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生命诚可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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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再继续坐以待毙下去了。
指尖压在胸口的位置，男孩在无尽的惶恐与自我怀疑中堪堪回神，垂拢睫毛，微垂的刘海半掩双眸。
那暂且称之为「他」的少年倘若当真是神千落，自己又究竟算作什么？
而如若自己才是真正的神千落，那刚刚变回少年形态后，使用着神千落的身体与他人谈笑的少年又是何方神圣？
身躯中汩汩流淌的血液，手掌感触下这颗跳动的心脏，属于哪一个灵魂？
收拾起七零八落的心情，男孩不再犹豫，深吸一口气，抬手扶住眉心，进入了意识架构的空间。
吞噬了信仰后，神千落的力量再度回归了一些。提瓦特大陆，七神之下，再无敌手。
他在精神世界醒来。
那是一片荒芜的天空，灿烂的日光也浸不透死寂的秋风，远处山火寂静焚烧，沉暗苍红的地界之下，翻涌着广袤深蓝的海。
荒谬苍白，尽数消融在融融骄阳中。
或许世人总认为，神千落的精神世界应该盛大而华美，可男孩放眼望去，视野之中呈现出大面积空旷，孤寂得令人畏惧。
究竟是怎样的灵魂，才能拥有这样独特的精神世界？
而他的确，在这片浩然的空间之中，感知到了一缕不属于自己的气息，缥缈且捉摸不透。
稍许稳定心神，强迫自己冷静，男孩终究还是沉下嗓音，眸光无言中冷冽：“出来。”
大抵是幼年期清软的声音没能造成什么威慑力，对方丝毫不为所动。
神千落甚至觉得，对方在笑眯眯地注视着他，若兴致不错，不知会不会磕上瓜子俯视着看戏。
以他如今感受到的，居高临下的轻佻目光。
男孩稍稍皱眉。
这样不配合，可不是解决问题的良好态度。
而且事到如今，他也可以确定，对方对待自己，怀带着并非完全友善的情感。
既然从「他」这里暂时找不到突破口，那不如…
精神空间的一切都虚幻而不甚真实，空间粒子规则波动，垂眸看向自己纤细柔弱的手腕，神千落神色沉暗下来，抬手幻化而出的锋锐刀尖毫不犹豫地深深割去。
灼烧般的疼痛霎然之间，在精神世界炸裂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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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刹，蜂拥的血宛若蜿蜒曲折的蛇，细致亲吻着白皙的手腕，顺着垂落的指尖陨落天空。男孩的这一刀没有留手，触目惊心的伤口近乎贯穿了整个动脉。
忍耐着强烈的痛处，神千落摁住流血的手腕，呼吸稍许短促，抬眸打量着精神世界粒子的波动。
自身意识拟态的力气在悄无声息的流失，包括整片随着他的意识波动涣散的精神空间。只有精神世界真正的主人，才会在意识面临崩溃之时，改变整个空间的能量流动。
…是他赢了。
无力支撑的意识朝无底深海坠落，神千落呼吸还颤抖着，嘴角却无声弯起了淡淡的弧线。
不过是付出了意识崩溃一次的代价罢了。他才是真实的那人，他才不会是虚假。
他甚至能够感知到那道缥缈的目光投落到他的身上，似乎轻声嗤笑了下。
欸？
男孩略带错愕的视线在脱离精神世界的最后一刹，目睹了原本天崩地裂的精神空间也随着少年轻蔑的笑，飒然间恢复如初了。
甚至啪叽一下敲了他的小脑阔，把人毫无面子地丢了出去。
神千落：！？
自~残原来不好用的吗！？
亏他还觉得自己英勇帅气勇敢呢！！
下一秒，小朋友恍恍惚惚睁开了双眼，对上了钟离先生的幽然凝视。
神千落：……
请听我狡辩（划掉）解释这一定是个误会.jpg
“先生…”男孩慌忙想要起身的小身板还是忍不住颤抖，下一秒，被捉住了手腕，整个人还在精神崩溃的余震下发冷发软，摔进了男人宽阔的胸膛。
血液一滴滴从体内流失的痛苦是真切的，手腕在精神空间划破的痛楚仍旧惨烈，以至于一瞬间感知到温暖和怀抱的刹那，甚至让神千落久违地迟疑了。
他那般迫切地想要证明自身的真实，甚至不惜选用了最为残酷的方式…
无非是想要证明，他苏醒至今，所得到的爱与关怀，是真真切切属于自己的。
他并非窃贼，他才是那个意气风发轻狂绝代的少年。
倾倒在温暖有力的胸膛，积压在男孩胸腔压抑的情愫终究还是忍耐不住的，破碎在眼底颤抖的波光中了。
…这样脆弱敏感，一定是因为精神的崩溃吧。
立即垂眸不敢看向钟离，神千落就要起身回避这尚不明确属于他的温存，却忽地被拉住了。
“…”稚嫩的背影默立在原地，他细微地战栗，没有回头。
注视着年幼的男孩一天天变得坚强稳重，钟离无言凝视他的眸光晕染开无比复杂的严肃，无数次想要责备什么，终是心软微叹：“下次，不要再采用这样的方式了。”
方才他静默屋外，倏然间察觉到神千落的抉择的刹那，心中甚至泛起难以言喻的波澜，几乎仓皇赶到了他的身畔。
他知晓自己错过了少年神千落，也清楚幼年神千落如今状态的异常，却从未想过，他竟会选择这样极端的手段，也不太明白胸腔中涌动的疼惜与无故的怒火竟强烈至此…
「不要……」
他看到男孩似乎凝滞了片刻，精神崩溃的他宛若战栗在悬崖最边缘的寒风中，以最无所谓的从容姿态，笑着回眸。
「只有我所最在意的人…」
俏脸上倾露出温柔和煦的平静淡笑，泛红眼角的晶莹迎着窗外的骄阳，倏然滚落。
「最不能…」
“…先生是对如今的我，感到失望了吗？”
钟离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