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你是一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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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的夜色更冷了。

在极端绝望的终点与尽头，钟离只是注视着他，轻轻地，用指尖描绘男孩眉眼的轮廓。

神千落不说话的时候，他们之间就那样死寂了下来。

他总是明白的，相比起神千落，自己算不得健谈之人。他与他的少年就像沉默的石头和喋喋不休的小狐狸，一直一直，都是他拽着他天上地下胡言乱语，而他安静注视着他，纵容他的一切开朗活泼。

甚至时常会生出，倘若能与他永远这样继续下去，哪怕是非人的自己，也能逐渐明白尘世间的种种欢喜吧的念头。

可如今，神千落又一次不说话了。

那个两度因他付出了性命，惹得他将漫长生命里的全部偏爱与情动都留给了他的少年不再说话了。

他一定是在骗他，吓唬他，想要一睹他惊慌失措的模样…在下一秒的时光，他一定会不忍他如此悲伤，睁开双眼冲他浅笑，‘阿离莫不是当真了罢？我说过要相信我哦，你看，我还好端端着活蹦乱跳呢。’

但一秒又一秒，他仍是没能等到奇迹的发生，没有再见少年韵致的眉眼露出浅笑。

他好像找到了心脏跳动的感觉。

但是…太疼太疼。

“千落的精神世界暂时还没有崩塌。”温迪蓦然注意到什么，立马开口，“让我来帮你吧，要是我们两个拼上全力，说不定还有一丝可能…喂喂，别冲动呀…”

他企图制止对方等同于以命换命燃烧灵魂的举动，语气却又逐渐不忍而悲伤。

阻止摩拉克斯挽留神千落，再怎样想…也是不太可能的罢。

“璃月的子民走上了正轨，又有仙家在云间坐镇，这尘世，早已不再需要岩神。如今我已卸下神位，也终于能遵从本心地冲动一次了。”

钟离垂下眸，将神千落温柔地护在怀中，起身时，周身溢散的神力已经浓郁到恐怖的地步。

深深注视着他们的背影，温迪极轻地叹息：“你这一走…这世上的老家伙，可就只剩我一个人了……”

“…抱歉。你若愿意，帮忙照看一下璃月吧。”

“你道什么歉嘛。说真的，老爷子，我可羡慕你了。如果我也有千落这样的挚友，哈…说不定，会比你更疯狂一点呢……”

故事的结局，大抵终于走上了终点。

神千落若能回归，或许同样会为了钟离的离去而悲痛不已吧。

不知他消耗殆尽的善意与爱能否成功寻回。

可倘若钟离仍没能寻回他的少年，双双陨落在这样一片广袤银色的星空下高塔中。宿命加之于这两人的命定的轨迹…也太过于残酷了呀……

终究，在神明灵魂燃烧的最后一刹，钟离与温迪同时怔住了。猛然侧目之时，曾在数千年前被神千落亲手交付于摩拉克斯的天星，不受控地亮起了璀璨至极的火光。

源于天空岛少主神千落本源的力量。

·

少年只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是他与老友的久别重逢，也有自己莫名其妙的分裂与自相残杀，而梦的最后，甚至还是两只互看不顺眼的声音在脑海里你一句我一句的吵闹对话。

「竟是活了下来呢…曾经的我总该不会连这也料得到罢？」

‘如今倒是自称起我来了，没能真正杀死你，我还蛮遗憾的呢。’

「…神千落的善意竟是这副嘴脸，哼，不该是祈求自己的原谅，并选择爱与包容吗？」

‘唔…我好爱我的恶意呢，他这般可爱，还会骄傲屑人，实在是人见人爱的典范~…你相信吗？’

「……」

‘只是，终究还是可惜…没办法以独立的个体陪他走下去了。’

「既然遗憾，不如拒绝融合好了。」

‘哼？如果你敢。’

「…呵。为何父亲当年出面警告，为何曾经的神千落宁愿让自己的善意彻底忘记他，其中的缘由，总该抱有觉悟了罢。」

‘…我知道。’

「神千落若不再是那个毫无弱点的少主，做不到理性无情地执行最终计划，只会成为他们又一次的失败品…而无法迎来理想所追寻的世界哦。」

‘你相信命运吗？’

「这是什么新奇的玩笑话？」

‘那么，我就是喜欢与他呆在一起。恶意哥哥难道不喜欢吗？’

「……」

‘我可是发现了呢，恶意哥哥醒来后，几乎把所有人折腾了一遍，唯独没有糟蹋他呢，总不能是不敢吧？’

「…别屑了。」

‘果然呢。据我所知，你可是在乎他得紧。’

「呵，不可以？」

‘所以啊，我就暂且，勉为其难的…接受你罢。’

终究的终究，这场梦究竟有多么荒唐，也终于，该清醒过来了。

在钟离心脏忍不住颤抖，望眼欲穿般直直盯住男孩的身体浮空而起，被火焰不透明的光芒笼罩在半空，一点点落下的最后。

他猛然抬手接住了掉落的…

一团光球？

外表还像极了一颗蛋，围绕着他转来转去似乎企图蛊惑龙龙孵蛋的蛋。

钟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