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遗失灵魂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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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会回来了。”

少年还是轻笑出了声，似是在回答魈的请求，又似是对自我的通告。

缓缓起身时，衣衫在秋风里飒然，“我也是自他身上分裂的个体，你质问我时，倒是不曾犹豫多久呢。”

“我并非质问…”魈稍许张了下嘴，凝望着少年如此嘲弄和落寞的神情，心底竟是莫名感知到了那双眸瞳溢散出的，难掩的悲伤和愤慨。

仿佛撕裂他孤冷生命中难得的藉慰。

“千落。”呼吸都忍不住急促了许多，魈下意识朝他靠近了一步，“这不是否认，我只是希望…”

“希望那个人回来？”下一秒，急切的眸光冷不丁坠入了那双秋水般透彻的眼睛中，神千落盯着他，而那转瞬即逝的悲哀早已淹没在对方云淡风轻的神情中了。

魈的嗓音也随之哽在了喉间，略微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他的少年主动触碰了他。

并非用出力道的推搡或拉扯，神千落只是注视着，纤细光滑的指尖饱含俯视的温柔，似是预想轻蹭他柔软的脸颊。

眼底的倒影一如温润的湖水，映出少年仙人惊讶又略显局促的神态。

当然，难得的主动一触即分。神千落在下一秒紧接着撤去了温存的手，仿佛倦怠了什么回过身去，嗓音懒懒散散，听不出多少情感：“才不要原谅你。他绝无回来的可能，你若报以太多期待，失望的只会是你哦。”

只是本该活泼的眸光大抵终究失去了兴致，或是不屑于继续伪装。

魈看着少年的背影，几度欲言又止，俏脸上是再也藏不住的失神和不忍。

倘若一时的触碰是神千落不曾言明的挽留，突兀的离开又是他难以割舍的骄傲，从不敢轻易出现在老友面前的少年，在被他一句飘然的否认之后，还剩下了什么呢。

“无法和解吗？”

“不要质疑我的判断哦。”

“我…可以帮忙。”

“你总归是念想着那人的罢。”

魈紧跟着他，两人一问一答着，一方坚持关切，一方始终回绝，就在背对着魈的少年逐渐失去耐心，决意闪身离开的那一刹那，手腕却冷不丁被拽住了。

神情微怔，神千落似是下意识想要看过来，却止住了回眸的冲动，语气淡笑着，或是嘲讽：“这是什么意思？”

“…”魈默然着，稍稍加大了拽住他的力量。那双几千年温温淡淡的眼睛如今倾露出的，是所有人都未曾见过的坚持，包括仅仅针对最关切之人的迫切和温柔。

“我在乎着他。但你是他的一部分，我…绝不会在你悲伤的时候，坐视不理。”

背对着所有人的少年稍稍怔住了。

他似乎想要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却又演变成倏然的轻笑：“…倘若这是你的请求，我便勉为其难地应允好了。”

“千落…”心存忐忑之时终是稍许动容，魈拽住少年未曾撒手，却不料神千落倏地主动回身，毫无防备之下顺势将他拉到了身前。

好闻的幽香缠绕着另一人的气息一下子扑面而来，神千落明快地淡笑着，刘海阴影之下的唇悄然凑到了魈的耳畔，压低的嗓音温润而喜悦至极：“那你不如，与我一同离开？”

魈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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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种种奇妙内容，就是赑臭不那么知所措的瞅着来迟一步的钟离，汇报神千落把魈拐跑双双失踪一事的具体情况了。

当然，钟离怀里抱着的还是一只昏迷之中，喘息着难受而不安蹙眉的幼年神千落。

怎么也捂不热，就像…一点一点，随着时间流逝，终将冰冷的尸体。

将额头抵在了对方微凉的眉间，钟离稍稍垂眸，眼底划过十足的担忧和心疼。

他能清晰地感知到，男孩本就不够稳定的灵魂，如今竟是生生撕扯开一半。漫无边际的疼和精神几近错乱的疯狂足以逼疯任何一位神明。

少年神千落却像是全然不管不顾那般，明知灵魂撕裂的双方只会承担共同的苦楚，也不愿再度与对方共用一具身体。

……他总是这样，残忍无比地对待自己。

其实更令他自责的，还是他总是迟来一步。一次又一次，被极度内耗乃至到了自残地步的神千落，不约而同地排除在了计划之外。

心事重重地叹了口气，钟离仔细地将男孩裹在温暖的怀抱之中，视线无言投落向不远处的某一方向。

事已至此，他应当主动去寻找、追回，那位被自己遗失在灵魂之外的少年了。

大抵感知到了熟悉的气息，怀里的小朋友睫毛颤抖了一下，脸色苍白地缓缓睁开眼睛，狼狈之中尚显愣神地仰头瞅向钟离的脸。

指尖紧紧揪住他胸口的衣衫，声音都带着细微的颤抖，饱受撕心裂肺的痛苦折磨：“先生…”

勉强吐出两个字，男孩似是失去了积攒许久的力气，依靠上他的胸膛，难耐垂拢的睫毛下，闪动着破碎的水光，“好疼……”

他的痛苦几乎刀尖般戳在心底，掀起犹如惊涛骇浪的揪心。钟离压抑着心绪终是决定了什么，向赑臭眼神示意后，蓦地怀抱神千落，走向了自己的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