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失约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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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角笑意的弧度在这一刻垂落，达达利亚并没有如钟离所言放开少年，反而是将他搂得更紧，摁过脑袋指尖插入发梢，以身躯挡住钟离的视线，几乎要把人融入胸膛。

“这不是钟离先生吗？”嗓音维持着开朗热情的态度，达达利亚先一步打着招呼，炽烈的笑意却不及眼底，“抱歉，我和千落感情正好，一时间没能忍住冲动，的确是有些影响市容了呢。”

钟离眼底的沉暗更压抑了几分，几乎是耗尽了漫长生命里积攒来的全部礼节与和善，才克制住手中震颤嘶鸣的长枪没有叉向对方：“我并非在说这些，公子，不要逼我对你出手。”

被闷在胸膛的神千落呆毛晃了晃，从钟离的方向窥不见他的多少身影，可神明难得如此炽热而不加掩饰的强势视线仿佛穿透了空间和一切阻挡的事物，炽热，烫，人得很，就那么直，直射到他的身上。

脸颊埋在衣襟之中，他顺势抓住达达利亚衣衫的指尖稍许收拢。

环住他的那人故作讶然的神态，冷淡又颇含嘲弄意味地哼笑了声，行动上，依旧温柔地拥着他，不为所动。

“先生这是什么意思？千落是我的爱人，我们之间作出拥抱的动作再正常不过了吧？还是说…璃月的神明原来是这样蛮不讲理之徒，不允许我和他真心相爱？”

对面的龙龙难得生气到连昏暗里的金色龙瞳都恐怖了起来。

心里又急又气，可谓是足足几千年没有这般气过，可他又该如何反驳对方？

神千落还是赖在年轻人的怀抱里，没有出声，甚至没有抬头看他，只是与对方安静依偎着，好像与他之间已经无话可说。

阴沉地凝视挑衅似的达达利亚，钟离的眼神都一点点变得凶戾和杀机凛然了。说到底，璃月港温文儒雅的钟离先生只是摩拉克斯性格中的某一层面。

他是屠杀了这片大地所有敌对者的岩之魔神，对于一次次挑衅他的、敢于染指堪称神明逆鳞的神千落的…

杀了他，将少年抢回怀里…

这样的想法一经略过心头，连钟离都诧异地失神了一刹。为自己对神千落超乎想象的可怕情感，以及面对他的‘爱人’，无端生出的几乎要将他燃尽的怒火。

但他还是竭尽全力乃至指尖轻颤，堪堪克制住了这不正确的冲动。

他只是觉得，被自己宠在掌心，铭刻入眼中，挂念在心底深处，为他付出了那么那么多，明明也同样在乎他的少年…不应当，被旁人这样轻浮……

他分明应该……

应该…

神千落轻微地抬起头来。

小巷的风都挤满了昏暗阴冷的影，少年安静屹立在枝叶阳光流淌不到的背光处，侧眸看向他时，眼神都是极静也漫不经心的。

钟离连身体都微不可察地僵住了。

仿佛所有的愤怒和急切，都随着神千落这样宛如对待生命过客的神情，彻底碾碎在一瞬间呼啸的风里。

他甚至以为，是风声太大，阳光太冷，以至于自己连少年对他所说的话语，都不小心听错了。

“阿离，你先回家罢。”

神千落只是对他清浅一笑，似乎从未与他经历过过去种种，依偎在现今所谓爱人的胸膛，将他从自此以后的未来驱逐，“我想再与鸭哥哥呆一会，很快就回去哦。”

他叫他……独自离开？

扯过有些呆怔的达达利亚的手，神千落笑吟吟地与对方眨眨眼睛，喜爱之情溢于言表，好像下一秒就要和‘爱人’依恋温存。

不经意地回过眸时，似是诧异于钟离依旧驻足在原地的举动：“怎么了？是有其他事要找我吗？”

…不是的……

“千落…”心头压抑的巨石愈发沉重、愈发凝固，神明迟疑地轻唤着少年，可直面那双安安静静凝视他的眸瞳，疼痛难忍的心脏仿佛被无形的大手撕碎泯灭。

他原以为…最终不得不离去的那人，只会是达达利亚……

“嗯？”少年显得疑惑，许是有些不耐他犹犹豫豫从未言明的话语，又体谅着昔日的情谊暂且听他倾诉。

钟离其实从未怀疑过神千落对待自己的特殊。他总以为，自己对他而言，比起旁人，终究还是不同的…

可似乎，并非如此。

他最终还是极轻地叹息一声，拾起几近崩溃的万千情愫，沉沉轻语：“…无事。”

“那便好。”神千落点点头，拽着达达利亚离开的背影清浅。他就那样注视着他，目送他一次也不曾回眸。

恶意的少年对他说，神千落为他耗尽了几乎全部的善意与爱，为他抵抗住时光的磨损。

想来…他不会再爱的，原来仅仅是他。

钟离回身离去。

完整的神千落明明承诺过，不会再离开他。

终究…是你食言了，千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