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两手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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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飞机，梅元瑾换上空姐准备的拖鞋，戴上眼罩，盖上小毯子，开始补觉。
她身体素质好又年轻，飞机上睡了三小时，精力就恢复过来了。
魏清硕和杨冰玟，跟着司机一块儿过来接她，看到他的身影，两人脸上都露出了笑容，后者朝她伸出手臂。
梅元瑾快步走过去，扑进了杨冰玟的怀抱，嗅着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儿，心里十分畅快。
杨冰玟亲了亲她的脸颊，“宝宝，回海州玩得开心吧？”
“开心。”她牵着杨冰玟的手上了车，他们讲述了看辩论赛那一晚发生的事儿。
她和魏川凛大部分时间都在做·爱，也就出那一趟门有些可说的素材。
杨冰玟气血红润，骄傲的笑意弥漫在眼底，“你的画展有这么多优秀人士在关注，还能变现，妈妈真替你开心。”
“妈妈你还记得你第一次带我去画展吗？”
杨冰玟点了点头，“当然记得。”
“你对我说的那些话，我都记得。你知道的，我那时候并不聪明，对很多事情也不了解，多亏了你和魏川凛给了我很大的信心。”
说到这些，她眼眶有些酸胀，心想，无论以后他们变成什么关系 她都会记住他们的恩情。
杨冰玟温柔地看着她，“你本来就很努力在坚持画画啊，能有今天完全就是你自己的能力。”
“你去海州这一天，我和爸爸跟凌煦教练吃了一顿饭。”
杨冰玟也跟她说起她不在港城这一天发生的事儿。
“之前升学咨询不是给过一个建议吗？优秀的专业运动员可以保送上本科，所以我们就跟她说了一下，她说以后把她往专业运动员方向去培养。”
“但是我和爸爸想要确定你是否喜欢马术？如果你不喜欢，我们还可以换其他的运动项目。”
魏清硕把家里带过来烤鸡腿，包上一层隔油纸，再递到她手里。
她赶早班飞机起的太早，夫妇俩担心她在飞机上因为补觉错过了吃饭，一大早就叫厨师准备了方便外带的食物。
“谢谢。”她啃了一口外酥里嫩的鸡腿，“嗯，我喜欢，我非常喜欢。但多优秀才算优秀呢？”
她问清楚了，才方便制定努力奋斗的方向。像现在只当兴趣爱好去培养，她的目标就是骑得稳，不摔马。
“比如奥运项目破世界纪录、亚洲纪录或全国纪录；或被授予国际级运动健将称号。”
她沉吟了片刻，“哦，那我也喜欢羽毛球，羽毛球运动员可不可以保送？”
“可以。”
“那我要请个教练教我羽毛球。”她说，“如果马术比赛成绩我不符合，我还有羽毛球比赛的成绩。”
听了她的计划，杨冰玟和魏清硕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会心一笑，慈眉善目，笑声低缓悦耳。
“元瑾，你这两手抓的想法，我们都没有想到。”魏清硕笑道。
杨冰玟说：“主要是怕你太累了，应付不过来。”
“不，最主要的是比赛允许一个人参加好几个项目吗？”她问。
魏清硕拿出手机查看相关话题，“嗯，可以，只要运动员身体素质允许，比赛方式不会限制参赛项目数量的。”
她举着鸡腿，语气坚定，“哦，那我选择成为马术和羽毛球运动员。”
“虽说是运动员保送，但你文化课的成绩也要跟上哦，要满足最低录取分数才行。”杨冰玟提醒。
“嗯，我会好好学习。”她张口要啃鸡腿，但想起了什么，抬眸看向魏清硕和杨冰玟，“我学习、上课，你们会一直陪在我身边，对不对？”
“成为运动员，需要很长的时间学习、训练。我们年龄大了，身体素质肯定比不上年轻的父母。”杨冰玟抽了张纸，替她擦去唇上的油渍。
“但只要我们没有生病或挂了，大概率是会陪着你的。”
“上次上马术课遇到的小朋友，她爸妈应该是很早就计划把她培养成运动员了。”梅元瑾也有自己的忧虑。
“我十九、二十岁了才决定要成为运动员，还不知道要花多少年才真正成为运动员呢。等我成为运动员都要三十了吧？都老了？”
“三十而已，年轻得很！”杨冰玟说道，“只要你身体素质允许，运动员的职业生涯也很长。比如马术，有些运动员五六十岁还没有退役，在此之前，你都有机会。”
她抿了抿唇，在思考怎么措辞，“你们花这么多时间精力培养我……我肯定会努力成为运动员。”
“假设我三十五岁才成为运动员，但没跟魏川凛生孩子，你们……也接受吗？因为我听说，二十到三十五岁是最好的生育年龄。”
“哦~你是在担心这个。”杨冰玟明白了她的担忧，淡然笑了笑，“宝贝儿，不要被洗脑了。”
“做任何事情，二十到三十五岁，都是最好年纪，不只是生育。”
“至于生孩子，你跟魏川凛商量就好，因为生孩子是你们两个人的事儿。你们生或者不生？什么时候生？生几个？我们都不会干涉。”
“不生也可以？！”她震惊又惊讶。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养儿防老”、“不生孩子死了没人收尸、死后没人祭拜”这些话，她从小听到大，不生孩子仿佛就是家族罪人。
所以即便她不想生孩子，不想带孩子来受罪，但她觉得自己以后也逃不过生孩子的命运。
这还是她头一次听父母辈的说可以不生孩子。
“当然可以。”杨冰玟认真地看着她，“宝宝，子宫长在你身上，生或者不生是你的权利。没有任何人能逼迫你生育，包括你的丈夫，也不可以。”
“可是……不生孩子的话，不就无后了吗？”
“也未必。”杨冰玟说，“如果你不喜欢孩子，那就不生，否则生了，你和孩子都痛苦。如果你喜欢孩子但不想自己生，那就可以去领养。”
“优胜劣汰，适者生存。”魏清硕带着一种看透世俗的洒脱与理智。
“如果真的没有后代，说明你们的生活面临严重的、没办法解决的问题，导致生活环境太差，不适合孕育新生命，也不利于新生命成长。”
“这些严重的问题，可能是经济问题，可能是心理问题，也可能是生理问题。问题没解决好，没有营造出适合孕育孩子的环境，不生孩子也是负责任的表现。”
梅元瑾眨了眨眼睛，还在震惊之中没回过神来，“好新奇好高深的解释。”
魏清硕低缓的笑声从喉间溢出，笑容温煦，耐心向她解释，“其实也不高深。”
“经济问题，是没有足够的金钱养育孩子，给孩子更好的生活条件。”
“心理问题是没做好成为爸爸妈妈的心理准备，承担不了为人父母的责任。”
“生理问题就是想生，生不了。这个妈妈已经给出解决方案了，还算好解决。”
“但经济问题和心理问题没有解决好，就生孩子来继承我们的贫穷、忙碌、疲惫、焦躁、愤怒，这对小孩儿太残忍了。”
“综上所述，无后不是简单的有没有孝心的问题，而是综合环境和条件的筛选和淘汰。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对新生命负责任的表现。”
梅元瑾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听明白了。
“我在乡下生活，家家户户生活条件还没有咱们家百分之一的好，住的房子破破烂烂，人家都生好几个孩子。”
她说这话没什么意思，纯粹就是分享自己所见所闻。
“你觉得他们的孩子幸福吗？”杨冰玟问。
“以前的我，会觉得他们很幸福，我会羡慕他们。但现在的我，不这么觉得了。”
从前她觉得，家里虽然穷，但至少还有爱。
可是现在她换了个圈子生活，和魏家人相处，和她的老师们聊天，才猛然醒悟——
很多普通家庭的孩子，既没有钱也没有爱。她一直以为的爱，实际上是一把锋利的剑。
像她的情况，念过大学的冯政源认为她画画好没什么大用处，学习成绩好才是王道。
她相信这是冯政源对她的关心爱护，是为了她好。
可是这份关心和爱护……曾经刺伤她喜欢画画的心，差点导致她放弃画画。
千万个普通家庭的孩子，也像曾经的她一样，放弃热爱选择努力学习，或者被迫学习自己不喜欢的东西。
这是爱吗？以前的她会说是的。
可她比较幸运，遇到了魏家人，有了对比，她才知道那种爱是裹着蜜糖的砒霜。
魏家人鼓励她画画，帮她开画展 现在有大品牌要和她合作。
她学习成绩还只是小学生水准，他们也不会怪她蠢笨没用不努力，而是研究出一条适合她的路线。
他们从不逼迫她学习任何东西，只是引导她选择她的热爱，接着在精神和物质上全力支持她。
冯政源和魏家人的初衷都是为她好，但她的感受和事情发展的方向完全不一样。
冯政源不会考虑她的喜好和感受，他认为自己靠优越的学习成绩立足，他也建议她把时间放在学习上，不要花时间学习什么兴趣爱好。
但魏家人处处在强调她的热爱和感受，帮助她把自己的热爱变成谋生手段。
现在他们眼下在讨论生育问题也是。
普通人家的父母催生，说是为了自家子女好，避免子女将来生活凄凉惨淡，担心子女老了无人照顾，这些出发点似乎都是基于爱。
可实际上，子女是否喜欢小朋友？子女养育孩子的成本是多少？生育会给女儿的身体带来多大伤害？会让子女的生活发生什么样的变化？
这些问题，他们通通不关注、不在意。只要子女不生孩子，他们就责骂子女不孝顺自私、思想古怪变态。
但魏家父母会考虑到是子女的各种问题没解决好，不适合生育。
两种都是爱，但是哪种爱双方折磨？哪种爱让人舒服？一对比，高下立判。
“身边有些富豪也是，有些家里有孩子，外面还有私生子，但也不见得他们有多爱孩子。”魏清硕说。
“在我看来呀，不管是穷人也好，富人也罢，有些人生孩子完全不是因为喜爱孩子。”
“穷人生孩子就像一场赌博，用最低成本养育孩子，却要求孩子有大出息，成绩没别人好、挣得没别人多，在父母眼里都是不争气没用。反正生得多了，总有一两个能出人头地。”
“有些富人生孩子嘛，让一堆孩子互相竞争，然后挑选出最优继承人。有些富人则培养孩子成为各行各业的精英，扩大家族产业版图。如果扶不上墙，同样会被视作弃子。”
“我和妈妈觉得生孩子是一件很慎重很严肃的事儿，生孩子首先要喜爱孩子。生了要承担起为人父母的责任，要花时间陪伴她\/他成长，不能将孩子视作实现个人欲望的工具。”
杨冰玟也表明态度，“是的，如果你们选择不生，说明你们清楚自己不具备孕育生命的良好条件，是在对新生命负责，所以我们完全接受。”