倍。”
……
挤在售票处的人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而售票处则干脆把售票用的窗口一关，直接不理他们了。
这么一来，等着买票的人们顿时炸了锅，有的在那里敲打售票窗口，有的在那里大声喊叫，有的在那里哭泣，混乱不已。
因为混乱不堪，很快车站的军警便出动了，拿着棍棒对这些人就是一顿乱打，有的人被打中后哭爹喊娘的赶紧跑，不多时就把售票处外面的人给驱散了。
在人们被军警驱打下纷纷逃跑的时候，霍御风和刁玉明才来到售票处不远处，看到纷纷跑过来的人，霍御风对刁玉明问道:“这怎么回事？”
刁玉明回道:“我也不知道啊，找个人问问看吧。”
说罢，刁玉明随便逮住一个戴眼镜的中年人，问道:“这怎么回事啊？”
这个年轻人看起来有点恍惚，也怕被军警打，紧张的说:“车站说没票了，军警看太闹，就出来驱散人群，你们也快点离开吧。”
说完，那个戴眼镜的中年人就赶紧的跑了。
“老大，没票卖了，买不到票，我们上不了火车。”刁玉明对霍御风道。
“知道了，看看再说。”
这些军警驱散人群后，已经达到他们的目的，并没有追赶，只要没人闹事，他们是懒得管的。
霍御风和刁玉明在那站了一会，突然有一个人出现在他们面前，神秘兮兮地对他俩说:“两位，要去哪里？我这里有票。”
这就是这个年代的黄牛，不过这时候的黄牛都有一定的势力和关系，不然在这种战争时期，军队大规模调用火车的情况下，普通黄牛怎么可能有机会搞到车票，而只有那种势力很强、在上面有很强关系的人，才有可能搞得到车票。
“我们要去南京，去南京有票吗？”刁玉明答道。
“有，当然有，明天早上八点，你们要两张吗？”那人问道。
“要六张，你的票怎么卖？”
“看你要得多，便宜给你，十个大洋一张。”
“十个大洋一张？”刁玉明惊讶地张开大嘴。
刁玉明知道在上海，一家五口一个月生活费是20个大洋，买这六张票，就要花60个大洋。不说别的，就是陈墨林做老师，一个月的工资也才40个大洋，买个票就要去陈墨林一个半月工资，简直就一黑商，而且是极其的黑。
此时霍御风问刁玉明，道:“老二，是不是有点贵？”
显然，霍御风对这个年代的物价完全没有什么概念，也不知道银元的购买力有多强。
刁玉明为了不让那个人听见，把嘴巴凑到霍御风耳朵边，轻轻地说:“老大，这个人实在太黑了，他这个票价简直就是平时票价的十几倍。”
“这么离谱的吗？”霍御风也悄悄地问道。
“嗯。”
知道了情况后，霍御风开口对那个人道:“这位仁兄，你确定你的票是真的吗？”
不问还好，一问，那个人就有些嘚瑟起来了，道:“如假包换。”
“你怎么保证？”霍御风又追问道。
那个人左看右看，看没人，然后才凑上来，悄悄对霍御风他俩说:“现在火车基本上都被军队征用了，本来是没有票的，但是我们通过关系，弄到了一些票。据说车站的票都是给那些上层人士的，普通人都买不到。”
霍御风听到这话，明白了中间牵扯了很多人，可是，再怎么着，也不能这么黑吧，翻十多倍的要价。但是，霍御风想了想，便有了主意。于是对那个人道:“好，我要六张。”
那个人一听，来生意了，便说:“票都在我老大那，你要的话，带着钱跟我走。”
“没问题，只是现在我身上钱不够，得去拿点钱，”说罢转头对刁玉明道，“老二，你去跟我爹再拿50个大洋过来，然后你跟这位兄弟去取车票。”说罢，把手里的十个大洋丢给刁玉明。
“是，老大。”
正当刁玉明准备转身过去，霍御风又补充道:“哦，对了，你过来的时候，叫老猫过来下。”
“好的。”
“这位兄弟，你稍等一下，马上就来。”霍御风对那个人道。
“没问题。”
不多时，刁大毛和刁玉明便来到了，霍御风便吩咐刁玉明跟那个人去取车票。
他俩走了百米远后，霍御风让刁大毛过来，然后把嘴巴凑到他耳朵边，悄悄对刁大毛说了些什么。
“明白了老大。”说完，刁大毛悄悄地跟着刚走的两人后面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